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8
但除此之外,那不是一次理想的体验。
在狭小、憋仄的隔间里,抑制住声音,以防隔壁察觉到异样。连躺下的位置都没有,我坐在他腿上,手臂紧绕他的脖子。
让我更为不快的是,就连在体会快|感这件事上,他也占据着优势,对我来说却只有痛感。
男人的自尊心就像是脆弱的玻璃制品,在床上尤为如此。所以温柔的女孩子遇上缺乏经验的男性,会为了维护男方自尊心而演戏,却反而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直哉已经足够嚣张了。他需要的是挫折教育。
于是我用言语和表情如实地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感想——你活真烂。
他果然恼羞成怒。可如果我不配合就没法继续,所以他不得不拉下脸,难得地作出了一些让步。
“……那你说,你想要怎样?”
然后我就大大方方地教给他了,哪里是重点,该怎么用手做,该怎么运用舌尖和牙齿。
不过说实话,我那时也没什么经验,而且鲁莽,居然没用避|孕措施就做了。
虽然已经知道就算不弄在里面也有可能怀|孕,但因为太年轻,很多事都还是迷迷糊糊的,对于之后可能产生的麻烦无法产生明确的认识。
但只有第一次的时候是这样的。幸运的是没中,不然搞不好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会发生直毘人把三千万支票甩到我面前让我打掉孩子然后离开他儿子的情况……不,我开玩笑的。直毘人不是会做这种事的性格,而且就算怀孕了,禅院家也绝对会让我留下孩子。
因为我有术式,可能会生出同样有术式的孩子。
让一个我不想要的生命寄生在身体里,因为它而产生种种排异反应,被它吸取养分,在血液、汗水中经历分娩,最后看着自己像烂橘子皮一样的肚子,恢复过程还要经历各种屎尿屁——
这些事光是想想,都让我觉得恶心。
既不乖乖地服从家庭,也没有母性和母爱的我,大概不配被称为“女人”吧。
从里到外,我都是个怪胎。
9
那时的直哉个子稍微矮一些,但也比我高出了半个头了。柔顺的发丝是纯黑色的,虽然内里是个坏东西,但外表看起来姑且还是个乖学生。
而我从外表就能看出来,是个坏学生。我的发色一直很夸张,开学直哉遇见我的时候是灰紫色,也难怪他会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我。后来颜色掉了,就染成了亚麻绿色,再后来又染成了深蓝色。总之从没闲着。
除此之外,我的两边的耳朵加起来一共有十个耳洞,唇钉、鼻钉和眉钉也都没落下。
直哉也被我带坏了。他买了一次性耳洞打孔器,让我帮他弄。但他不像我那么凶猛,只打在了耳朵。
按动打孔器的时候,刺针穿透耳垂的肉,感觉到了有着厚度的肉感。
我的心跳得很快。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让我感到很激动。
后来漂染头发也是我帮他弄的。是在高专二年级的时候,他平时就很恶劣,那天不知道怎么搞的,格外地讨人厌,像是在故意找茬。我帮他涂漂膏他还嫌弃我技术差,气得我故意涂在他头皮上。
烧灼的疼痛让他也情绪爆发了。我俩打了一架。
后来我才知道,他前一天参加了葬礼。死者是他堂兄,改姓为“伏黑”之前名叫禅院甚尔。
我听说过他,但不是从直哉口中。直哉从没跟我提起过这个堂兄的事。
这是少有的、他不愿意和我分享的事。
平时他会用戏谑的口吻对我说起家里的一些事,比如他那些没用的哥哥们,心怀积怨的三叔还有其他同样没什么用的家人是如何勾心斗角的,他又是怎么占据绝对的优势的。只有在直毘人的面前他才会稍稍收敛一点。
“真是群无聊的家伙。”
用嘲弄的语调说着的时候,他从后面抱着我。
手|探|进t恤里,发觉我没穿内|衣。他忽然想到什么,在我耳畔发出一声轻笑。
“我说啊,怎么不在这里也钉一个呢?”
用指尖撩拨着,他问。
想得美。
我隔着布料摁住他的手,狠咬了一口。
……他还真是喜欢含凉凉的东西。简直像是小孩子的口癖一样。
8
从高专毕业之后,我成为二级术士,搬去了东京,终于能彻底断绝和家里的关系了。
我不需要再向他们证明自己了。
我一边做着术士的工作,一边忙乐队的事。直哉也有他自己的事要做。就这样,我们的联系变少了。最久的一次,我们三个月都没有过联络。但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未真正地断过。
无论是我先想起他,还是他先想起我,还是会见上一面。他来东京,或者我回京都,在酒店或者我家里鬼混个几天。就这样,我们到了27岁。
也就是现在。
不知不觉居然说了这么多。说回最开始的会议,我和直哉先后离开化学实验室,回到会议室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我知道直哉心眼坏,会欺负家里的堂妹,所以坚决地把真依要了过来,加到我负责的那一组。
可能是因为我从不摆架子,虽然外表叛逆,但在众多性格怪异的术士的衬托下,也显得像是个正常人一样,所以后辈们还算喜欢我。跟真依联系过之后,我跟她说了实习的事,还顺便送了她演唱会的票,不只是她有,还有其他学生的份。
“真希是在东京校吧,你能帮我寄给她么?”
