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不该受这种委屈猜忌
陆暄暄回头瞪着柳季榕:“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卖喽。”
柳季榕缩缩脖子,脖子一梗,不说话了。
黑水披了件棉袄重新出来,和陆暄暄说了声走吧,就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能碰见几个赌坊望风的人,黑水除了和他们打个招呼,再没说别的话。约摸走了一炷香的时辰,黑水才在一间高墙下止步,他回头,望着陆暄暄一乐:“我知道弟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担心你相公大半夜出来不学好,像你爹似的出去鬼混。所以我这才送你过来。”他顿了顿,指了指墙里头:“一来,我不愿你们两口子闹了嫌隙,二来,我觉得我这弟弟一片良苦用心,不该受这种委屈猜忌。”
黑水说完这话,不仅陆暄暄,就连柳季榕都愈发好奇秦风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黑水朝着里面进去了,和班房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话,这才转头看向陆暄暄道:“你进去瞧瞧吧,远远瞅一眼,按规矩人家这都不给外人瞧的。你看完了就赶紧回来,也别惊动了他。”
“好。”陆暄暄朝着大门走去,柳季榕迈着小碎步跟她后头。迎面见一影壁墙,扑鼻而来一股子怪味儿,柳季榕鼻尖动了动,挠挠脸:“诶?这味道好熟悉。”
绕过影壁墙,见得院中蹲着几个男人,正将动物皮毛分类,他们的身畔码放着错落的大缸,陆暄暄路过水缸看了一眼,见得缸内液体浑浊,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耳畔听得远处有动静,二人穿过栏杆,寻声走去,远远去瞧,一方更为开阔的院落映入眼帘,院中忙碌着许多男人,正将动物皮毛浸入染缸之中。
陆暄暄望见那束熟悉的身影,心中一沉。
秦风在人群里极为显眼,他脸上戴着面罩,手臂上带着两只皮手套,弯腰正将分类好的动物皮毛浸染至缸中。
原来这里是一间裘衣坊。
这地方的味道刺鼻,环境污浊,陆暄暄只站了一会儿就觉得脑袋有些隐隐作痛。
她心里不是滋味。
陆暄暄低声问柳季榕:“那缸里放的是什么水?秦大哥眼睛不好,会不会对他身体有损。”
作为自称在裘衣坊披着老虎皮玩儿大的柳季榕,此刻眼皮儿往上翻翻,回答的十分心虚:“好像是硝盐....还有....黄米....还有...还有啥来着.....”他想不起来了,顿了顿,道:“我只知道这是浸染法。”
陆暄暄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最终,她狠了狠心,转身离开了。
陆暄暄一路回去都没说话,喉咙堵得发涩。
他从前吊儿郎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如今不一样了,他改变的地方太多,从前靴子都得她去给他脱的人,动不动就冲她犯脾气的人,如今心甘情愿的去给人做这种差事。
这一晚,柳季榕在厅堂里凑合了一宿,陆暄暄则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清晨,秦风回来时候已经带回了猎物,她问他昨夜去了哪里,秦风懒散的揉着脖子,轻飘飘的告诉她:“和黑水去玩儿了。”
陆暄暄抿住唇,板起脸来,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像模像样的去斥责他:“说你也不听,我便以后不说你了。到时候等你成我爹那般下场,有你后悔的那天。”
“你放心,我就是堵得血本无归走投无路,我也不把你卖喽。”秦风笑嘻嘻的抬手摸了摸她脑袋,温声哄她:“行了,过阵子我就不去玩了,别生气。”
陆暄暄一点也笑不出来,她心里难受极了,他昨夜忙忙碌碌了一夜,早晨回来还反过头来哄她,不知为何,她眼睛竟一酸,有些想哭。
秦风见得陆暄暄不说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真生气了?”
陆暄暄摇摇头,垂下脸,忽又想起了什么蓦地抬头,小心翼翼的将他面罩取下,扶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仔仔细细的观望着他的眼睛。
她见得眼尾处的红色并没有加深,只问他一句“饿了吧,早饭煮好了。”就小跑着给他端来热乎乎的早饭。
秦风敛住了笑意,无奈叹了声气。
她把早饭端来,放在了炕桌上,二人吃着早饭,秦风手里的筷子轻轻一顿,问她:“你没告诉我爹吧?”
陆暄暄一怔。
秦风抬起头看着她:“你没说吧?”
