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直播带货大获成功
一出地铁站，尚媛媛紧张的心情又上了一个层次，今天公司的同事，将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来迎接自己？但她最关心的是，龚艳萍会怎么说？蒲天明和黄希明会不会注意到自己这个小巴辣子？至于李南国和其他同事会怎么反应，她根本不在乎。昨晚，她一直很兴奋，以至于到了凌晨三点钟都睡不着，脑子里不断浮现祝贺的笑容、吹捧的话语、嫉妒的眼光。她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来到一个决定性的时刻，就三个晚上，自己这张脸已经被上千万人熟悉，刚刚在地铁上，她都能感觉出来，有人看到自己之后的一愣、侧目以及交头接耳。
她今天特地保留了自己在直播间的装束：黄色的紧身毛衣，深绿色的羊绒短裙，棕色的绒帽，思缇韦曼的长靴。在直播间里，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火龙果在吆喝，但中间也特意安排了两人的对话环节和与网友的互动，尚媛媛代表品牌方现场解答网友的提问，这为她提供了一个绝佳的亮相机会，她对于直播中的各种技巧本来就得心应手，加上自己整饬一新的形象，略带沙哑的性感声音，很好地为公司产品进行了注脚，同时又没抢火龙果的戏，隐和显都拿捏得很有分寸，火龙果火了，公司的产品火了，尚媛媛顺着燕尾服的两只角，也迅速地成了搜索热词和热照。
在地铁上，她一直盯着微信，“营销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各种祝贺的表情包不断地甩出来，祝福语的接龙已经加到100以上了：火龙舞万家，重塑你我她。热烈祝贺“重塑偶像”直播项目旗开得胜，万家万有，万众一心，万家灯火，万马奔腾！！！+……
从大前天开始，连续三天，万家万有的美容线产品在直播平台由火龙果带货销售，如平地起惊雷，全网炸响，效果空前。公司的产品本来就是全系列覆盖，质量和口碑也不错，只是囿于老套的营销手段，这些年的销售才日益迟滞。在新玩法的吹拂下，利用直播平台重新定位、重新包装，加上火龙果惊人的人气带动，三天的业绩超过前十个月的总和！一招对路，四两真的可以拨千斤。
媒体的报道也随之铺天盖地而来，一时间，在一些主流的公众号上，“万家万有”仿佛一个新生的物种，成了“种草”和“拔草”界的新词，当初那个老气横秋的形象，似乎一夜之间被逆转了。
尚媛媛的眼光迅速地在群里搜寻到底都有谁发来了祝贺，本部门的同事，除了龚艳萍和李南国没有参与接龙，其他人都做出了反应，其他部门，尤其是销售部的同事的跟帖也是纷至沓来。对于李南国没有反应，这在她预料之中，但为什么龚艳萍没有出声呢？这让她产生了丝丝的不快，间中也有少许的不安。不过，这些很快便被蒲天明和黄希明的祝贺盖过了，两人没有跟帖，而是单独了龚艳萍和尚媛媛表示祝贺和鼓励，尚媛媛注意到，在一号二号人物表态之后，龚艳萍才姗姗来迟，不过，她一出手就打赏一个一千元的专属大红包。
她不能再沉默了，于是快速地敲击着：
感谢老板！感谢团队！感谢每一个努力奋斗的成员！没有你们的支持，这一切是不可能的。这段时间，我们团队的成员都在高效地工作，主动地承担，日以继夜地奋斗，大家一起努力的样子是最美的风景线！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情是简单的，没有一个市场的竞争不是异常激烈的，靠我们的意志、靠我们的判断、靠我们的胆识，我们做到了！我们继续努力，继续加油！
刚进公司的大门，前台小姐就喊，“媛媛姐，你好棒！今天好多电话打来找你。”
“稍晚一点再帮我转进来吧。”她满面桃红。
往公共区域走，里面已经张灯结彩，到处是漂浮的气球，垂饰着各种各样的吉祥语和鼓励话，到自己所在市场部，要途径好几个其他部门，尚媛媛经过的时候，有同事发现了她，立刻高呼“媛媛，干得漂亮！”周围的人一听到，都纷纷站起来，齐声欢呼“媛媛，媛媛！”然后掌声有节奏的响起，有人干脆敲击起桌子，跟进声随之而来，瞬间，有节奏的敲击声响彻一片，就连在玻璃门里面的部门负责人也都纷纷打开门，加入到喧哗之中。尚媛媛红着脸，不断地屈身还礼，含笑点头，缓缓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还没走近，她就看到一大束鲜花放在那里，上面还有一张精美的卡片，其上，由龚艳萍带头写着“重塑偶像，马到成功！”
