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强撑的缘分
廉森昂首阔步至倪洛嫣所在的饭桌旁时，沉稳地停下了脚步，他悠然转过身子望着眼前背朝自己坐着的倪洛嫣。
四年了，对于廉森来说这个时间太长。这四年于他而言恍如一世之久。许久未见这个小女人了，他想她了，每一天都想。
廉森能观察到倪洛嫣的肩膀微微地颤抖，她分明知道他出现了，可偏偏执拗地不肯转过身子确认。倪洛嫣，你果然还是恨我的。
廉森剑眉冷冽一蹙，抬手轻勾。一旁的主管心领神会立马笑脸相迎：“廉总有什么吩咐？”
廉森望着不敢面对他的倪洛嫣，轻启薄唇道：“今天我心情好，在场所有人的账单都记在我名下，我请客。”
主管立刻咧嘴笑道：“廉总果然慷慨，那就多谢廉总。”
场面的气氛瞬间高涨，所有人纷纷或起身或拍手感谢这位大金主。
倪洛嫣无法控制颤抖的双手，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她怎会不识他的声音，这份低哑高傲的嗓音便是廉森。她不得不承认当再次听到有关他的一切时，她都无法做到平静。
“洛嫣，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乐振聪见倪洛嫣脸色不对，立刻收起了手里的戒指盒，抓紧了倪洛嫣的手关切道。
倪洛嫣的眼眶泛着光，她下意识地握住了乐振聪的手，好似求助一般地说道：“振聪，我们走吧。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有……有些喘不上来气儿，我们走吧，赶快走！”她撑不下去了，她没有办法继续与廉森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她的逞强、她的伪装，向来撑不了多久。
“好，我们这就走。”乐振聪只当是倪洛嫣不舒服，于是扶起倪洛嫣转身便走了。
两人经过廉森身边时，廉森冷眸低垂锁定着乐振聪怀里的倪洛嫣，冰眸越发地狠劣。
倪洛嫣依偎在乐振聪的怀里，将脑袋埋低了些，她不敢与廉森对视。她宁愿把今晚的意外的偶遇当做是一场噩梦，她害怕见到他，更加不愿意见到他。
廉森微侧身躯望着倪洛嫣慌蹿而逃的背影，他勾唇残笑。几年未见，他的嫣儿好似越发得明媚耀人了，短发很适合她。可如今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能为她撑起天的男人，他只能强忍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廉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主管低语了片字后便负手离开了。她走了，此地他已无心多待。
倪洛嫣略显狼狈地逃出了白澜庭餐厅，一路小跑直奔车内。乐振聪紧追其后，坐进车后望着小脸苍白的倪洛嫣疑惑不解道：“洛嫣，你脸色不对啊，你怎么了？”
忽然间，就见窗外又下起了绵绵细雨来，倪洛嫣一手捂住了心口，望着窗外黑夜中的细雨，眼前渐渐覆上了一层白雾，使她的视线顿时变得模糊不清。
廉森，你不该出现的。在我费尽余生之力即将忘掉你之时，你不该出现的！
眼角打转的滚烫的泪水被倪洛嫣硬生生地给逼退了回去，捂在胸口的手掌霎时攥成了拳心。
看着倪洛嫣这副反常的模样，吓得乐振聪顿时紧张了起来：“洛嫣你哪里不舒服？可别瞎我啊！”
“开车……”倪洛嫣无力道。
“洛嫣？”乐振聪还想再说些什么。
倪洛嫣猛然间奔溃大喊：“开车！！！”
“好，好……”乐振聪的车才刚驶走，廉森后脚便踏出餐厅大门。
车子风啸而过，野种的细雨朦了廉森的眼睛。
今夜，将是个不眠之夜。
十几分钟后，倪洛嫣的公寓内：
倪洛嫣以身子不适为由让乐振聪先回去了，她给自己猛灌了两杯白开水后，坐在餐桌旁发着呆。她没有缓过来了，一直都没有缓过来。
“笃笃笃……”这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倪洛嫣的思绪。
“难道是振聪吧？”倪洛嫣喃喃自语着放下了玻璃杯，猜想着许是乐振聪在她这儿落下了什么东西才返回来的，倪洛嫣起身去打开了大门。
“来了。”倪洛嫣伸手按下了门把，缓缓打开了门。
然而引入眼帘的是……
当倪洛嫣看到廉森的那一刻，她吓得二话不说直接关上了门。
廉森冷着脸伸手蛮力一挡，一把推开了大门，一步一步逼近了倪洛嫣。
倪洛嫣犹如受惊的兔子警惕着眼前的恶魔，双腿不住地往后退着，她的声音已不受控制地颤抖：“你……你想干什么？”她自然不会傻傻地去询问廉森怎么会找到这里，要知道廉森想要找到她的住处简直太容易了。
廉森冷清着俊颜，居高临下地冷冽质问道：“倪洛嫣，你把我儿子藏哪儿了？”
倪洛嫣听闻后大脑猛然一惊，心下顿地一颤，故作糊涂道：“你，你的儿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廉森抬腿朝倪洛嫣迈近了一步，眉眼低垂深眸凝望着她，勾唇邪魅道：“或者，我该问倪凌宇现在在哪儿？”
