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敲打庄头

贾琅大学时念的是化学专业，毕业后去了一家研究所工作，和一家现代化农场对接，平时研究的主要是化肥农药等方面的东西，但是长时间的与农场接触，他也学到了不少农学方面的知识，譬如如何提高粮食产量、怎样防止病虫害，甚至还有更多现代化农业生产方式。

        原本贾琅也只是因为心里好奇才了解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还以为自己不可能会用上，哪里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农田庄子，顿时一颗种田的心蠢蠢欲动。

        当年他初中时候可是也很爱玩各种农场种植游戏，甚至还好几次半夜三更爬起来收割地里的菜，就是防止被“好友”给偷了，如今贾母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子，里面还附赠了不少庄户，这简直就是真人版的农场种植游戏，他不用自己亲自去下地，只要吩咐下去，自然会有人替他将地种好，而等到了时间，他就能亲自过来看着庄户们收割。

        当然，贾琅早已经过了爱玩游戏的年龄，他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赚钱，然后赶紧还上荣国府欠下的巨额债款。

        贾琅是个行动派，既然心里有了这个主意后，很快就安排起来，先是亲自挥笔写了好几页的农业种植基本知识，不过一开始他弄出来的东西都是很粗浅，像是对土壤的挑选、培育和改良之类的，若是经验比较丰富的老农，想必也是能说的头头是道。

        贾琅清楚自己如今年龄还不大，而且一直养在荣国府锦绣堆里，压根没什么机会接触外面的农田，一时弄出太惊人骇俗的东西来未必就是好事，而他如今写出的这些东西虽然不难，但相对又比较系统，他甚至还在中间穿插了一些干货，譬如关于土壤酸碱度知识，以及如何测量酸碱度的方法。

        这些东西乍一看不显眼，但若是往深了研究，也会有不小的提高。

        贾母给他的庄子在城外，他想要过去看看倒不是难事，将几个男仆都带上，骑上马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庄子上去。

        这样的庄子在京中非常地吃香，京中高门大户人家多，偶尔这些贵人们也会嫌一直住在城里有些腻味，就会去庄子上散散心，而贾母一开始将这个庄子给了贾琅，原先也是给他顽的。

        贾家真正用来收租的庄子，离这京中好远，起码要走上一个月的路程才行。

        贾琅还没进庄子，庄上的人就收到了消息，一个勾着腰脸色红润的老头在庄子门口等着，见着贾琅一行人到了眼前，连忙上前去帮忙牵马，嘴里殷勤奉承着，“小老儿没想到还能见到宝二爷，可真是大喜事，我已经让人杀鸡宰猪安排上了，就等宝二爷来赏脸……”

        贾琅皱皱眉头，没理会这个老头，下了马后就将马疆交给了李贵，看着还紧贴在自己身旁的老庄头，不动声色道，“你先去忙活儿吧，我自己去转转，等到了时辰再去你那儿……”

        这老庄头“哎”了声，却期期艾艾盯着他不想走，贾琅就不理会他了。

        这个庄子是从贾母手里接过来的，而这些年他也没见过贾母带着他们到庄上去放风，庄子不算大，一年也没多少出入，他来之前就和鸳鸯打听过了，这个庄子上的人基本上处于放养状态。

        贾琅见了这个老庄头，方才不着痕迹打量了好几眼，这人虽长得不丰腴，但脸色却是红润有光色，刚刚想要替他牵马时，贾琅还扫了一眼老庄头的手指，不像是做粗活的人，指甲缝里都是干干净净。

        贾母常年不过问这庄子上的事物，老庄头就成了隐形的主人，估计这庄子里的庄户平时都是要听他调遣。但是贾琅得了这庄子，可不只是将它当个闲来度假的地方，得赶紧摸清这里的情况才好。

        贾琅带着人逛了一圈，总共没用多长时间，确实不是很大，总共也才一百来亩的田地，但是庄子上的风景却是极好，有山有水的，贾琅看了心里高兴，脑海里已经冒出了好几个想法。

        晃了一圈，他就有些力竭，寻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大石块，直接就坐了上去，旁边的男仆连忙要为他打扇，贾琅不耐地摆摆手，他瞧见不远处有几个小童，背上各自背了一个小竹篓，手里还拿了一个刀具，小小年龄竟已经成了一个劳力。