“媛媛，把花捧起来，让我们照一张！”
她伸手把鲜花捧起，站在自己的座位旁，周围的同事掏出自己的手机咔嚓咔嚓起来。独享时刻一过，就是各种组合的拍照，罗婕思第一个冲了上来，“我来沾点媛媛的光。”她紧紧地跟尚媛媛挤在一起，二人同时比出v字，好姐妹，笑做一团。
龚艳萍的门关着，从玻璃门望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和李南国在谈话，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龚艳萍的嘴一直在动，李南国的嘴皮也不时翻一翻，甚至配合着手势。两人的神色跟外面欢乐的人群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当初我就提醒过你，疫情还没有过去，不宜搞那么大的演唱会，但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演唱会取消，前期投入全部打水漂。”龚艳萍阴沉着脸对李南国说。
“天有不测风云，我怎么预料得到。国庆长假六个多亿人的出行旅游都没有限制，谁料得到一个小小的演唱会得不到批准。”李南国没好气地抗辩。
“拜托！现在是网络时代好不好，脑筋要换一换了，记不记得我让你联系c站？你联系了吗？就算搞演唱会，一定要把人招呼到现场去？人家春晚都可以放到网站上直播，你的头脑就跳不出桌子板凳？抱着前浪的思维去揣度后浪，已经跟不上形势了李南国！再说代言，放着国内现成的网红不用，还迷信港台明星，请罗成花的那些钱与火龙果一比，高下立判。”
本来，尚媛媛直播带货项目的成功让龚艳萍扬眉吐气，正感觉自己的腰板硬了，市场部自从成立之后，总算有了一个拿得出手的成名作。没曾想，另一个由李南国主抓的项目却放了哑弹。事前，李南国力推这个在台湾火得一塌糊涂的小鲜肉罗成，赞助他在大陆的演唱会，龚艳萍有些吃不准，但架不住李南国再三的鼓动，也就同意了项目的上马。结果，一个月前，她被告知门票只卖了一半不到，到上周，还因为没有获得批准而彻底歇菜。
在龚艳萍的一连串责问之下，李南国开不了腔。此时，他很想掏出烟来，但在龚艳萍的办公室这做不到。他兀自不安地坐着，右手食指下意识地在嘴皮上磨蹭，在职场上混到今天，听训早已成为过去，偏偏又遇上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也不得不给你提出来，我们平常单独沟通的机会不多，今天就一起说了。”龚艳萍喝了一口水，“你可能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那天和张立辉吵架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给你帮腔？”
李南国没吱声。
“我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班上的男同学背地里会玩一个游戏，几个人站一排，比谁尿得最远。如果有人说自己没尿，那就比谁的口水吐得最远，他们经常比得津津有味，比得认真十足。你那天和张立辉吵架，就让我想起当年的那个场景。你让我怎么帮你？
“我当初请你来，就是看中你的经验和能力，但我现在很失望，你没有证明你自己，我还得去向公司管理层为你辩护。”龚艳萍不假辞色地盯着李南国。看了一会儿，她听到外面的欢呼声，把脸侧向门外，那时候，尚媛媛正捧着花跟大家照相。龚艳萍分不清心里是喜是忧，看了好一会儿，她才确定，是忧大于喜。她有些懊悔，早知道这直播的威力这么大，何不自己取代尚媛媛去上镜头？如果是那样的话，今天李南国带来的这点坏消息就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为何自己没有登台呢？怯场？不自信？不会啊。
在把李南国叫进办公室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最终她想明白了，原因还是出在自己这里：担心效果不张，自己在公司变成笑谈。而尚媛媛不怕，她输无可输，潜在的收益远远大过失败的成本，而自己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不敢赌，想赢怕输，瞻前顾后。
她从鼻孔中发出重重的一叹。