“没有。”陆暄暄轻声道。
秦风点头,云淡风轻的语气:“你做什么还装不知道呢?”
陆暄暄摩挲着手里的筷子:“你怎么猜到我知道的。”
“你突如其来对我这么殷切,又帮我解面罩,又给我端早饭的,也没在我和黑水去玩这事上跟我纠缠不清,我就猜到了呗。”
陆暄暄:“什么时候能学会啊?学会了就早点离开,那地方又脏又臭的,对你眼睛不好。”
秦风玩世不恭的笑着问她:“你心疼我啊?”
陆暄暄抿了抿唇,垂下脸去,轻声道:“是,我心疼你。”
秦风怔住。他真的很想通通耳朵以来判断自己有没有听错。
本来忙碌一夜觉得疲惫不堪,竟然被这一句话轻而易举荡平满身疲惫。
他来了兴致,两只手肘支着桌沿,手臂交叠,微微躬身,轻声问她:“你有多心疼我啊?”
陆暄暄脸垂得又低了一些:“挺多的。”
清晨的曙光照在她的身上,他借着光,试图去看清些许她的脸庞,可他熏了一夜的酸水儿,眼神儿更加不济,可这丝毫不影响那些丝丝缕缕荡人心肠的情怀回荡在他的心里。
他轻声告诉她:“暄暄,来秦家以后,你过的舒心吗?”
陆暄暄咬住了唇,她闷声:“嗯”了一声。
立在厅堂里的柳季榕实在忍不住了,屋里这俩人在屋子里浓情蜜意,只顾自己打情骂俏,没人理会他的死活,他脑袋一热,挑起帘子,走了进来:“小姐!姑爷!你们到底怎么安排我啊?”
他进来的不合时宜,屋内的小两口第一反应皆是默契的瞪向他。
陆暄暄回过神来,一拍脑门:“忘记和你说了,秦大哥,四娘说他晚上睡觉打鼾,执意不愿与我同住,吵人安宁,昨晚他就是两把椅子一搭,在厅里睡的。我想着不如在咱们隔壁盖上一间耳房吧?”
秦风点头:“行。下午我去找黑水,让他叫几个劳力来。”
柳季榕这下终于有了着落,彻底放下心来,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盖耳房也简单,只两天就盖好了,秦泰由于被秦力恐吓过,之后的日子不敢再出去露面了。
秦风白天回家补觉,傍晚睡足便就得去裘衣坊做工,陆暄暄怕他晚上饿,有时候会在家里做些宵夜给秦风带过去,她特地多做了些,好让秦风分给其他人吃,有两次,她都碰见了黑水来找秦风说事,陆暄暄想起了上一次黑水帮过她,总觉得过意不去,黑水行事作风的确如秦风所言,跟流氓地痞在一起他有混不吝的一面,见到陆暄暄却又收敛了那副姿态,与她打交道寒暄皆有礼有节。一来二去的,陆暄暄也不害怕黑水了,甚至还敢去瞧他左边眼睛里那灰色的眼球儿。
陆暄暄这日的宵夜特地多做了些,拎了两壶好酒,想着顺道先去赌坊给黑水送去一些,陆暄暄以前还是从陆大山口中得知,这赌坊是十里八村最大的赌坊,背后开赌坊的人听说是官家的人,而负责照看这间赌坊的人,自是黑水。
陆暄暄带着柳季榕来在赌坊前,赌坊开门的人,还是上一次的男人,只是这次不知跟谁学的,看见她来了竟尊她一句秦大嫂,陆暄暄挤了个笑,问那男人:“大哥,黑水哥在里面吗?”
“在。”男人直接把门打开了,让陆暄暄进去。
陆暄暄迈过门槛儿,听得柳季榕低声道:“小姐,那什么...我....我不跟你进去了。”
柳季榕觉得里头鱼龙混杂乌烟瘴气,他心里头发怵,不想涉足这种地方。
陆暄暄点点头:“好,我很快就回来。”
把守的放陆暄暄进来,将门关上了,带着陆暄暄去找黑水。
柳季榕拎着准备给秦风送去的宵夜,走到了槐树底下等着陆暄暄。
陆暄暄进了赌场,找到了黑水,将酒菜送来,说了两句寒暄的话准备离开,猛听得院外一声狗吠,柳季榕嚎叫一声,大喊道:“救命!救命啊!”
一把嗓子狞笑着,笑声尖利而刺耳。
黑水面目霎时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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