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折辱
买云片糕的东篱还没回来，侍卫就回来了。
“回夫人，张姑娘拿的都是补血益气的中药，她月子没做好，身体比较虚，补身体之前的亏空。”
怀里的九九哭了，林莺时只能先哄孩子，等哄好孩子再看回去，张丽燕已经走远了。
张延光也在朝为官多年，自然是清楚宋怀恩的手段，雇杀手的事情败露，只是丢官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上上签了。
要是摊在别人身上抽筋扒皮都是轻的。
他稳了稳心神，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道：“你之前都入了宋府，还有陛下赐婚的圣旨，都没能让宋怀恩回心转意，何况现在？”
如今张丽燕哪怕是想见宋怀恩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都见不到面，何况旧情复燃？
“父亲，我自有打算，今日我去医馆，钱没带够，还欠医馆二两银子，你帮我去把银子给了吧。”
张延光横眉冷目：“休想。”他手里是有点银子，可那是他的棺材本，就张丽燕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就算是有金山银山都不够她糟践的。
还以为跟之前一样呢，他们现在都是平头百姓，甚至连平头百姓都不如，平头百姓还有田宅，有养家糊口的生计呢。
“我没有银子。”
“父亲，你好歹也是身居高位的人，难道真的要在这破屋烂瓦里了此残生吗？”
张延光冷嗤一声：“我倒是想在这破屋烂瓦里了此残生呢，可这是我朋友的宅子，只允诺咱们住一个月的时间，要不了多久就要搬走了。”
对着结满蛛网的屋檐，他长叹一声，好似认命了，也劝张丽燕认命：“事已至此，你也不要痴心妄想了，去医馆把这些中药退了，我过几天就给你张罗婚事。”
既然张丽燕能活着从首辅府出来，就意味着刺杀的事情已经翻篇了，休书也写了婚丧嫁娶也各不相干了。
他还是想瘸子里面拔将军，给张丽燕尽量找个家境不错的婆家，这样日后也能帮衬帮衬娘家这边。
张丽燕的表情很有趣，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着反问：“父亲，你想让我嫁给谁？”
宋怀恩位极人臣，她都嫌弃男人出身低贱，看不上他，如果现在要她嫁给寻常的贩夫走卒，日日要闻着汗臭味才能入眠，那她还不如一头撞死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张延光也懂得，强扭的瓜不甜，这种嫁娶的事宜还得张丽燕自己想通。
“咱们家现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父亲，我有信心拿下宋怀恩。”
张延光摆摆手回屋了，没搭理她的痴人说梦。
没一会就响起敲门声：“张姑娘在家吗？”
这声音并不陌生，刚才给她抓药的就是这个男人，是医馆掌柜的儿子，也读过几年的圣贤书，勉勉强强混了个童生。
张丽燕捏着药包上系着的麻绳，打开门，局促地道：“对不起，这些药你能帮我退了吗？”
男人环顾了四周，看出来困顿的家境，再看女人的言谈举止，应该是落难的大家闺秀。
李春生自己不擅长读书，却特别喜欢有书卷气的女子，即便是知道她小产过还嫁过人，也不介意。
人贵自知，李春生知道要是这个女人是待字闺中的话，绝对不会轮到他。
“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催债的，你刚刚的簪子落在医馆里了。”
张丽燕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接过男人手里的木簪，当着他的面把发簪插好。
“谢谢公子。”她盈盈俯身，一缕碎发落在白腻的侧脸，勾人心魄。
一系列不经意的小动作，把李春生迷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他不敢想象要是真的把张丽燕娶回家，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她对镜理珠花。
就算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李春山都来不及告辞，像是做贼一样逃走了。
张延光在里间听了一会，也知道来人是李春山，李家可不止一家医馆……
“我不反对你跟他的婚事。”
“父亲，你大可不必如此折辱我。”区区二两银子的中药，就想让她以身相许，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已经低贱到这个份上了。
就算是不能攀附上宋怀恩，她觉得她完全有资格给二品以上的官员当正室夫人。
张延光被她阴狠的眼神吓到，识相地没多说什么，如今张丽燕是他唯一的依仗了。
要是张丽真的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他晚年也能跟着享清福。
喝了药，已经中午了，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
张延光给了她二十文钱：“去买点米回来。”
张丽燕刚拐出第一条巷子，就看到李青山鬼鬼祟祟地站着，脚边还横着一条长扁担，扁担两头是竹背篓。
其中一个放的是米面粮油，另一个是卤味，生肉还有不少瓜果时蔬。
看着她手里的菜篮子，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家的，不值什么钱。”
张丽燕藏好眼底的轻蔑，侧了侧身子贴着墙壁，好让他过去。
“张姑娘，这些东西是给你的。”
她故作惊诧，很快坚定地摇摇头：“谢谢公子美意，可无功不受禄。”
女人声音娇媚软糯，一口一个“公子”喊得李春生心花怒放，别说背篓里的东西了，他都能把自己的命给她。
“张姑娘，你就别推辞了，人都有落难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日后手头宽裕了，你再还给我就成。”
他不由分说地挑着扁担放在家门口，还神秘兮兮掏出来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对金灿灿的蝶恋花簪。
这对金簪是李春山咬牙买的，要二十两银子呢，他觉得张丽燕也是见识过好东西的人，礼要是轻重了怕她嫌弃。
可张丽燕只是淡淡地看了看金簪，摇摇头：“这东西我不能收……”
李春生的一颗心沉到了湖底，刚想开口，就被女人打断。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要是收了，我爹肯定会骂我的。”
“那你就偷偷收好，别让你爹发现。”他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你喜欢就好。”
“自然喜欢的。”她水润的眼眸看向男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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