让我有些惊讶的是,听见我的话,真依露出了十分排斥的表情。
但还是勉强答应了我的请求。
她们不是双胞胎么?这是怎么回事?
高中毕业后和直哉见面的时间少了,不像以前那样会经常听见他家里的破事。我有些迷茫,打算等下次见面问问他。
9
没想到,下次见面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在那个月里我为举办演唱会的种种准备事项忙得不可开交,又暂时忘记这个世界上有禅院直哉这么一个男人了。
在大型演唱会前,各种小型演出也没有停下。那天晚上就是在新宿的一个大约两百平米的小剧场举办的。可能因为地方不大,来的又都是老观众,我很放松,感觉很好,很投入。
汗水在蓝色的顶光之下闪烁着,胸腔中迸发出的情感通过乐曲传递,与外界的隔阂仿佛消失了那样,陷入难以形容的狂喜状态之中。我喜欢音乐,喜欢唱歌,就是因为渴求着这奇迹般的一刻。
投入地歌唱着,鼓点在身后奏响。
就在这时,我发现前排有个男人。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帽檐之下的双眼是我所熟悉的,像狐狸一样,狭长上挑的眼睛。
与我对上视线,他得意地笑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接下来的演出。结束之后我照常与热情的粉丝道别、签名,再与乐队的其他人道别。他们提出送我回去,我说不用,有人来接我。他们发出意味深长的感叹声,我没有解释。
就这样,只剩下我一个人。新宿是个喧闹的地方,但不是每条街道都人来人往。走在一条比较安静的路上,不一会儿,就像我预料到的那样,一辆车停在我身旁。
车窗拉下,我与那双熟悉的眼睛再度对视。四个小时前我见过它们,在过去的十余年里,也常常见到它们。
等了这么久,他很不耐烦,正要埋怨,我却先一步说:
“抱歉,我不草粉。”
他睁大双眼,愣住了。
我继续往前走。
“……你有什么毛病。”
我听到直哉在后面说,然后开车慢慢跟在旁边。
“别废话,上车。”
我假装没听见。
“……”
车停下来了。
但我没停,又走出几步。这时他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给你买新吉他。”
我脚后跟一转,走到副驾驶位置,拉开车门上了车。
对我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他用那动听的京都腔讥声道:
“给钱才能上,你是什么货色啊?”
我哼笑一声,原封不动把话还给他:“给钱才能上我这种货色,你又是什么货色啊?不打声招呼就来,连礼物也不带,懒得搭理你。”
他白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那您还真是位大人物”,然后踩下油门。
我问他去哪儿,他说去我家。想到因为这个月的繁忙变得无比混乱的家,被他看到了肯定又是一阵冷嘲热讽,我丧气地拉下嘴角。但既然已经拿了他的吉他,也不好拒绝。
不过我嘴上没闲着,念叨着“要是被狗仔拍到照片了发在周刊文○可怎么办哦”“你说他们会起什么标题啊?‘深夜密会·新人女歌手疑似搭上多金少爷’之类的?”“你家里人看见了会不会来找我,把一千万的支票甩到我脸上啊”“如果一定要甩的话,我希望是两千万”。
直哉被我念得很烦躁,大概已经后悔来见我了。起初他还有力气和我互嘲,说我脑子有问题,或者穷疯了,用言语把我分配到脑科或是精神科。最后他烦了,等红绿灯的时候把我拽过去接吻,用力咬了我的嘴唇。
我被咬出血了,气得骂骂咧咧,倒是不再说那些胡话了。
作为报复,回到家之后我咬了他好几口。最终以在床上打了一架收场。
完事之后我想起真依和真希的事,随口问了他。他仰卧在床上,懒洋洋地讲了姐妹两个的矛盾,数落了真希,夸了夸真依——但说实话,他的那种夸法,还不如不夸。
我听着血压上去了,拿起枕头把他砸了一顿。然后我们又打了一架。
之前我对他在line的备注是“狗男人”,这件事之后,改成了“烂人”。
10
但凡是有常识的女生,就算一时被他美好的皮囊和富足的家底迷惑了双眼,在了解到他恶劣的本性之后,想必是会拔腿而逃的吧。
但我从未产生过逃离他的想法。
我会嫌弃他,会在被他抱住的时候挣扎。
但最后依然会回抱他。
……这算是什么啊?
对这个问题,我没有深究。
因为深究下去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还不如保持现状呢。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抱着新吉他,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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