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二章：艰难抉择

“这——”踌躇了良久，见大队长态度坚决，表现得异常为难的王耀，这才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这么一个字儿来。

        他与成冲两人原本就好比一座山上的两头猛虎一般，相互较量，甚至都到了彼此难以相容的地步了。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有一个闵婕夹在其中，使得他们俩之间本来就十分脆弱的关系或者感情变得越发的微妙，越发的复杂了。

        抛开个人的情感，实事求是地来说，他确实佩服成冲的顽强，钦佩他的坚强和倔强，佩服他那宁死不屈顽强到底的铁血性格。

        但是从自己的私心上来讲，他却真的恨不得成冲早点离开，早点在自己的视野里彻底消失。因为每次他一看见成冲，内心深处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泛起对他的排斥，对他的反感，甚至厌恶。

        很是有点莫名其妙，很是有点无厘头！

        其实，很多时候，他也知道自己拥有这样的心态，拥有这样对成冲的偏见，是不正确的，是不够爷们的，是那么够阳光的，甚至，对成冲来说是不那么公平的。但是他依旧无法控制住自己那泛滥的情感，控制不住自己会去那么想，那么做。

        或许，这跟他的性格有着密切的关联。自小以来，无论在哪个方面，一向都独占鳌头无与争锋的实力，使得他逐渐养成了飞扬跋扈唯我独尊的强烈自尊的性格，而这种特殊的性格，必然会促使他产生这样的心态和想法。

        因为，他不允许他的世界里出现任何的对手，他那独占鳌头的地位和尊严，不容任何人觊觎和冒犯。

        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都是如此。

        可是，这时候的大队长居然让他放下自身的一切身段和架子，去劝说成冲留下来，去想办法让成冲留下来。这，可是他内心深处十分不想做，也万万不愿做的事情。

        然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大队长的话儿，他又不得不听，大队长的指令，又不得不遵循，不得不执行。

        此刻他的左右为难之情，不言而喻。

        “怎么？这时候你也知道为难了，知道不好办了？当初自己下定决心，要客串**的时候怎么就不好好想想呢？现在才知道为难，知道不好办，是不是有点晚了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石锐见此刻的王耀表现得十分为难，异常纠结。他的心里竟有几分难以言明的满意。

        这时候的他并不知道王耀心中的那些疙疙瘩瘩，那些个私心。他只是单纯的觉得王耀为他自己的冒失行为而懊悔，为他自己即将放下自身老队员的身份，去低声下气地劝说一名新队员，而感到难以接受，难以适从。

        “大队长！我觉得我去劝说恐怕不合适，恐怕不起任何作用，那头倔驴一看见我就冒火，一言不合就肯定会跟我拳脚相向，大打出手的。我去恐怕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会激化矛盾，适得其反，激起他的反感……”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王耀开始为自己辩解，极力回避这件事情。

        “那你说，咱们该派谁去呢？”石锐的那锋利的目光一聚，咄咄逼人地盯着眼前的王耀，反问道。

        王耀被大队长的那锋利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更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要劝说这个无比倔强，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之后成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时候的他，别说八匹大马拉不回来，恐怕就连高速运行的火车头都未必能将他拉回来。

        此刻的他，真的很为难！

        “得了，这个问题你自己看着办，要求我只有一个，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兵给老子留下来。他都已经通过了咱们一系列的严格选拔，到了最后节骨眼了，最后却让他自己主动提出退出。咱们大队自组建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我现在可以严肃地告诉你，老子丢不起这个人，咱们大队更加丢不起这个人。去吧！办法自个想！如果这点小事你都完不成，那你还能干成个啥？”石锐一脸严肃地望着眼前的王耀，态度极为坚决，根本没有半点商量的口吻，更没有丝毫的活动空间，仿佛下了死命令一般。

        王耀见大队长这副模样，这种态度，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因为这件事情不但会牵涉到大队长本人的脸面，更会牵涉到整个猎鹰特种大队的颜面。这在荣誉至上的部队里，尤其是在响当当的猎鹰特战大队里，这样的过失，这样的错误，是不能被原谅的。

        王耀很是为难的继续思索了好一会儿，在石锐的严肃逼视逼问之下，半晌，他仿佛鼓气巨大的勇气一般，并且心有不甘地提出了一条建议：“人选倒是有一个，试试看吧！但是，这需要大队长你亲自出面，才能说动她……”

