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去反抗他们
临安城，北街。
太阳渐渐爬高，街边的商贩也开始一个接一个张罗了起来，天气越来越冷了，得多赚些钱平安过冬。
小商贩刚把几个灵石收进荷包，无意间一抬头，忽然看到天际划过一道白光，直直向东而去。
他赶紧揉了揉眼睛，那白光又不见了，真奇怪，难道是眼花了？
与此同时，临安城东北部。
“砰——”
有什么东西径直从空中落在了一处空地上，砸出不大不小的响声，旁边树上正在卿卿我我的两只鸟直接被惊吓而起，叽叽喳喳着飞走了。
尘土飞飞扬扬了一会便被风吹散，露出了一个约半人高的坑，坑中站着一个人，素裙黑发，肩膀上还有两坨黏糊糊的东西。
少女在坑中晕头转向了好一会，抬起手挥了挥面前的尘土，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才舒服了一些。
头朝下被推了下来，在空中一阵天旋地转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还好她提前用灵力护体，不然非得摔成肉泥不可。
羽离用神识感应了一下四周，此时附近并没有什么人，还好，应该没人看见她这狼狈的样子。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尘土，肩膀上还有两坨——好像是鸟屎？！
她全身毛发直接竖了起来，恨不得把那两只鸟再抓回来烤了吃。赶紧抬手掐了个决去除污秽，整理干净后，才从坑里走了出来。
这里像是一座城池的边缘地带，往东几丈是一处破落的宅院，往西不到半里是一片树林。
不过这环境她怎么好像在玄镜中见过？
顺着小路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条集市，熙熙攘攘卖什么的都有，香气迎面而来，饶是早已辟谷的羽离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姑娘，吃几个刚出锅的肉包子吧，香喷喷的可好吃了。”
本就抵抗不住诱惑的羽离一听老板这话瞬间露出了一排大白牙，直接伸手就要去拿，心里还想着这里看起来热闹得紧，也没神女说的那般可怕。
“老板，我要三个素包子。”
下方突然伸出了一只小小的手，手里拿着两块灵石，身高只到羽离的腰间，头顶戴着一顶虎头帽，几缕露在外面的碎发有些枯黄，像是长期没有什么营养的样子。
“好嘞，拿好。”
老板麻利接过灵石，用油纸包了三个包子递了过去。
羽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在这里吃东西是要给灵石的，还好还没拿，要不就丢人了
她有模学样地从乾坤袋里捏出了两颗灵石，递到老板跟前：“我也要包子，要肉包子！”
摊铺老板见此眼睛瞬间睁大，哪有人拿上品灵石来买包子的？就是累死他也蒸不完啊，该不会是来砸招牌的吧？
“这位姑娘，您要多少包子，何时要？”还是先看看是什么情况吧，这般出手阔绰的人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多少包子？”羽离疑惑，刚才那小孩不是用两个灵石卖了三个包子吗，这老板莫不是蠢，“三个包子，现在就要。”
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少女，老板松了口气，怕不又是哪家来游山玩水、挥金如土的败家子吧。
九州大陆修真世家众多，这些大家族里的天之骄子更是看不起底层的普通人，豪掷千金只为羞辱人更是常有的事情。
然而对普通人来说，与钱过不去的才是傻子。
“姑娘请拿好。”老板拿出三个包子递了过去，面不改色地接过两个上品灵石装到荷包里。
面前的少女却无半点异常，接过包子还道了声谢，欢欢喜喜地转身就走，没有趾高气昂也没有喊爹骂娘。
老板迷惑了：难不成这人脑子不太好使？
正当他松了口气时，少女又转身回来了，这口气突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得他脸色发红。
“老板，这里是哪里？”
“啊？”老板又懵了，原来不是兴师问罪啊，虚惊一场，“这里是临安城，算是九州的边缘小城。”
原来是九州大陆，一个凡修的世界。
羽离又道了声谢，丝毫没注意包子铺老板的表情变化，满脑子都是：这包子看着白白胖胖的，定会很好吃。
原先在混元墟时，整日不是吃灵果就是啃灵植，那里所有人都是仙人，根本不需要吃饭，只有羽离每天要想着怎么填饱肚子。
于是在辟谷后，她立马断了自己的粮，不为别的，只是太难吃了。
“嗷呜……好……好好吃。”
一身素衣的少女左手一个包子、右手一个包子，大口咬着。
美食在手，羽离心情也明显愉快了些，这里明明比混元墟好多了，也不知道神女那个老顽固究竟怎么想的。
走着走着，人烟逐渐稀少，小巷子开始多了起来。
坐在地上的乞丐们眼睛如财狼般盯着她手里的包子，频频咽口水却不敢行动。
这小姑娘虽穿着不显，周身气势凛冽十足、不似常人，就差把“我很厉害”几个大字写在衣服上了。
羽离看了看面黄肌瘦的乞丐，又自己仅剩的一个包子，想了想，还是扔给他们两个灵石。
包子太少了不够吃，但是她灵石多啊。
几个小乞丐蜂拥而上，抢到灵石后又重新缩到了角落，羽离也不再理会他们，径直向前走去。
“呜呜呜……你们……还给我，这是给爹爹吃的……”
暗巷中断断续续地传来小孩的哭声、殴打声，还有一阵阵叫骂。
“就你那个老不死的爹？早晚都得死，不如把吃的让给我么哥几个呢，你们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哈哈——”
“就几个素包子，小杂种你家是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啊。”
“你才是杂种！我家再穷也没有去抢！”小孩大声的反抗着，但他奶声奶气的听起来没有一点威慑力。
“哎呦呦呦，小杂种生气了呢，哈哈哈哈哈——”
耳中不断传来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一股无名火“噌”地从羽离心头窜上，以往被人仙欺负的场景欺负、嘲笑的场景像话本一样在她脑海里不断浮现。
凭什么有人生来就要被人欺负，凭什么不够强大就要被人看不起。
这些人，才是最该死的。
她三两下吞下手里的两个包子，迈步走进那条昏暗的小巷。
巷中垃圾遍地、潮湿异常，时不时有冰凉的水珠落下，砸出“啪”、“啪”的声响。
小巷尽头有三个十几岁模样的少年人围在一起，不断用脚踹着什么，嘴里骂骂咧咧的没有一句好话。
羽离皱着眉头强忍着不适，脸上也没有了标示性的笑容，这里实在太脏了。
她抬起手，手心向上，中指轻轻一弹，一大波灵力向前扫去，那几个少年瞬间像是雕塑般一动不动，手脚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这时中间被围住的小孩才露出头来——头戴虎头帽，身穿粗布衣，正是方才买素包子的那个小东西。
大大的眼睛里面蕴着圈泪水，鼻尖被冻的微红，脸上还有几道红印。
竟是清晨出现在玄镜里的小娃娃。
他一手护住油纸包、一手抵住想要揣在他脸上的脚，一条腿被大手抓住、另一条腿踹向最近的一人。
看得出来在努力反抗了，但是没用。
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这样，拳头才是道理。
羽离用手轻轻拂过他的双目，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立马滴流乱转了起来，他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眼中全是惊恐。
少女睫毛弯弯，像是救赎又像是蛊惑的声音从她贝齿间传来：
“不要怕，去反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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