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生死考验

廉森不再与廉老爷子多言，他微微转过头看着神情木讷的倪洛嫣。半响，才开口问道：“如果现在有一把枪对着你，你会躲吗？”廉森面色冷酷，血红的眼睛冷厉凝视着她。

倪洛嫣半张着嘴正要说话，眼神却渐渐移落到了地板上，她怔凝地看着地上。滴在地板上的那一小滩猩红醒目又刺眼。她握紧粉拳双眼死死地盯着廉森的后侧，用尽所有的力气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眼：“不躲！”

廉森的左手自始至终都背在身后，倪洛嫣眼睁睁地看着血滴从他的手臂上滑落至地面上。

他，从头到尾都在死撑着。

廉森头疼又无奈地看着倪洛嫣：“你想死不成？”嫣儿，你怎么总是与别人不同，那么另类。以前是，现在也是。

倪洛嫣泪光闪烁，反手牵过廉森受了伤的左手，她带着哭腔说道：“我不躲，是因为我不想你死；我不躲，是因为不想你替我挡；我就是不躲！如果我知道有那一枪，我一定不躲！”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倪洛嫣的面庞上滑落，滴在了廉森的手背上，滚烫，灼热。

廉森的嘴唇渐渐开始失去血色。他皱着眉头望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倪洛嫣，这个丫头永远不知道爱惜自己，这让他如何放心？

倪洛嫣明白了，方才那一声枪响不是假的。那一枪虽未打中自己，但廉森却中了枪。倪洛嫣开始感到害怕，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

倪洛嫣也终于明白，在她怀疑自己是否有勇气替廉森承受危险时，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已然用行动在表明着她的爱在他的面前根本毫无分量。

这份感情深沉入骨，只可惜倪洛嫣从未懂得，廉森更是不愿让她懂得。

望着面前哭得两眼水汪汪的倪洛嫣，廉森的脑袋突然一阵疼痛，脑中迅速闪过几个支离破碎的画面，头一侧直接倒在了倪洛嫣的小身板上，倪洛嫣踉跄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倪洛嫣吓坏了，使劲儿撑着廉森大声呼喊道：“廉先生！廉森，廉森……”

在廉森倒下的那一刻，恍然之间倪洛嫣才明白原来一旦廉森出事，她的天好似都要塌下来了。是啊，廉森就是她的天！

倪洛嫣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抱着廉森的身子嚎啕大哭。她心中始终默念着：廉森，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千万别有事，千万别有事……你若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

那一天对于倪洛嫣来讲是惊心动魄的，她忘不了廉森那副忍痛死撑着的面孔，忘不了他最后拼命拽着自己的手不曾松开……

廉老爷子轻叹了一声，扔下了手里的假枪，面对廉森的受伤，廉老爷子既没有表现出吃惊，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担心。只是淡然地命人将廉森与倪洛嫣送回去之后，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转椅上，继续闭目假寐。

紧接着，三五名身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了书房，将廉森与倪洛嫣带了出去。书房内，又是一片安静。这时，阿力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对着躺在转椅上闭目假寐的廉老爷子不轻不重地喊道：“老爷。”

廉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脸色并不好看，他皱着眉头低沉着嗓子开口道：“那一枪还不至于把阿森伤成这副模样，去查一查究竟是什么原因。”

“是，老爷。”阿力偷偷打量了一下廉老爷子的神情，随后欲言又止。

廉老爷子心思缜密，性情实则多变如同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他又怎会看不出阿力那点小心思，于是淡淡然地说道：“有什么话就问吧。”

阿力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廉老爷子，便如实问道：“老爷，如果今天少爷不出现，不去为倪洛嫣挡那一枪，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杀了倪洛嫣？”

廉老爷子的神情瞬间肃穆，眼底深处染着一狠暴戾，他的眼神如同一把尖刀，直刺人胸膛的一把嗜辣血刀：“或许会吧。”

阿力精准地抓住了这个字眼：“或许？”堂堂廉擎政竟也会用这个词。

廉老爷子耐着一把好性子，侃侃而谈道：“我的儿子我怎会不了解，我在帮他了解他自己的内心。”廉老爷子脚下一推，转过转椅面向着窗外，看着天边一望无际的夕阳，感叹道，“阿森，你总说你不喜欢小嫣，你真当我会信？哼~”

阿力似懂非懂道：“所以，如果今天少爷没有来，那么倪洛嫣的命……”

廉老爷子突然接上了话：“她是阿森的宝，也只是他的宝。所以，我并没有不杀她的理由。”

