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引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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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灵界，荻花洲，一片浩渺的星空下——
“长天水镜——”
头披星月冠巾的姑娘认真地盯着眼前不断波动的水面。水面间传递出来隐隐约约的画面，旁边另外立着一个男子，皱眉看着，然而看不清画面中的景象。
“怎么样？看得清楚吗？”
他急切道。
“很模糊，断断续续的，”女子蹙眉道，“但大致能明白发生了什么——时辰大约是今日子时，就快要到来了。”
男子郑重地点点头：“好，多谢长老，那一刻钟后我就召集众人前往封印场。”
一刻钟后，钟鼎洪鸣，整个荻花洲的长老、客卿，以及其他宗门寄居于此的战力，一齐聚在广场，做好准备。
一个月前，星月门的占卜长老夜观星象，预测到一月后，已平静百年的魔域封印将迎来迎来最脆弱的时期，并且受到魔域内部的冲击，届时可能会出现情况。荻花洲作为最靠近封印地，并且为之负责的宗门，紧急召集众宗门上三境之人前来。
于是，除了小部分高境界修士留在宗门坐镇以外，大部分修士都聚集在了封印地附近。
“已经百年了啊……”
布满星月的天空下，一个一头银发的老人，抚摸着自己的长须，眯着眼睛叹道。
“是啊。”另一个看起来也有不少岁数的修士应和。
众人平时难有一聚机会，此时团聚，不免窃窃私语起来。但在场的到底都是经历风霜的老修士，因此聊了一小段时间，便又安静下来，坐在原地，定坐守心，更有不拘小节的剑修直接抱剑站在原地合上了双眼。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忽然，空气中有细微的波动传来。
修士们警觉地张开双眼，摆出早先商量好的结阵阵势。
“连愿成结，镇压群魔！起！”
灵气在阵中逐渐凝结为印，缓慢而稳健地向着旧封印推进，然而就在封印将成的时候，旧封印忽然迸发出一阵惊人的力量，同时，空间巨阵，几乎在一瞬间，巨大的旋涡便将众人卷进空间缝隙之内。
再次张开眼，众人眼前变成一片云烟密布的……古战场？
而古战场的另一边，站着另一波……服装各异的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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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诺感觉自己在黑暗中似乎走了很长时间。
可能是由于此前修了九怆幽髓，她的骨髓被挠了千次百次，但好在周围没有血肉之类的东西，只有一条没有光明，也不知道该通向哪里的路途。
她想起自己上辈子还是一株普通小草的时候，面对的也是这样的黑暗，骨髓发痒的感觉，有如草苗抽高发芽。后来化为妖，混迹在人群之间，经历战场，被人类收留，又被上一任食神收留，自那以后，就一心沉醉于美食，即使忽然穿越外界，也很久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了。
她还是不够成熟的神，不然想必对于此刻的情况也能应对自如吧。
黑暗中忽然有个声音对她说：“异界的神灵，你为何来到此间？”
俞诺愣了愣，本能地感到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听到过：“我……——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是异界的神？”
“啊，看来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你或许是被人的愿望呼唤过来，或许是被某种力量吸引来的。百年前，想要有神拯救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了。惭愧，我作为他们的神，竟然无能为力。”
黑暗中的声音叹了一口气。
“你是这里的神？那你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与其称呼我为神，我的人们更愿意称呼我为‘道’。这里和你的世界不一样，并没有许多神存在，自从天地创立之初，就只有我一个神，但我并不像人们想的那样无所不能，相反，我还可能被来自其他天地的力量剥夺行动的空间。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这里的空间乱流格外严重，于是有邪恶之物潜入，使得原本封闭的天地间裂开了片片裂缝，与原本的地脉交织，为了避免地脉被污染，我将他们逼入大□□周，变成人们口中的深渊，但以此为代价，我也被逼入空间乱流的黑暗中，无力再面对他们，于是有了百年前的混乱——
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躲在黑暗之中，只是你或许已经发现了，这些邪恶之物能够蚕食我的力量，所以我需要非本源的力量来帮助我——比如你身上的力量。在珑城的训练场中的黑衣人，也是他能力的携带者，魔域那些乱飞的变异者也是，你应该能感觉到，自己并不受这种能力的影响。”
“原来如此，那么现在，你想要怎么弥补？你需要我怎么做？”
俞诺听出了他声音中的愧疚，顺口道。
“我为你，开辟了一个战场，同时为你引来了你的同僚们，希望你能在那里消除邪恶之神的力量——他有一个固定的核心，会附在各种人的身上，他很强，但也很脆弱，他的功底在于对地脉力量以及其他人力量的吸食，但他的本源很脆弱——就像寄生物一般。至于那些魔修，你愿意杀便杀，我并不干涉。假如你能完成这件事，让我们的世界恢复正常，我承诺，能尽全力帮你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并不在意能不能回去，我在这里生活得久了，也对这里抱有感情，事实上，我还有朋友在珑城等着我回去探望。只是，你难道认为，我现在能对付他们？说实话，我其实很弱，即使修了你们这的魔功，也未必能对付那么多人，我的力量确实不会被蚕食，从一开始在珑城时就有所感受，但不受蚕食不意味着我不会死，我的肉身只是普通人罢了。”
“是的，所以我将强化你的肉身……”
“你能强化到哪一步？你现在自身难保，为何对我这样有信心？”
俞诺道。
“道”沉默了。
俞诺叹气道：“好吧，现在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方式，我们来换一个角度思考。”