        “是谁？你让我去说动谁？”石锐眼前忽然一亮，关切地问道。

        王耀苦笑了一声，纠结了好一会儿，这才极不情愿地说道：“闵婕，利鹰！”

        “闵婕？”石锐显然很是有些意外，身为大队长的他，整天忙于军务，哪里会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以及奥秘，他的注意力和精力，当然不会在这些方面。

        “是的，恐怕只有她出面，才能劝说那头倔驴回心转意……”见大队长心存疑惑，王耀只得硬着头皮，闪烁其词地解释道。

        “你凭什么说闵婕可以劝说成冲，你有什么依据吗？他（她）们俩互相认识吗？”此刻神经大条的石锐，依旧没有往儿女情长的方面思考，他依然疑惑不解地问道。

        这时候的王耀可就感到有些尴尬了，他自己私下里一厢情愿的那些猜测和估计，怎么能够拿上台面，堂而皇之地摆在大队长面前当依据呢？

        但是他的话儿已经说出去了，大队长也问起来了，他见自己无法回避，继而模棱两可地说道：“他（她）们俩都认识。不过，依据，我，我没有什么依据，我也只是猜测，只是说可以试试看，具体结果会怎么样，我也说不清楚……”

        石锐见一向雷厉风行，行事干净利索的王耀，此刻说话竟有些模棱两可吞吞吐吐了，继而苦笑一声，也就没有再继续逼问他，顿了顿，转而大手一挥，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顺便把闵婕给我叫来！”

        王耀这才似重犯蒙大赦一般，终于解脱了。他连忙立正，给石锐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之后，便飞也似的往门口快速跑去，片刻也不耽搁。

        王耀出门之后不一会儿，身上尚披着丛**服来不及更换的闵婕，便风驰电掣般快速冲了进来。此刻的她完全没有顾及部队里的任何规矩，以及任何的礼节礼貌。她进门也不喊报告，见了大队长的面儿也不立正敬礼。

        一冲进大队长的办公室，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便急促地对着石锐问道：“大队长，有任务？”

        在特种大队里，狙击手有单独执行任务的特例，所以，闵婕一听说大队长叫她，第一反应就以为有重要任务需要她去执行，故而，分秒也不曾耽搁，便披着训练时的丛**服，扛着她的经过改装的八八式狙击步枪，快速冲了过来。

        “哈！我们的利鹰，我们的顶尖狙击手，向来都是这么的雷厉风行，行事利索！”严肃了好长时间的石锐，这时候，他的神色终于舒展开了，哈哈一笑，很是随和地如是说道。

        而一向冰冷的闵婕却没有笑，一脸认真地望着眼前的大队长，专心致志地等待着大队长向她直接下命令。

        这就是闵婕，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淡定，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冷峻，甚至冰冷得有点不近人情。这是她的一个重要特质，也是她能成为一名顶尖狙击手的重要的心理保证。

        石锐夸了闵婕一番之后，见闵婕依旧不动声色地望着自己，继而收敛起微笑，半真半假地说道：“当然有任务，要不然，我怎么敢轻易打扰我们利鹰同志的大驾呢？”

        闵婕见大队长说果然有任务，心里顿时兴奋不已，但是表情依旧有些冷淡，接着无比冷静，并且极其干净利索地问道：“时间，地点，以及目标！”

        狙击手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只关心她所关心的事情，关心狙击手执行任务时的这三个要素：目标出现的时间，目标出现的地点，以及目标本身的特点。

        至于其它的事情，执行任务的狙击手，一般都不会过问，有些也不能过问。

        “哈哈——”石锐见闵婕这副认真的态度，和较真的模样儿，不由得再次哈哈大笑了一声，转而继续玩笑打趣道：“时间就是现在，地点就在咱们大队营区，至于目标嘛！当然也在咱们营区啦！目标的特点，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听大队长这么一说，闵婕很显然有些迷惑了，但是，冰雪聪明的她，当然很快就察觉出大队长是在开玩笑。不过，一向沉稳冷峻的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可笑的事情。

