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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92章


邓荣昌一开始确实没想到徐不让能遇上他。

        徐不让撇撇嘴,连自我介绍都懒得做,裁判一声开始就攻了过去。

        掠过邓荣昌身边时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提剑格挡。

        “我赢了就老实给罗笙道歉。”他听到耳边徐不让说道。

        他轻笑道:“你若是为这个,我现在就能给他道歉。”

        随即转守为攻,拨开徐不让的刀,一剑砍向她胳膊:“可抱着这样的信念,你未必能赢得了我。”

        “少废话。”徐不让旋身躲过,反身一脚踢过去,踹在对方腿上。

        “哟。”邓荣昌后退两步,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都是些花架子,也知道阴人。”

        “傻狗,老子砍人从来不问姿势好不好看。”借力回身,腰腹连带发力,她又是一刀砍去。

        “徐卿这架势,颇是吓人。”高彻拍拍胸口,很激动的样子。

        台上刀光剑影,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一人用刀,一人用剑,映着正盛的天光,只能看得见兵器反光的残影。

        孙茂发也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几下几乎是下了死手:“最终一战,两方都不是好惹的,当然拿出些看家本领。”

        朱琅倒是淡定:“邓荣昌是臣手下左翊中郎将,虽年轻气盛了些,身手却是实打实的。”

        “中郎将?朕记得大比头奖也只是中郎将?”

        官位高些的自恃身份,并不会参与到这些比赛中,若不出意料,这邓荣昌应该是这次比赛中身份最高的了。

        朱琅摇摇头解释道:“年轻人心性傲了些,只是想借此机会,遴选出些人才。”

        “朱卿授意?”

        朱琅在旁低头:“陛下若觉不妥,臣现在就把他叫回来。”

        “那倒不必。”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两人,“这比赛还有些看头。”

        她攻势不同之前,次次都是杀招,邓荣昌身上身上很快就出了几道血痕。

        “你这婆娘够凶的。”刚才他被徐不让用刀柄打在嘴上,唾了一口血,也毫不相让地打回去。

        徐不让打量着对方,轻蔑地笑道:“受不了就认输。”

        话是这样说,但刚才她并没讨到多少好,手臂和腰上也带了伤。

        “胜负未可知。”邓荣昌错开她的刀,用剑柄砸在她背上,回报刚才一击之仇。

        台下发出惊呼,徐不让背上受到重重一击,却借力回身,又给他后腰上留下一道血印。

        “若是战场,你这下可就成两截了。”她吐出一口淤血,指指邓荣昌身上的伤口:“没实力别学人玩这些花架子。”

        胸口,脸上,后腰,处处都能致命。

        邓荣昌不快地眯起眼:“小猫挠的一样,有本事真把我斩了。”

        “陛下还在场,你不要命我还要名声呢。”她哼了一声,虽然真把这家伙杀了高彻大概率也不会拿她怎么样,但这比赛是孙茂发牵头,闹出人命多不好听,多少得给他点面子。

        “女人就应该规规矩矩的在家相夫教子,若让你拿了中郎将的名头,咱的脸往哪搁。”邓荣昌深吸一口气,又开始了一轮进攻。

        “爱往哪往哪,这中郎将爷还做定了。”徐不让也摆好架势,横刀向前。

        “夫君!”台下吵闹的人声中隐隐有个不太一样的声音叫道。

        可两人正是针锋相对,谁也顾不得外物。真正的厮杀中,一个分心就是失败,是死亡。

        他两打得有些时候了,这样高强度地打下去,只会慢慢消耗双方的体力和耐性,那样就太难看了。

        所以两边不约而同决定就在这一式里定胜负。

        尖叫,喝彩,咆哮。

        台下的声音仿佛都远去了,不管邓荣昌嘴里多瞧不上徐不让,此时此刻,他们两个就是彼此唯一的敌人!

        刀剑相缠,不死不休!

        “不是说比试么,这二位……”高彻被眼前这样血腥的厮杀镇得有些说不出话。

        “额,高手过招,生死只在分毫,必然需要全力以赴。”孙茂发满头大汗地解释,要是让徐乘风和徐夫人知道他纵着徐不让做这场比赛,大概明天就能让他横尸西市口。

        苏沁看着场上,虽然看着不动声色,眼中却满是阴鸷。

        “陛下许你什么之后都能慢慢安排,你不要太拼命。”徐不让上台之前,他嘱咐道。

        之前看着高彻与她两人窃窃私语,他心中就有不好的念头。

        高彻毕竟年轻,做事顾及不了许多,不知与她说了什么,也许好心办了坏事也不一定。

        徐不让奇怪地看着他:“你就那么看不起我?”

        他蹙眉瞪她:“那邓荣昌本就是禁军中郎将,平时也多有骁勇跋扈的名声,行事不分轻重,没必要与他死斗。”

        “这事你别管了。”她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挥挥手去军医的帐篷里看罗笙,气得他只能在台阶上甩眼刀。

        她果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之前罗笙就被伤了皮肉就大喊受不了不许人家打,现在她都被刀成松鼠鱼了!