虽然你这副把宝全押在我身上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她暗自腹诽。
“你作为神，”俞诺使用了她习惯的表述方式，“能动用的力量应当比我们广得多，尤其是自然之力。在我们那里，经常能看到雷公电母把战神按着打，你应该也有类似的力量吧，否则外界不是要停滞了。”
“道”想了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律，依然由我掌控，春去秋来亦然，还有就是修士们的境界升降，福祸报应，也由我影响。但这并不能过多的改变，不然会影响世界的正常运转，尤其是我如今这种虚弱状态，如果妄自变得太多，不等入侵者进一步作祟，世界就要抢先崩塌了。”
“是了，”俞诺从他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提炼出有效的信息，“那么，我修了魔功，而且因为你把我压在这里，看起来马上就要一次性晋升，按照规律，你要给我劈几重雷？”
道陷入了沉思。
“怎么着，也得劈个□□重，一重九十九雷依次由轻到重，假如不断劈，总共劈个一天一夜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俞诺思索片刻，道：“不错，那是否意味着，我们有可能通过引发雷劫，来攻击我们的对手？”
“可是雷劫是劈在你身上的，你自己都自顾不暇……我只能帮助你延期片刻。”
俞诺敏锐地捕捉到道口中的关键词：“也就是说，虽然你没有大幅度改变天地间固定的规矩，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早或推迟雷劫发生的时间？”
虚无黑暗中的声音沉声回答：“确实如此，可这并不能改变现状……”
俞诺站定：“不，这就够了，我的世界里，雷劫是能够转换到他人身上的，虽然不知道这里的规则如何，但即使雷劫的对象是我，也应该包括我的归属物才对，再加上我是食修，我的锅碗瓢盆刀是不是也要陪我一起挨劈？其他与我相连的生物也要一并遭殃——这样说来假如我抱紧一个人那个人也要跟我一起承担雷劫才对。”
那声音犹豫着道：“按理来说，确实如此……”
“这就够了。”俞诺说。
那声音没有实体，因而没有办法表现神情，但明显沉默了片刻，假如他是人，想来此刻脸上会露出困惑的表情吧。
俞诺听出他的不解，继续道：“你将雷劫压缩成一段集中的时间，引到我身上，然后我将它引向你要对付的家伙。”
“单纯的雷劫是没有办法解决它的……”
“对，所以要引入我的能力，”俞诺冷静道，“按照我自己的力量，无法对抗敌方的力量衍生出的怪物，但是收获了一位前辈传承给我的力量后，就有了一抗之力，借天雷之力亦是如此。”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天道幽幽道，黑暗在俞诺眼前缓缓散去，一点光明透了进来，外面是广阔却有限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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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战场上，风沙乱卷。
从封印里被拽出的大魔们发出桀桀的笑声，张牙舞爪地四处攻击，状若疯魔，以为这一片空间是他们放肆猎杀的好地方，而剩下的人们则分成两个部分站着，一部分是来自于魔域的修士和普通人，一部分则是灵界的人马。
灵界之人看出对面不少老弱病残，紧皱眉头，终于，当大魔试图聚集起来攻击他们时，灵修们直窜而去。
坐镇后场的老人一边敲击着眼前的石罄，一边沉着地面向魔修：“百年前你们就该死去，众长老留一份情面没有杀死你们，镇压于塔下，居然还没让你们吃够教训吗！”
魔修中看起来力量最强的那个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百年前你们留情面才不杀死我们？分明是没有能力杀死我们吧！今日我就要让你们这群老匹夫看看，究竟是谁杀谁！”
说着手上结印便直直朝老者冲来。老者迅速反应，在石罄上急促而沉重地敲了三下，音波朝着前面冲去，激荡成一层厚厚的防护层。老者迅速改变节奏，全神贯注，却没有注意到他身后几丈之遥，一只手悄然伸出，朝着他虚空一推——
而在隐秘的角落，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当看到那只手的动作后，眼睛的主人迅速移动到手掌与老人之间，手里拿出一见通体乌黑类圆形物什，挡在二者中间。
手掌主人：？
手掌的主人看起来是个弱柳扶风的瘦男子，一身青衣，看着很不打眼，标准的潜伏者配置。他此刻正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忽然冲出来、手上还拎着一把锅的少女。
俞诺冲他笑了笑：“你好啊，得罪。”
就在此时，天空中隐隐闪过几丝雷光，只是众人都没有在意，全场，无论是魔修、灵修，还是魔域的人们，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这边。
“你好？”青衣男子，或者应当叫他异界之邪，保持着懵懂的表情，手里却已经聚集起足够杀死在场随便十人的力量，准备一有变数就出手。他的打算原来是趁此机会剥夺在场所有人的功力和气运，使得天道气数大伤，谁能想到中途窜出来这么个小妮子？
俞诺礼貌一笑。
而后，在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动里，一束长龙似的雷电轰地砸向，亮光照彻天地之间，众人感到一股彻骨的毁灭之力那源源不断的雷劈处辐射而来，纷然躲避。
躲避的人之中也包含那些修士，却见那壮若老树的雷光仿若长了眼睛般朝着魔修射去。
方才被俞诺救了一命的老者双目映照通天的雷光，喃喃道：“这，这是天罚么……”
“天罚……”
“是啊，这是天罚吧……只是那姑娘还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看起来对于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如指掌。”
魔修已死，众人也不分阵营了，抱团在一处，震撼地看着那迟迟不熄的雷光，即使是大修士，也难见到如此阵势的景观。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那雷光终于缓缓地消散，未等雷光消散殆尽，众人感到一股昏睡之意袭来，意识涣散，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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