倪洛嫣未曾细想下意识地否认道：“他不是你的儿子。”
“四年前你离开我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不是吗？”倪洛嫣眼神躲闪的模样全然被廉森尽收眼底。
倪洛嫣别过眼睑不敢看廉森的眼睛，她做贼心虚道：“不，不是，离开你时我就已经去医院打掉了。”
廉森嘴角噙笑，她那不自然的表情早已露馅：“好，没有儿子也行。”
说着，廉森伸手拂过她的脸颊，蛊惑戏弄着她的发丝，唇色绯然道：“老婆，你总得跟我回去吧。”
倪洛嫣怒地瞪大了双眼：“荒唐，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廉森理直气壮，面不改色道：“就凭你是我老婆。”
倪洛嫣只觉又气又好笑，抬手便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廉森的手，一脸鄙夷道：“廉森你脑子瓦特了吧！”
“嫣儿……”廉森被倪洛嫣骂得一时有些懵。
“廉森，你别忘了当年是你赶我走的。我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廉家大门半步，我记得很清楚，相信你也没有忘记。”说完，倪洛嫣没再给廉森说话的机会，她不想再听那些毫无意义的话语了。
倪洛嫣抬手推搡着廉森直至门外，不客气道：“滚蛋！”
被倪洛嫣赶出门外的廉森气得怒火中烧，伸拳捶打着大门，冲着门内狠心的小女人大吼道：“倪洛嫣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是的，这是倪洛嫣第一次霸气地将廉森赶出了门外。
倪洛嫣倚靠着门边渐渐瘫倒在地上，直到门外怒吼停止，脚步渐行渐远，她方垂眼泪如雨下。
第二天，倪洛嫣就打电话给胡晴儿将她约了出来。
茶餐厅内，倪洛嫣幽怨地瞪着弱弱地喝着奶茶的胡晴儿。
倪洛嫣一把桌子厉声质问道：“老实交代，我当年怀孕的事情是不是你透入给廉森的？”
胡晴儿撅着嘴嘟囔道：“凭什么怀疑我呀？你怎么不说是小林啊？”
倪洛嫣义正言辞道：“小林可没那么大嘴巴。”
胡晴儿顿时没了气焰，心虚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是当时尉迟子皓故意套我的话。”
“果然是你啊胡晴儿，你真是有够能耐的。”气得倪洛嫣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了嘛？让廉森知道也没什么不好的呀，小小宇可是他亲儿子呀。对了，我听说廉森昨晚来找你了。”胡晴儿凑过脸贼兮兮道。
倪洛嫣舀了口蛋糕没好气道：“是又怎么样？”
胡晴儿没心没肺地笑嘻嘻道：“什么叫怎么样啊？当然是跟他和好啦，难道你还是没能原谅他吗？”
倪洛嫣放下了小勺，面色一沉愤懑地将积压在心中所有的委屈一并诉出道：“四年了，他真能够狠心做到整整四年都杳无音讯。在我最苦的时候他在哪里？在我最煎熬的时候他在哪里？在我生孩子无依无靠的时候他在哪里？在我带着孩子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他在哪里？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出现，那么以后他也没必要出现了，你明白我意思吗？”
胡晴儿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他没出现之前你可以这么说这么想，可是现在他出现了，他来找你了，你确定你要这么无情到底吗？毕竟他可是小小宇的亲生父亲啊。”
倪洛嫣再次强调说：“在我最困难最绝望的时候在我身边照顾我的人不是廉森，是乐振聪。我想过嫁给他没什么不好，反倒能够给小小宇一个完整的家，更何况小小宇跟振聪很亲近。”
胡晴儿反问道：“可是你爱他吗？洛嫣你爱乐振聪吗？”
倪洛嫣苦笑着：“现在问我这个问题，我只会觉得幼稚。爱情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重要，晴儿我承认曾很爱很爱我的廉先生，可是谁也没有办法承诺我们一定能够在一起一辈子。爱情是奢侈品，我不一定非要拥有它，没有它我一样能活。可若我非要执迷于爱情执迷于廉森不放，到最后我只会是半死不活。”
“洛嫣……”许是经历不同，胡晴儿有些听不懂倪洛嫣所言之意。
“你知道死不了又活不好是什么感受吗？那是一种煎熬，折磨你一生一世的煎熬。既然没这缘分，何苦强撑？”字里行间都充满了苦涩之味。
胡晴儿托着腮帮子悠然叹出一口气：“你倒是想得透彻，可是你的廉先生未必会这么想。没有缘分的爱情，他非要强撑，他想知道强扭的瓜到底有多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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