        只是嘴角微微一撅，象征性地露出了一丝非常隐秘的微笑，仿佛蜻蜓点水一般，很快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以此，算是对大队长的玩笑话儿回应，不至于让人觉得她不通人情。

        “在这批新来的队员中，你认识一个名字叫做成冲的一期士官吗？”再次收敛住脸上的微笑之后，石锐转而认真地对着闵婕如此问道。

        “成冲——”闵婕很明显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当大队长猛不丁问及成冲的时候，她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仿佛突然触动了内心的某根敏感的弦一般。

        大队长这个时候，专门把自己叫到跟前，跟自己提及成冲，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跟成冲之间有什么事情被大队长知晓了吗？不会吧！也不应该呀？自成冲进入大队这几个月以来，自己好像没有跟成冲有过任何的接触吧！

        可是，这时候的大队长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闵婕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不能洞悉大队长的真实用意，但是在面对上级问话时，下级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隐瞒，她只得干脆利落实事求是地答道：“认识！前年在西北军区总医院时，我给他输过血，后来，在侦察兵集训时，我专门训练过他的射击。”

        “嗯！那也算是老相识了吧！”石锐只是顺着她的话儿，随口这么一说。

        可是，石锐的这句看似平常的话儿，却让此刻的闵婕心跳加速，一时仿佛击中了她的什么要害一般，竟然让一向镇定沉着的她有点慌张，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神经大条的石锐，根本就没有往其它方面想，当然也没有注意到闵婕的这些微妙变化，在得知闵婕熟识成冲之后，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本意：“那你最近也应该听说了，这个成冲在闹情绪，在闹脾气！说什么要退出咱们大队。有人向我推荐了你，说你跟他之前就有认识，所以我就想让你去劝劝他，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呀！原来是为了这么一回事儿！差点吓死宝宝了！

        听见大队长这么说，闵婕顿时也就放心了，她原本还以为大队长发现了什么，要当面拉她跟成冲对质什么的。

        现在得知大队长只是为了这么一件事儿，高高悬起的心随即落了地，在缓缓吸了一口长气之后，闵婕依然还有点不放心地问道：“大队长，到底是谁那么多嘴多舌，想您推荐了我，他凭什么就能断定，我去劝说就一定有效呢？何况，我也不善言辞，跟成冲也只是草率的见过几次面而已，我们并没有什么深交！”

        “哈！至于谁推荐的，谁说的，你就别管了！我只想问你，这个任务你能不能完成？”老道的石锐当然知道保密的重要性，故而迅速避开了闵婕的疑问，干净利索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个——”闵婕很明显故意表现得有些为难，聪明的她当然也知道，此刻如果答应得过于干脆，过于坚决，难保不会让大队长产生怀疑。

        所以，这时候的她，应该表现得有些为难，同时也让大队长相信，自己真的跟成冲不熟，自己与成冲坦坦荡荡清清白白，此刻要自己去说服他，自己心里完全没有把握。

        再退一步讲，就算到时候说不通，劝不回，也不至于让大队长怪罪自己不是？

        “怎么？利鹰同志，这可是你第一次在接受任务时，表现得如此的不自信，如此的模棱两可，支支吾吾呀！”见闵婕表现得如此为难，石锐继续微微一笑，用激将般的口吻说道。

        “大队长，如果是狙杀目标的任务，我利鹰从来没有不自信过，从来也没有打过任何的折扣。但是，您是知道的，言辞不是我所擅长，但是，既然是大队长的下达给我的任务，我也只能尽力而为，硬着头皮，努力去试试，不过，最后能不能成功，我可不敢轻易做出保证！”冰雪聪明的闵婕，眨了眨她那圆溜溜的乌黑的大眼睛，思索了片刻，转而郑重地如此说道。

        她的这番话儿说得十分得体，进退有据，无论成败，都占据着理由。同时也打消了大队长的疑虑，并且还让对方听起来十分的顺耳，十分的舒服。

        “哈！你尽管去劝说好了，我相信你，我们的利鹰还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不过，尽力就好，也别勉强，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相信你！”石锐继续微微一笑，挥挥手，无比和蔼地说道。

        “是！大队长！谢谢你的信任！我肯定会努力的！”这时候的闵婕，才有模有样地立正，一边敬礼，一边如是说道。

        那架势儿，英姿飒爽的女兵范儿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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