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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84章


看众人都望向自己,苏沁轻轻摇头:“楚地离齐地相隔甚远,若现在从楚国调兵,不等楚兵至,怕是叛军已要围困南安。”

        “京师防备坐镇南安,护卫皇室为首要之策,绝不能动!”刘叔佟高声道。

        中书令王岂之望他一眼,阴恻恻地说:“那刘大人倒是给个可行的办法啊。”

        “西南部的章临军刚出越地,怕是比楚兵只晚不早。”裴吾在旁补充道。

        齐地四国同时造反,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这两年都想着怎么防北胡人,哪想这诸侯国先反了。

        “齐地孤悬东方,既然是反,那必定是先南下,江州太守那边有什么消息?”有人问道。

        “便是江州太守发的急报!江州地平不见险,怕是难以遏制四国大军。”裴吾回道。

        “这齐王真正大逆不道!陛下念在与废太子手足胞亲的份上,不追究他的违逆欺君罪名,留他国嗣奉养,现在国难当头,不思报国,反倒再次谋逆!”刘叔佟痛骂道,在场之人却无人应他。

        “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平叛吧,刘尚书在这骂得再响,那边的四国之兵也怕是不会慢一刻。”王岂之冷淡道。

        “够了,当前除以上两军,还有别的人手可用吗?”高彻打断又要嘴仗起来的两人,看着面前的沙盘问道。

        “京师防备绝不能动……”刘叔佟重又说道。

        高彻瞥他一眼,他马上低下头:“前线与北胡人的战事暂停,不若……”

        “家贼、外贼都一样得防,你把前线部队调下来,若是胡人趁机南下却如何是好?”王岂之冷哼道:“况且若联军西进切断前线与南安的补给线,便是把十数万士兵的性命交给北胡人宰割了!粮草乃兵家大事!刘尚书难道连这些事都不懂?”

        “这……”刘叔佟喏喏,再不吱声。

        “尚书说得却有些道理。”忽然有人说道:“收缩兵力暂做调整也是很常见的情况,东线离南安近,却是不可调动,西线西北军却尚在黄河以北,若稍做调整,收缩至南岸,可只做防守,那样就有富余人手去平叛了。”

        苏睦友闻言,眼皮跳了一下,过到南岸不就是他楚国的地界,把大军撤去平叛,是要叫他楚国顶着数十万北胡人的压力吗?

        他还没开口,就另有人说道:“把西线部队调去平叛也稍远了些,等他们到,怕是江州大半已落入四国手中,不若与前线北胡人和谈,使人和亲,出资抚慰,先抚内,再安外……”

        “这是什么话?若是知道我大尧内乱,胡人岂有不借乱南下之理!”

        几处又开始吵吵嚷嚷,主战的,主和谈的,和北胡人谈,和叛军谈,和亲的,纳奉的,说什么的都有。

        苏睦友看着身旁的苏沁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生怕他脑子一抽,为了给王家、高家表忠心,真把楚地十万军队全献出去了。

        可他只是完全置身事外般地站在那,出神地看着沙盘。

        “肃静。”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却是一个红衣太监。

        他当然不是给自己说话,一架屏风后,传来王后娇媚的声音:“前段时间不是说新募了些兵?算来也有五万之众,让他们先去顶着,再调楚地或是西南的人不就完了。”

        “这……”刘叔佟觉得自己后背都湿了。

        “太后说得是。”王岂之朝屏风后一拱手:“刘尚书手握五万新兵和京师防备,不图为圣上与太后解忧,反倒遮遮掩掩,所为何意?”

        “我……”刘叔佟哑口无言,看着怒火中烧的王岂之,眼角瞥见裴吾,便一脚踹到他腿上。

        裴吾跑这一路,腿脚本就酸软,一下子便跪在地上。

        他心中苦笑,刘叔佟何尝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新兵什么情况他最了解,装备良莠不齐,甚至人头都凑不够,前些日子还有人上报说两月发不出兵饷,不少人做了逃兵。说是五万众,现在能有四万便算几处负责练兵的将领有能耐。

        “新兵训练臣授予子奚管理,前些日却听说下面管理不善,出现了不少逃兵!”刘叔佟指着裴吾,厉声说道:“臣本遣各处追捕逃兵,严加处置,却是遇上陛下寿宴……”

        高彻冷冷看他:“怎么,倒还怪上朕了?”

        他还想狡辩什么,却被高彻这话吓得一哆嗦跪下:“臣,臣不敢!只是新兵尚只训练不足三月,现在贸然派上前线,怕是,怕是……”

        “行不行的,让他们自己来说吧。”王后声音中有些疲惫。

        从前就知道刘叔佟不堪大用,因着两姓姻亲关系加之他还算听话,便让他坐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

        用兵主事,王岂之和王道然两人商议着也能解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可现在看来,刘叔佟却是有些不胜其任。

        徐当仁单独被招,欧阳敬本一直悬着的心更是紧张。

        “陛下没有召见欧阳参军,只说了让徐校尉和小徐校尉入内,还请大人少安毋躁。”太监隔开欧阳敬和徐当仁,遣了一人去追徐不让的马车,另派出几人去京城周边新兵驻地请各营主事。

        徐当仁几不可查地冲欧阳敬摇摇头:“烦请内侍带路。”

        等徐不让一路跑到御书房,高彻正拍着徐当仁的肩膀。

        人们陆续退出来,见她来也没说什么话,分出一条路给她进去。

        “陛下。”徐不让跪下,着急问道:“叫臣前来,所为何事?”