        贾琅招招手，示意那几个小孩走过来，他们这好几个人，又都是穿绸戴冠的，就连那几个男仆，那也是生得人高马大十分壮实，身上衣料簇新，他们在庄子里转一圈，旁人想不注意到都难，甚至还有不少小萝卜头像小尾巴一样缀在他们身后。

        但是贾琅招手，他们却不敢上前来。

        等了好半天，身边的男仆都要上前去将那帮子小孩提溜过来来，贾琅连忙阻止，想了想，让李贵给了他几块饴糖。

        原本还不敢上前的小孩，立马抵不住诱惑到了贾琅面前。

        “你们竹篓里装的是什么？”

        “是、是猪草……”

        猪草？贾琅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还是示意李贵递给这说话的小孩一块饴糖，李贵手中的饴糖递出去，就见面前这群穿得破破烂烂小孩眼睛一亮，立刻将灼热的目光投向贾琅，盼着他能再多问问，这样他们或许也能得到饴糖。

        贾琅被这些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反而不急起来，他从李贵结果一块饴糖，“接下来我会问你们一些问题，谁先答出，这块糖就归谁。”

        这帮孩子赶紧点头，然后目光就紧紧锁在贾琅身上。

        贾琅清了清嗓子，“咳，第一个问题，这庄子上平时外人多吗？”

        ……

        等贾琅将自己想要问的都问完了，发现李贵那里的饴糖居然还有剩，就顺手都接了过来，给几个孩子一人发了一块，有几个人原先没抢答上还一脸沮丧，此刻接过糖又开心了起来，倒是心思单纯又简单。

        贾琅在心里“啧”了一声，没空再逗弄这帮孩子，而是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通过对这帮孩子旁敲侧击，贾琅差不多摸清了这庄子里的情况，那老庄头日子果然过得滋润，这庄子虽然不大，但地方却好，离京城近，平时庄子上可以种点菜进城去卖，而庄子里各家各户都养了不少鸡鸭，甚至有的人家还养了好几头的猪，所以一年下来也有不少油水。

        而这些情况贾母那里却是一点都不知的。

        但这也不是大事，便是荣国府里的那些丫鬟婆子们，不也同样有不少油水吗，更何况还是这天高皇帝远的庄子上，那庄头就更是一家独大了，贾琅从这几个孩子口中得知，这庄头还算收敛，平时待庄户也不算苛刻，只要敲打一番，还是可以继续留着的。

        等到老庄头再找过来时，已经到了用膳的时辰了，而先前围在贾琅身边的那群小孩子都散了去，一路上老庄头遇到好几个庄子里的孩子，各个都手上抓了饴糖，乐滋滋舔两口然后欢天喜地地往家里去，老庄头拦下一个孩子问了几句，却是苦着一张脸。

        等到了贾琅跟前时，更是小心翼翼，“宝二爷，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可要去用些？”

        贾琅嗯哼一声，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老庄头打量着，却迟迟不发话，老庄头在这目光下身体僵硬，他听不到贾琅发话，原先弯下来的腰僵住也不敢直起，好半晌过去，额上滑落豆大的汗珠。

        “行了，起来吧。”贾琅慢悠悠开口，声调拉长，“先前庄子上究竟是如何情况，我也不想再细究……”

        老庄头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就看到居于上位的宝二爷此时眯起眼盯着自己，虽然这荣国府宝二爷的年龄不大，但是他此刻根本不敢小觑了他，将其当作寻常的孩子来看，在一旁李贵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他忽然一个激灵，立马反应过来，“宝二爷尽管吩咐，小老儿今后定将这庄子照理得仔仔细细，绝不敢再欺瞒宝二爷！”

        他是真的怕了，都知道府上老太太是个心善的，而且对他们这些老人一向很是体恤，但宝二爷年龄不大看起来又很虎，他们与庄子如今都被老太太交给了宝二爷，身家性命都在宝二爷手中，若宝二爷不高兴，是可以将他们打卖出去。

        贾琅见他服了软见好就收，将先前准备好的几张纸递给了他，“以后这庄子上的事情由我来安排，我会定时派人过来查看，事情交代下来，你只管去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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