“不是每件事情都能事前料到的。”李南国以为读懂了她的心思。
“我们做营销的，就得有敏锐的第六感。很遗憾，我没有看到你这方面的能力。我们还是出去吧，不然大家都在祝贺，我们当老板的却关在办公室里，像个什么话。”龚艳萍站起身，李南国也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你如果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随时找我谈，不要在下面说三道四。”李南国刚要拉门把，突然听到龚艳萍这句话。
“这又从何说起？”他收回了伸向门把的手，演哑剧一般地停在半路，如同被人点了穴位，僵直不动。
“你也不用打听是谁告诉我的，到处打听只会让事情更糟。有没有这些事情，你自己清楚。上下级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如果没有信任，就无法在一起共事。”龚艳萍的话音不高，但字字清晰。
李南国想开口，但不知道说什么，刚才还僵直的手，又重新接通，猛地抓起门把，使劲拉开，他头也不回地扎进外面欢笑的人群中。
“不好意思，刚刚跟龚总谈点事情。我早就说过，不可小看了我们媛媛！”李南国右手握成拳头，举杯似的向尚媛媛移动过去，后者也以相同的动作在半空中接住，一大一小轻轻撞击一下。只有李南国自己知道，自己能挤出那样的笑花了多大的劲，而那祝贺的一拳又减了多少的分量。
“我请大家喝咖啡，钟朝阳，点一下人数，劳驾你跑一趟。”龚艳萍的声音先到，随后才满面春风地朝众人走来。
尚媛媛见状，放下手中的花，紧走两步上前，却不知道该如何下一步的动作。
龚艳萍没有丝毫迟滞，上前抱住尚媛媛，右手在她的背后有力地拍了两下。众人的掌声再次响起。
“黄总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这时，人群自觉后退一步，让开一条道。
“尚媛媛同学在哪里？”一身休闲装的黄希明从人堆中走了出来。
龚艳萍和尚媛媛的拥抱还没有完全松开。
“不要停，不要停，不要因为我的到来耽误了你们的拥抱。”黄希明笑着，做了一个双手合拢的姿势。
“黄总，加入进去。”后面有人起哄。
“谁说的？”他嗔怪地朝人群后面找寻。
“在一起，加进去。”在另一头又有人喊。
瞬间，“加进去，不要停！”喊成一片，人群兴奋不已，能捉弄老板而又不担心受罚的场合，此其时也。
黄希明被推到二人面前，他做出一副不得已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朝众人把双手一摊，而龚艳萍和尚媛媛像张开的河蚌，就等他前来入瓮。
三个人拥抱在一起，周围的喊声不绝，瞬间就有人做成的“抖音”发到群里。
松开之后，黄希明学着火龙果的口吻对大家说，“好-好-闻-哦！”，然后又指着尚媛媛的衣服说，“这是一款有灵魂的颜色。”站在人群前排的几个人已经笑得弯下了腰。
随后，他饶有兴趣地点评起来，“你们注意过没有？直播带货的节目，男主播要帅，要中性，要让女生产生男闺蜜的感觉，而配角呢，最好是一到两个人畜无害的女生，这样，一般的女观众会产生一种优越感，心里想，那样的都可以上直播，我也可以啊。”
周围的人频频点头。
“不过，我们媛媛用收视率和下单数量证明了还有其他的可能性。”说到这里，黄希明故意收声，大家反而安静下来。
“那就是她知道怎么去拉近与观众的距离，比如她绝不只夸产品的好处，也敢讲我们产品对哪些人适合，对哪些人不大适合。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你越夸，人家越不信；你敢揭短，人家反而认同。我们这次的活动之所以能够成功，市场部的同事确实是下足了工夫的。”他不忘朝龚艳萍点点头。
掌声再来一轮。
黄希明跟大家一起把掌声送给龚艳萍和尚媛媛，他有意拉长这个过程。人堆中的李南国也被鼓掌，只是当他发现拍视频的人镜头扫过自己的时候，才让自己挤出相称的表情来。
黄希明率先停下，把手放在空中，“今天晚上，我们给大家准备了庆功宴，市场部和销售部的同事全部参加，一个都不能少，谁要请假，必须经过我。我想也没有人敢请假是不是？”说完，在众人的欢呼中，他大踏步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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