阿力明白了，若今天廉森不来救倪洛嫣，那么倪洛嫣很可能会死在这儿！而在廉老爷子的眼里，倪洛嫣这条小命根本就不值一提。

廉老爷子派人将他们二人送回廉家大宅后，由于倪洛嫣心系担忧着廉森，以至于自己小身板到底是怎么把廉森扛回房间都不知道。

当屋内的李嫂与张伯见着廉森满身的血渍还昏迷不醒后，除了脸上写满了担忧之色以外，倒是不慌不惊地立刻给廉森的私人医生王赟打了个电话。要说他们不慌不惊，倒不是因为他们的心理素质过硬，实在是因为像今天这种情况在之前的日子里可没少出现。可是倪洛嫣却是第一次瞅见。

王赟，一个医学奇才，是全A市最大的医学院里最年轻的教授。因为他简直是个学医的天才他足够优秀，完全够格做廉森的私人主治医生。

没等多久后，王赟带着自己的助手赶到了廉家。王赟直径走向廉森的房间，然后将不相干人等赶出了房间，包括倪洛嫣。

倪洛嫣没有办法，唯有在房门外来回徘徊干着急。

小丽在一旁连忙安慰道：“小姐，你别太担心了，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倪洛嫣一想起失去血色倒在自己肩头上的廉森，眼泪又止不住地往外泄：“可是，可是我亲眼看到他的伤口很严重，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小丽眼尖地注意到了倪洛嫣的衣服上也沾上了些许血渍，便开口道：“小姐，要不你先去换身衣服吧，我们这些下人们会在这里守着的，好吗？”

倪洛嫣向左转头，不放心地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哽咽道：“小丽，我怕了。第一次我的内心会有一种那么害怕的感觉。”

“我知道，少爷出事你一定感到很恐慌。”

倪洛嫣满手冷汗，喃呢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

小丽抿嘴微笑，缓缓言道：“因为他是你的一切，所以你很害怕失去他对不对？”

倪洛嫣面色一怔，小丽用犀利的言辞直言不讳着，只戳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缓刻，倪洛嫣微垂眼眉坚定地说道：“我要在这儿等他，直到确保他没事为止。”

小丽见倪洛嫣执意如此，也便没再多言了。

就这样，倪洛嫣在门外煎熬地等待了近半个多小时。期间，李嫂命人煮了碗银耳羹给倪洛嫣送去，却被倪洛嫣以没胃口为由给退了回去。

终于，房门被打开了，王赟走了出来。倪洛嫣着急地迎了上去，急切地询问道：“王医生，廉先生怎么样了？”

王赟没有任何隐瞒，直说道：“倪小姐放心，我已经将他手臂上的子弹取出，伤口也处理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倪洛嫣神色紧张，着急地追问道。

“不知倪小姐是否知道，廉总近日来时常犯有头痛的症状？”王赟问道。

倪洛嫣毫不知情地摇着头：“我并不知道。”

“他头疼的次数愈来愈近，也愈来愈严重。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有找出头痛的根本原因，所以也就没有办法根治，只能开些药稍作缓解。”

“怎么会这样？”倪洛嫣惊呆了，她从来也不知道这些。

王赟又嘱咐道：“还请倪小姐能够督促廉总按时服用我开的药物，要不然他的头痛症状要是加剧，恐怕其疼痛程度将难以承受。廉总嫌我唠叨不愿听我的忠告，但我相信你的话在他眼里还是有些分量的。你若为他好，就该多劝劝他，别把自己的身子不当一回事。”

倪洛嫣拼命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王医生。对了，我现在可以去看他吗？”

“可以，他没有打麻醉，你去吧。”王赟微微点了点头。

倪洛嫣听后二话没说就闯进了廉森的房间，众人退避。

房内，廉森安静地坐在床上，侧脸的轮廓如刀割一般，一双明眸如寒星般冷冽。他赤裸着上身，手上还绑着绷带。虽受了伤，却毫无一丝虚弱颓废之色。目光望着走向自己的倪洛嫣，眸光一紧。

倪洛嫣走进了屋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直径走到了廉森的身旁，坐在了床沿上。她刚想开口说话，却不想竟被廉森突然吼了一句——

“起开。”廉森冷淡地开启干燥且失去血色的薄唇，语气冷到给人一种距离感。

倪洛嫣被突如其来的吼声给弄得莫名其妙，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倒也不敢坐在床沿上了，乖乖地站起了身待在一旁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这喜怒无常的魔鬼又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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