        高彻有些歉意地看了眼苏沁,却看他一点眼神也没往这边分。

        台上正是胜负揭晓的时刻。

        之前邓荣昌就把徐不让往人群的方向逼,碍着附近人多,好让她伸展不开手脚。

        曹元之前也提醒过,这家伙打法有些阴。

        曹元未必是打不过,只是碍手碍脚,让他拿了上风。

        现在他故技重施,徐不让哪看不出来。

        和曹元不一样的是,徐不让身形更小,更灵活。

        她迎着剑来的方向,向后弯腰,错身之时,抬手回击,一刀捅在邓荣昌身上。对方的剑势头不收,从她肩膀划到胸前。

        “差不多了吧。”徐不让翻身一跃,在邓荣昌背后站起来。

        她的伤只有肩上稍深,力度由重到轻,胸口只划开了皮甲。她不禁感谢欧阳敬的小心。

        邓荣昌背朝着她,后背的血迹晕染开去,就手感而言,应该是捅了个对穿,不过她还是小心避开了脏器,应该没什么大碍。

        “你这婆娘……”他颤巍巍转过身来,正面腰上果然也被血晕开。

        “是你祖宗。”徐不让白了一眼,打算过去补一脚让他彻底倒下。

        “夫君!”台下几乎是凄厉的叫声引起徐不让的注意,她偏头看去,果然有个小妇人泪眼汪汪地往台前挤,可刚才两人打得火热,台下也群情激愤的往前涌,并没有人让她。

        “你夫人吗。”徐不让指着那人问。

        邓荣昌却不回头,双手持剑,似是还不放弃。

        “烦不烦。”看他摇晃的身形,徐不让确定他应该撑不住了的,看了眼裁判,对方却没反应,她只好好人做到底。

        “走你!”她加速起来,直到两人不到一丈远的时候,跳起来避开邓荣昌的剑,一脚踹在他胸口。

        邓荣昌觉得自己漂浮了起来,随即被很多只手接住。

        其中最柔软温暖的那只抱着他的脸,天上好像下了雨,温温热热的,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么?

        按规定,被打落台下也算失去资格,更何况邓荣昌倒下去就晕了。

        这一场格外精彩,也格外惨烈的比赛,终于分出胜负。

        徐不让举起手中的刀,一开始只是西北军中的几声,后来是来看比赛的百姓,最后呼声越来越高,最后满场都是欢呼和叫喊。

        欧阳敬赶忙爬上台,徐不让看见他鬓角都被汗水打湿了。

        “我没有给大家丢脸。”她笑道,脸上已经有些苍白。

        “对,你从来都是给叔长脸的。”欧阳敬接过她的刀,扶着她下台。

        群情激奋,像浪潮一样涌向胜者。

        可徐不让现在不想去思考那么多了,每一次都全力以赴,不管输赢,都不会给大家丢人。

        把她送进军医的帐篷,外面自然有他们自己的人守着,欧阳敬才去御驾面前谢恩。

        “谢朕做什么。”高彻看得痛快,面上笑意不止。

        “谢陛下赏赐。”欧阳敬跪着答道。

        这是怕他说话不算话来倒逼了。

        高彻觉得好笑,欧阳敬做事一向谨慎圆滑,能不生事就保持低调,和他的主帅徐乘风两种个性,也算是互补平衡,现在却会主动在他面前出头邀赏。

        “好,朕今日颇是尽兴,着封徐氏不让为中郎将,赏黄金百两,良田百顷,加赐门下符宝郎,可随时出入宫中。”

        欧阳敬心中一惊,却不露声色地磕头谢恩。

        “去吧,朕也当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高彻宣苏沁同乘。

        “陛下许了她自由出入宫苑?”

        联系到徐不让的拼命和高彻忽然的加赐,他一下就猜了出来。

        高彻点头,有且犹疑地望着他:“门下省受你掌控,符宝郎也不是什么要职,这样挂靠,应该没事吧。”

        “您既然许了,臣又能说什么呢。”

        “朕只是心疼她姐妹二人长久不得见,随口许下的……”看苏沁并不批评他,高彻才稍微安心。

        “臣知您好意,但那家伙却是个不要命的。”

        想起两人刀刀见血的比拼,高彻虽然也看得激动,却不好表现出来:“若我大尧男儿人人有她的血性,何愁北地收不回。”

        “过刚易折,过柔则靡。中法有度,道存其间……”他心不在焉地说教起来,车马颠簸了一下才忽然醒悟,又摇摇头:“不,没事。”

        小皇帝疑惑地看着他。

        “过两日谢太傅家的小姐便要入宫了。”见他不语,高彻自然岔开话去。

        苏沁垂眼:“对。”

        “不知她喜欢些什么,朕原先只见过她几面,好像与太傅不太一样。”

        谢太傅一个老头儿,能和她一样才有鬼了。

        “最近母后常让我去贵妃那。”高彻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不喜欢她。”

        这个时候好像他忽然回到了幼年,还是不起眼的六皇子的时候,与表哥抱怨又被哥哥姐姐欺负了。

        苏沁叹息道:“陛下知道的吧。”

        “朕懂。”高彻把脑袋垂得更低了,现在他还没有违逆王家的资本。

        “谢家小姐,听说是个活泼的性子。”看他萎靡的模样,苏沁想了想,说道。

        “是吗?谢太傅那么严厉,我还以为家教也很严呢。”

        为帝师,再是轻浮的人也应该慎重,更别说谢家那种氏族了。

        “徐家双胞胎小时候在旧京闯了不少祸,虽然他们两个顶在前面,谢家小姐怕是也没少参与。”

        “是吗?详细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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