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恶
“不行!”这是华昭听完徐子濯传令的第一反应。
众人齐齐皱了眉头。
徐子濯率先开口:“公主有何异议?”
“本宫身为大邺嫡公主,嫁与你们南齐,本该红妆万里天下同庆,如今嫁妆却在半路丢了一半,排面荡然无存,届时让大家看了笑话,我大邺的脸又往哪放?”华昭往凳子上一坐,“总之,嫁妆追不回来,本宫不会随你们进宫的。”
叶长钦努力平复情绪:“公主已经耽搁良久,莫非还要继续延误时间?”
华昭驳回:“叶将军莫要搞错了,劫掠亲迎的可是你齐国贼,分明是你们治理不力,出了事端,还要往我大邺面上抹黑不成?”
“据某所知,若非公主中途私自出走,引近半数将士为寻您而离队,我等也不至于损失如此惨烈。”徐子濯隐晦地观察着小姑娘的神色,只看到对方满脸的不屑。
“呵,本宫怎知你们齐人兵将如此羸弱不堪。况且本宫为何奔走叶将军没有上报吗?本宫不远千里来和亲,路上却惨遭苛待,这就是你们齐国的礼数。”小姑娘说得理直气壮。
徐子濯:“……”
您还知道您这是在和亲哦。
“既然你们连盆洗澡水都拿不出来,本宫便寻水源沐浴一番,有什么错?”华昭意味深长地把目光转向叶长钦,“叶将军,你说是吧?”
“咳——”叶长钦一口气没上来。
她居然这么轻易地把之前那事提出来了!
能听出里面有隐含的要挟。
说不过她,叶长钦承认了这个事实:“那,公主打算如何?”
安王世子意外地看了眼身侧的人,看来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呢。
华昭答:“自然是在这等你处理了贼寇,把嫁妆寻回。”
“曲亭山地形复杂,人迹鲜至,若要查找,不知要等多长时日……”
小姑娘打断他的话:“诶?曲亭山附近山匪很难寻吗?本宫还以为那群抢劫的贼寇和欺负言蹊姐姐的恶徒是一伙人呢。”
说到这儿,她笑着看向赵言蹊:“如果是一伙人就好啦,正好也帮言蹊姐姐报了仇。”
赵言蹊勉强勾了下嘴角,微微垂眸。
邺国公主,她是邺国公主……
他喉咙发紧,如坠冰窖。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将军,曲亭山巡逻的人传来消息,在南边发现一些线索。”
叶长钦同徐子濯相视一眼。
——
“被害有段时日了,看他们的服饰应该是商队,疑似被劫匪杀人越货。”护卫指着坑边白布遮盖着的有些腐烂的尸身道。
身后黑色护卫犬正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四处蹿腾。
杀人者是将这些尸体埋起来处理了,搜罗的时候费了番功夫。
叶长钦点点头,余光瞥见一道人影,蹙眉:“世子怎么跟来了?”
“我作为身为大理寺少卿,查个案还需得将军应允?”徐子濯依旧笑眯眯的。
“世子多虑了,只是曲亭山遭了这等祸事,实乃是非之地,某不得不顾及殿下的安全,况且……”
他目光移向在尸身旁边蹦蹦跶跶的小姑娘,世子来也就算了,居然还带着位小祖宗,是故意添乱的吗?
徐子濯仿佛看出他内心所想:“公主心系被劫走的嫁妆,央我带她过来看看,没准能发现什么。”
叶长钦轻嗤,她能有什么发现?不被吓到就不错了。
徐子濯但笑不语。
叶长钦走向小姑娘,正想说些什么哄人回去,就听护卫们嘀咕。
“这队行商家丁有点多。”
“许是什么大户人家。”
“可这些‘家丁’的衣服明显不一样嘛!”华昭语出惊人。
叶长钦连忙上前查看,徐子濯合了扇,也跟了过去,途中像是不经意往小姑娘那里瞥了眼,正撞入一双含笑的眸子。
世子微愣,反应过来后,报之一笑。
死者有两三位只着中衣,应是商户之首,劫匪见其衣金贵,起了贪心,不顾忌讳扒了去,而没被扒的人大部分作仆役打扮,身上的衣服面料基本上是北地平民惯用的麻布。
但其中竟还掺杂着几个衣着异常的,形制普普通通,料子却是楚地盛产的棉布。
先楚之人!
虽不排除这些人手上恰有楚衣,但楚国被灭后的这两年,棉布在平民之中已经很少见了。
联想到不久前那几个山匪的口音,这几个怕是与商队缠斗时死去的匪贼。
叶长钦眯了下眼睛:“死亡时间大概在何时?”
徐子濯对此素来老练:“看腐坏程度已将近一旬。”
华昭诧异地看了看徐子濯,随后叹道:
“你们齐国的匪徒好生猖狂,劫完商队劫皇室,下一步怕不是要上天啊。”
叶长钦:……
叶长钦不想理她。
可以肯定,这曲亭山上的匪寇的确棘手,却不得不除。
只是,若真的只有这些匪寇,有何能力与兵士对抗?
“传令,继续搜查曲亭山。青桐,遣人通知滁州刺史,让他来见我。”
徐子濯托腮看着眼前埋头苦吃的小姑娘,想到方才与那苏嬷嬷的对话——
“为何直接向公主过问用炭之事?”
