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弦月
陆暄暄凝视着地上的两柄曲若勾月,锐利锋芒的弯刀。
弦月。
她上一次见到这两柄弯刀的时候,是在秦风的手中。
那是他们第一次重逢,那也是一个极为混乱的夜晚。
她干掉了纠缠不休的玄令司同僚。处于情绪激动之下,她坐在树前抱头痛哭,正哭着呢,秦风出现了。
她挥出天星散送了他一个见面礼。秦风当然也没客气,刹那拔出别在腰后的弯刀。
他手持双刀,两柄弯弯的刀锋逼出寒芒摄人的刀光,尽管秦风被天星散毒得双目刺痛,她仍然近不了他半步身。
陆暄暄必须卸了他手里的利器才有胜算,她翻了个跟头高跃而起上了树,打出手中的银针,伴随着秦风又一声痛叫,他手里的刀子落了地,陆暄暄倏然跃下,一脚将地上的弯刀踢下了山。当然,没过太久,她也跟着跌落山崖了。
陆暄暄蹲在地上凝视着穆台格身边的弦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秦风的弦月被穆台格的手下捡走了。
穆台格一路跟着秦风追来此地。
陆暄暄用手拍了拍穆台格的脸,他倒在地上,痛苦的闭着眼,张着嘴吃力而艰难的呼吸着。
陆暄暄道:“你的哥哥穆青勒想见见你,你乖乖的听话,待会儿兄弟两个好好聊聊。”
穆台格也不知听没听见。
陆暄暄找出了锁钥,给金四喜和白梦生松了绑。
陆暄暄和金四喜目光对视在一起,陆暄暄僵硬笑了一笑:“裴夫人,又见面了,你夫君急坏了。”
她扶着金四喜站起身,金四喜张了张嘴,最终抱拳拱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先前得罪了。”
“嗐,小事。”陆暄暄难以抑制自己脸上的窃喜。
她走到了穆台格身前,踢了踢他的腿,拔出脖颈之上的一根银针,轻飘飘的以一种命令语气告诉他:“下令,让你的弓弩手撤防。”
穆台格身子震了一下,窒息感明显减轻了不少,他扭头看向陆暄暄,怒不可遏:“你做梦,我宁可与他同归于尽,也不可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陆暄暄歪着脑袋望着穆台格:“你是不是傻?我们割掉你的脑袋瓜,趁着浓雾潜水逃走,甚至没人知道你死在这。”
陆暄暄拎起了上弦,笑了笑,道:“你下令撤防,他才有可能会来见你,到时候你们兄弟好好聊聊,兴许,他能放你一条性命。”
陆暄暄的刀子贴在了穆台格的脖颈上,一阵长久的沉默,穆台格始终瘫在地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死死的咬住唇,满眼尽是不甘与屈辱。
金四喜抱着胳膊冷声道:“姐妹快着些动手,待得干掉完这鞑子,咱们姐妹回山上饮酒去。”
“好呀!”陆暄暄扬唇笑了,两手一握刀柄,眸光一凛,猛听得穆台格颤声道:“别......别.....”
子时未到,穆台格下令弓弩手撤防。
子时,浓雾仍未散尽。
一声尖叫撕裂黑夜。
刀尖碰撞声响,震天的杀声里,有尖叫声,有落水声。有人慌张推门进来报信,推门刹那,被一双鲜红色的绣花鞋踹飞了出去。
金四喜目光凌厉,举目望着四面八方冲来的匪,她看向陆暄暄,道:“我先去救进宝他们,一会儿再与你会和。”
“好啊。”陆暄暄蹲在穆台格的身畔,笑了笑。
白梦生站在角落里,外面杀声鼎沸,使得他十分担心:“这可怎么办,万一引来官差怎么办?”
“裴爵爷说,衙门那边他打点的很好。”陆暄暄告诉他。
闻听此言,白梦生这才放宽了心。
“给我......取出银针......”穆台格望着陆暄暄。
外面渐渐归于平静。
静得连说话声也不再有,唯有一艘艘摇摆不定的船还在水面浮动。
船舱晃了晃,门推开,秦风走了进来。
他走到了穆台格的面前,垂着眼帘冷漠打量着他。
一同进来的还有金四喜与裴良峥。
穆台格顺着乌黑的靴子仰头去看,面目狰狞,他加大嗓音,却发不出咆哮的话,只能以一种微弱而嘶哑的声音重复着:“给我取出银针!”
陆暄暄晾他也跑不了,点了他几个大穴,抬起手取出了银针。
穆台格尝试着站起身,几次却都没有成功,最终他坐在了地上,仰头狂笑,目光落在了秦风的脸上。他说了一句大漠话。
与穆台格炯炯发亮的目光大不相同,他的眼中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不论是作为胜利者该有的快意,亦或是对于穆台格的小人行径的愤恨,二者皆无。
他只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疲倦,平心静气的告诉他:“我不喜欢说大漠话。”
穆台格攥了攥拳,以中原话开了口:“是父王下令让我带你回去。”
“别说那种鬼都不信的话了。”秦风有些不耐烦的望着穆台格:“弦月在你手里,你自可以带着弦月回去大漠,告诉王,我死在了中原。你毕竟是他的儿子,王又怎么会为难你呢,可你没有,你想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穆台格:“我没有这个想法。”
秦风无奈一笑:“说到底,你还是怕我回去的,可我从出离大漠的那天,我就没想过回去。我不喜欢那个位子,那不自由。”
穆台格有些诧异。
穆台格认为权利才能赋予人最大的自由,所以他尽生平的努力去博得世子之位,那是他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可那个已经得到的人,却不珍惜,眉间眼底除了冷漠与疲倦再无其他,穆台格素来知道秦风生性,他傲慢耿直,他不是心口不一的人。
穆台格难以置信的望着秦风:“那你为什么去取悦父王?”
“我没有取悦他。”秦风扬起眉,冷漠的望着穆台格:“我只是不想在他面前再装得谨小慎微了而已,或许因此,反而让他觉得我与众不同,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我知道,他认为我适合王位,那只是处于一个王对于国家的衡量,而绝非一个父亲对于儿子的偏爱。当年他有那么多的儿子,却单单挑选了我去做质子,在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父子情已经断了。我昔年逃回大漠,是为了我的母亲和师父,如今,母亲早已去世,我在这里安了家,我没有回去的打算。”
穆台格愕然望着秦风,经久说不出半字。
秦风冷冷笑了笑:“你喜欢那个位置,就该留在大漠争权夺位,而不是跑来这里斩草除根。念在你曾经叫过我几年哥哥的份上,你自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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