        回答她的却不是高彻。

        “后日寅时正,我率五万新兵前去江州,你暂领我的职,归于京师防备所。”

        她也顾不上高彻喊没喊她起来了,一下冲到徐当仁面前:“什么?是北胡人冲破防线南下了?我们一起!”

        “徐卿少安毋躁。”高彻摇摇头。

        等着屋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以后,他才开口,刚说了半句又头疼的揉着眉心:“你们与她解释吧,朕累了。”

        这下连高彻也走了。

        屋里除了收拾东西的内侍,就剩了夏霖和徐当仁。

        “走吧,车上说。”夏霖推着两人的背,一道出宫。

        她这一趟完全是白跑。

        马车上却没人主动挑起话头,徐不让犹豫再三,开口道:“我跟你一起。”

        “没有一起,只有我,圣旨已经定了。”徐当仁用略带冷硬的奇怪语气说道。

        夏霖在一旁也叹了口气。

        “你一个人?”马车声好像时远时近,她不太能理解这四个字。

        “对,你留在京中。”徐当仁沉着气说道:“接手我的位置。”

        “接手你的位置?”她又重复了一遍?

        “别装傻。”徐当仁自己也是心烦。

        齐地四国十五万叛军南下,江州地平无遮,新兵素质良莠不齐且连人头都不足数,这拿什么守?什么攻?

        “我呢?”徐不让难以置信地问道:“我们不是一直一起的么?现在把我放在大后方是什么意思?”

        夏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这一生漫长的岁月却没真正教过他这种时候应该如何。

        这几乎是拿徐当仁的命去博,拖住叛军,等支援的队伍赶来,谁知道大军什么时候能到。

        他也曾强烈反对,但始终手无实职,被王岂之几句噎了回去。

        老人拭着眼角,拉住两人的手:“辞儿,守着南安和外祖。”

        徐不让嘴角抖动了两下,终于接受现实一样长出一口气。

        “……好,这次换你来攻,我来守。”

        徐当仁要立即去柳下营整顿,准备开拔,刚回了家牵着马便要离开。

        徐不让想跟着一起去,却被拦住:“你已经是京师防备的人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你的东西我会收好送回来。”

        刘妈和宁伯也听了夏霖的安排上来劝她,好像所有人都在拦着她,只能看着徐当仁策马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颓然回身,看着夏霖和提前一步到家的欧阳敬。

        欧阳敬也不禁叹息。

        “辞儿,已经不早了,先睡吧。”夏霖安慰着她,“明日早餐让你常叔准备你最喜欢的虾饺好不好?吃完再去见见棠儿,你们姐妹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吧?”

        本以为她会闹个不停,却见她眨眨眼,露出一个微笑:“好。”

        洗漱完毕,徐不让坐在床上,听着屋外的声音。

        她耳朵很好,毕竟习武之人,耳目要比旁人更好些。

        刘妈之前要自己给她守夜,被她极力劝走了,又安排了两个小丫头守着,再次被她以不习惯睡觉时旁边有人为由打发到门外。

        子时初,连细微的走动声也少了。

        她又等了些时候,听到门外的呼吸声也变轻,才站起来,轻手轻脚往窗边摸。

        夏日她这屋的窗是打开的,对着夏府的花园,白日里姹紫嫣红开遍,在夜色中却是最好的遮掩,对她是,对旁人也是。

        童桑满头大汗蹲在一块假山石后面,望着巡夜人的灯笼光远到一点影都没有,才挥挥手让苏沁过来。

        他家殿下,也不知怎么想的,今日非要玩这出夜探闺房。

        但就他那个身手,别说夜探,就是白天也难翻墙爬坎什么的,还好夏府居然有个无人守的小门,他先翻进去,开了门就能进来了。

        不知为何,今夜夏府守备好像格外严密,不到一刻的功夫过了两拨巡视的了。

        “不用跟了。”苏沁小声说道,自己往前走去。

        童桑看着他挺直的腰杆就觉得汗流浃背,感叹他家殿下还是有不会的,比如做采花贼就很没天赋。

        “勾着点腰!”他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跟上去,手忙脚乱地比划,也不知苏沁能不能理会到。要是被夏府家丁发现,苏沁可能还好,他却是不用活了。

        苏沁对背后着急得抓耳挠腮的童桑毫不在意,今夜只有一弯下弦月,星子倒是不少,所以也能勉强看清楚路。

        他回忆着当时从徐不让屋中看出来的场景,来到一扇雕花窗前。

        窗台不高,连他也可以轻松爬上去。

        落地刚小心地站稳,就觉得脖颈间有一丝凉意。

        “不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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