嬷嬷叫苦:“是那叫秋梨的婢女告诉老奴,说公主对下人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好好跟她说,她会理解的。
她还提到公主喜欢有想法的人,若是借机提出,没准还会被公主高看一眼,哪知老奴只同公主说了几句话,就惹下此等祸事!”
秋梨,又是她。
叶长钦的奏折中提到,华昭私下对婢子说,那个秋梨是与华昭合谋助她逃亲,妄图李代桃僵的心机女子。
炭火是华昭逃亲的借口,亦是她引开护卫士兵的理由。
可现在,逃亲未成,嫁妆被劫,有野心的婢子死了,死无对证。
有趣。
怎么会那么巧,她就死了呢?
“喂,你一直看着我作甚?”华昭终于放下了筷子。
徐子濯回过神来,小姑娘身后两个婢子皆满脸愤然的样子。
他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公主生的好看,某看痴了,实在抱歉。”
玉竹瞪大眼睛。
可恶,又被他拍到了!
华昭并不感冒:“行了行了,知道你嘴甜。说吧,找本宫何事?”
徐子濯将折扇放入手心:“无事就不能找公主聊聊天?”
华昭:……
这话咋听着恁耳熟。
徐子濯继续:“公主初到齐国,想必有许多不了解之处,不妨与徐某探讨一番。”
华昭摇头:“探讨就不必了,我对你们南齐的事不怎么感兴趣。”
完全将她先前缠着叶长钦问东问西的情形抛之脑后。
徐子濯也没恼,稍微转了话题:“公主对我齐国地形很熟?听说炭火用完时,来永阳郡物资,是您提出来的。”
华昭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她刚来南齐,怎会知道永阳郡的地名,又怎么确定它与曲亭山相邻?
想试探她。
不过小姑娘满不在乎:“是啊,玉竹曾向我提起过这里。”
“哦?”徐子濯看向青衣侍女,后者对自家主子的话并无异常举动,只愤愤盯着他看,遂笑叹道,“想不到连公主身边人都有如此见识。”
玉竹翻了个白眼,夸我我也不会看好你的。
“玉竹是我在宫外捡到的啦,她自幼浪迹各国,于外面的杂事上懂得比本宫多。”华昭解释。
玉竹笑,被主子表扬了耶,开心。
墨兰:“……”
徐子濯:“这么说,望日金陵清和会,公主也是知道的。”
华昭:“当然。”
“那公主的侍女可有告知,今年清和会,齐国第一公子——东都言俟雪,将前往金陵赴宴。”
“真的吗?”华昭瞬间被激起了兴趣。
言俟雪此人她久仰其名,南齐礼部尚书之子,七岁善书,十岁成词,文章颖发,辩说纵横。
且能传到阿兄的耳中,其才情可窥一斑。
但让华昭记住的并非他的才,而是对方的貌。
《美人绘籍》第三页,公子白衣胜雪言笑吟吟,风姿特秀,爽朗清举。
华昭回忆,尤其是他眼神中的狂傲,很馋人呢。
徐子濯打开折扇,微微后仰:“徐某亲手接下的回帖。”
意思是他设宴邀的人。
“那你这个世子挺有排面的,”华昭挑眉,凑上前,“带本宫一起?”
小姑娘令人惊艳的眉眼蓦然放大,徐子濯不由一愣,紧接着垂眸笑答:“荣幸之至!”
不得不说这个安王世子能言善道,几句话就能和人相得甚欢。
两人畅快地聊了起来。
“你不带我回去,真的不怕你们皇帝怪罪吗?”
徐子濯不甚在意:“皇伯伯一向对我宽容照顾,知道我想出来散散心,只要不耽搁太久,应该不会有事。”
“那你们皇帝还挺好说话的,要是我父皇,管他侄子外甥,一言不合就将人砍了。”华昭挥舞着胳膊,摆出很吓人的架势。
徐子濯目光灼灼:“可徐某听说,邺先主对公主宠爱有加。”
“那是自然,我可是父皇唯一的女儿!”
“不仅如此,公主生的娇俏可人,活泼伶俐,合该好好宠着护着。”若非她兄长出了那种事,她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吧。
“巧舌如簧,”华昭佯嗔了他一眼,“不过比那个姓叶的木头好多了。”
门外,正要敲门的叶长钦闻言顿了一下。
徐子濯坐直身体:“叶将军怎么了?”
“他空有一张好样貌,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路上聊天话题都是本宫找的。”
是这样吗?叶长钦微微握拳。
徐子濯自动忽略“好样貌”这半句:“看来公主对叶将军成见很大,您不是还见他从山匪手中救了言蹊姑娘,也算是善事一桩。”
“一码归一码,何况言姐姐可是本宫让他救的!”说到这里,华昭突然想起这号人来,“对了,怎么不见言姐姐?”
墨兰站出来:“回公主,言姑娘近日身子不舒服,不便出来见您。”
“这样啊,让她好好养着就是。”
徐子濯见此,叹道:“公主心地良善。”
“还用你说,”华昭骄傲脸,“本宫可比叶长钦那个伪君子强!”
“哦?”徐子濯好奇,“公主何处此言?”
“他……”
叶长钦听到这里,心中一突,她是想起什么了?
接着连礼仪顾不得,直接推门而入。
房内众人皆被吸引了目光。
小姑娘难得大度,没有追究他的失礼,笑问:“叶将军,和使君聊得如何?”
叶长钦避而不答:“还记得约定吗?”
华昭:?
“不得踏出驿馆半步,外臣刚刚想起,”叶长钦不带表情,“公主,您今日违约了。”
华昭:……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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