第14章 第14章
“我没有想要为难你的意思，小红。”我柔声道：“这样吧，你只需要做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就可以了。”
“只要告诉我答案就可以。你每说一句多余的话，我便砍下他的一根手指，等手指砍完了就砍下手臂，手臂也没了的话就砍下他的头。”
小红紧张起来有一个毛病，就是她会不自觉地发出多余的语气助词，彷佛是察觉到了观测着这个世界的来自异世界的观众们，并随时随地地向他们表演。
“诶、诶诶——？”
手足无措的的小红把双手绞在胸前，又摆出了她惯常的那种带着委屈和惧怕的表情。这似乎是她在心理上的一种防御手段，一面好用的盾牌。只要露出弱势的姿势，便能叫人不忍心再追究下去，而即使狠下心去为难她，一切带着尖刺的语言攻击落到盾上也是不痛不痒，根本无法伤到在这层坚壁之下的东山小红分毫，令人恨得咬牙切齿。
那就不用语言，用行动来和她交谈。
我打了个响指。“二号，动手。”
无言的镜中少女抬起手，手心便多了一片不规则的玻璃碎片，寒光一闪，玻璃的刀刃看似只是轻轻地划过绳子，结实的尼龙绳结就散开来落到地上。
然而，被解开束缚的年轻男人来不及起身，甚至来不及把塞在嘴里的布料拿走，就被猛地从背后抓住左手，坐姿使然，当他放在椅背的手被拉起，他不由自主地整个人往前一伸，失去了站起来的机会。
下一秒，有着冰蓝色肌肤的女人一摊掌心，站在等身镜后的二人便望见一小截血肉模糊的小指，带着滑动的血液，顺应重力在她平摊的手里一滚。
如此赫然的一幕，应当配上男人的惨叫才对。我想。
果不其然，在痛感传达大脑的瞬间，一声就连塞口布也无法遮掩的凄厉惨叫就从小红的哥哥口中响起。然而有力的叫喊持续不了很久，在高亢的声音过后，是因为悲伤而发出的、宛如濒死的小狗一般的呜咽。
在微弱的呜咽彻底沉寂之前，属于女性的尖叫在我的背后传出。
“哇啊啊啊啊！！！怎、怎么这样，哥哥！”
不用我的提示，小白二号已经再次忠实地执行我的命令。
“你真的很恨他。”在重新变得响亮的男高音背景中，我看了看在后退时不小心摔倒、结果坐在地上的小红，又被她逗笑了。“我还没有开始问问题呢，你的哥哥就已经没了两根手指了。这样下去，游戏可就要马上结束了。”
“呜呜呜，哥哥好不容易才考上东大医学部的，要是残疾了就当不成医生了啊！要是被爸爸妈妈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还有我的八个姐姐，她们绝对不会放过我……”
“哎呀，还是名校呢，了不起，怪不得要让你打工供他上大学。”我意思意思地鼓了下掌。
说起来，这是小红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话说得这么流畅。搞得我都有点对她刮目相看了。
在二号砍下第三根手指的时候，小红的哥哥在乱中用另一只手抽出了口中的塞口布，于是我不得不提醒道：“哥哥，要是你把其他人喊过来，我就必须要把所有人都灭口了，你失去的只是手指，但他们失去的可是命啊，我建议你三思。”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的理智，在半夜被闯入的陌生歹徒砍下手指后，在面对生命的威胁时还能听得进主谋的建议。
小红的哥哥歇斯底里地大声呼救，不过在喊出第一声救命之后，在我的命令之下，他就被二号打晕了。
再看小红，她表面上仍是非常害怕的样子，但要说吓破了胆那肯定没有，只是她没有说出任何要我放过其他人的话，只是战战兢兢地一只手撑在地面坐着，右脸边上稍长的刘海有几缕青丝黏在她的脸上，她用楚楚可怜的神情抬眸看我——如果她的嘴角和鼻孔没有流出难看的液体的话，我会更受用一些的。
“我在想……你不会等着我把你家里人都杀光吧？”我摸着下巴道：“那不就成了我在给你打白工？那可不行。”
我又打了个响指。
“对了，问题！我还没有问呢，不能偏移主题！”
我轻咳一声，正色道：“东山小红，你的身体得到了净化，但你灵魂却因为一直以来受到的黑暗侵染而蒙上灰尘，如同我主在永冬维度中被冻结的珍珠，导致你魔法少女的力量被封印。不过没关系，以珍珠奶茶教团的教主之名，吾将赋予汝新生，今后你就抛弃掉前尘往事，把家人和朋友全都忘掉吧！否则警察会把你抓走，而我会毫不留情地伪造罪证把罪名都推到你身上！我们已经是共犯了，你明白了吗？”
“咦！？不是说好是选择题吗？”
我伸出食指。“是选择题哦，你的选择，是yes还是no？”
“没时间给你犹豫了，最快十秒之内就会有人上楼看见小白二号和你的哥哥，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让她向警察自首说是你指使的。”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毕竟我不可能真的把辛辛苦苦召唤出来的打手白送给警察，而且这很可能会暴露密教的存在，是高风险低回报的行为。
我只是在吓唬小红。
此时，镜中的房间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还能听见年长女性特有的声音隐约地从门后传出：“洋介？怎么了吗？我听见你忽然在楼上大叫……”
这把声音令小红睁大了眼睛。这是压跨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她本能地做出了选择：“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答应！我会努力工作的、所以不要这样做！我不想余生在监狱中度过啊！”
就这样，我成功彻底说服了小红心甘情愿地成为教团的成员，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在意识到教团是个不比黑手党安全的组织之后，怕死的小红就变得非常粘晶子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在她身边。我看了感到十分欣慰。
在那天，我说我见过东山小红，并不是单纯用来搭讪的假话。
其实，在奶茶店被炸掉的时候，我正好在现场。所以我亲眼目击了这个看起来又弱又胆小的女人是如何在一片枪林弹雨以及手榴弹的袭击中幸存，并靠着平地摔的巧合让本来正在瞄准她的武斗派黑手党误伤到自己人的。
然后她还趁他们内讧的时候捡起了店主手里没能派上用场的手/枪。她胆战心惊地持枪的样子如同风雨中颤抖的枯叶，没经过训练的准头差得可怕，但是子弹在狭窄的店里不断弹射，最后竟然一枪杀死了两个人，看得我目瞪口呆。
要不是她身上有着凡人性相，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扮猪吃老虎的长生者了。
我确信，这个女人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在保护她，甚至已经算得上是某种诅咒。对她有直接危害的人都会在命运的力量下走向灭亡，但只是间接逼害的人却未必会遭到这种不合理的致命伤害，她的哥哥就是最好的例子。
晶子的异能力让她很难被杀死，但她本身是缺乏武力的，有小红在她身边就能多少弥补掉这个缺憾了。
这下，就能证明我比森鸥外是个更靠谱的监护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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