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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月夜掳美


小鱼儿怀抱着江玉颜,奔入了秋夜中的原野。他狂奔了不知多久,直到有些喘不过气,才停了下来。

        水田里的稻穗已成长,在晚风中像是大海的波浪。他四下顾盼一圈,走上了一块稻田的田垄。他拍开了江玉颜的穴道,反手竟将她重重扔了下去。

        湿淋淋的污泥,浸着少女娇小玲珑的身子。江玉颜皱了皱眉,呻吟了一声,张开了眼睛。

        星光自稻穗间望出去,显得更遥远、更飘忽,更不可捉摸。她在这不可捉摸的朦胧星光之间,立刻便瞧见了居高临下的小鱼儿。

        小鱼儿笑眯眯地蹲了下来,道:“大小姐,这个澡洗得还舒服么?”

        江玉颜拼命眨了眨眼,瞧清了他的脸。苍白冰凉的月光,照着少年英俊得惊人的脸,也照着那道永远不能磨灭的伤疤。在月光的映耀下,那道愈合的疤痕竟像是变为了浅淡的褐金色,就像有一块纯粹的黄金,被埋在了血肉和土壤之下。

        她想要撑着地坐起身,手却冷不防插入了一旁冰冷湿润的污泥里,泥里还拌着草屑和谷梗。她吓得尖叫了一声,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一双脚却仍浸在凉泥里,棕黑的稀泥几乎灌进了鞋子。

        小鱼儿端详着她,笑道:“你现在这模样真是狼狈极了。花无缺若是瞧见,只怕就不会相信你说‘我强奸了你’的鬼话。”

        江玉颜牙关咯咯地响,一半是因为愤怒,一半则是因为寒冷。她浑身湿透,发梢滴着泥水,脚踝以下也埋在泥里,被秋夜寒风一吹,立即冷得不住发抖。

        小鱼儿目光一闪,竟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她月事期间肚子疼的痛苦模样,心里顿时一软。但他心中另一个声音立刻提醒他:你连一句话都没说,岂能又要对她心软?

        于是他连忙从脑中挥去杂念,只凝注着现在的江玉颜:她的确狼狈极了。白净的脸颊沾了些泥渍,一头柔顺的青丝浸满了浑浊的泥水,衣上染着大块大块青黄棕黑的污渍,衣角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冷水,就像只湿淋淋的落水小狗,只差被人痛打一顿。

        也许他本来想把她痛打一顿的,但现在,小鱼儿的计划又不得不随着心意改变了。

        江玉颜终于勉强站直了身,颤声笑道:“想不到鱼兄手段竟如此下作,绑了我威胁花公子以求逃跑……”

        小鱼儿嗤地一笑,道:“江玉颜竟然好意思说别人下作,我简直要笑掉大牙了。”

        江玉颜道:“你若不下作,怎么不和花无缺正面对敌?”

        小鱼儿道:“他是君子,而我本来就是坏蛋,我为什么要正面迎上他?而且,我也并没有绑了你威胁他。”

        江玉颜怔了怔。回想起来,他确然没对花无缺提到过如果他不放他走、他就会对她下毒手。怎奈花无缺心性纯良,见小鱼儿控制了江玉颜,立刻就紧张起来——因此也给了他逃脱之机。

        小鱼儿见她沉吟不语,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大声道:“但你也莫要自我陶醉,他为了你放我走,只不过是因为他肚子里有些把女人当神佛供起来的狗屁理论,而不是因为他看上了你。”

        江玉颜莫名其妙,道:“我并不觉得他看上了我呀。”

        小鱼儿哼道:“那敢情好。”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又露出一丝恶劣的笑容,道:“想必移花宫主也绝不会同意她们的宝贝徒弟娶你,她们本就是两个大魔女了,岂能容忍花无缺娶一个小魔女?”

        他悠悠接道:“更何况你方才已经没皮没脸地大闹了一回,在他们面前装哭扮惨,非说我强奸了你……只怕你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玉颜冷笑道:“鱼兄此番把我带了出来,才是真的洗不清了。你既然有此雅兴,为何不找一个听话的大家闺秀掳走,偏偏要带上我?”

        小鱼儿低头出神地望着她。江玉颜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他却忽然笑了,懒洋洋道:“江玉颜,我要是你,就不会对掳走自己的人如此嚣张地说话。”

        “毕竟你方才说我强暴了你……那依常理而言,在强暴之后,就是灭口了,是么?”

        他云淡风轻一番话说完,江玉颜面色惨变。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雪白的小脸上更是血色全无,道:“你……你……”

        小鱼儿故意沉下了脸,冷冰冰道:“我看这里就不错。你死在这里,必有农人能发现你,明日就把你送回你家去。”

        江玉颜面色虽变了,语气倒还镇静,道:“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你不会杀我的,是么?你若真想动手,杀我的机会多的是。”

        小鱼儿叹道:“我原本是不会杀你的……但你既然觉得我是强奸你的畜牲,我自然得做一些畜牲才会干的事。我怎舍得让你失望?”

        江玉颜又急又气,抹了把额上沾着的浊水,仰首道:“我那时是胡乱说的,鱼兄你大人有大量,还请饶过小妹一次。”

        她仰头望着他,发丝上浸透了淡褐色的泥水,却衬得一张残留婴儿肥的脸蛋似凝脂般白嫩滑润。她目中尽是乞怜之色,满天繁星在她眼里粼粼闪烁,那双眼睛竟仿佛噙着一汪漆黑的湖泊,盘绕着凝练如雪的雾气。雾和水之间,藏着一条秘密的银河。

        昔为断肠草,今作芙蓉色。

        小鱼儿看得不禁怔住了。他素来知道江玉颜是个坏丫头,却常常忘了她是个漂亮可爱的坏丫头。但他和她同床共枕了将近一个月,连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瞧过了,为何还会瞧得入迷?

        他毕竟太害怕女人,毕竟对感情一窍不通。这其实是多数人的本性,对于自己情人的容貌,是看上一百遍也不嫌多的。

        江玉颜听他一语不发,只道是小鱼儿尚不满意,硬着头皮接着道:“你、你没有强迫我,我是乐意的。我那时只是不愿让你得意,但我心里其实很喜欢你……”

        小鱼儿笑眯眯瞧着她,道:“哦?你喜欢我什么?”

        江玉颜赔笑道:“鱼兄英俊潇洒,气魄惊人,实为当世少年英雄,小妹不胜景仰。”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江玉颜,我早说过不许你在我面前装傻扯谎,你怎么还是学不会?”

        一阵寒风袭来,披着月光的稻浪翻起银波,吹得少女单薄的肩头又是一颤。她低垂了头,裹紧了湿透的单衣瑟瑟发抖。小鱼儿看在眼里,却按捺着声色不动。

        待江玉颜重新抬起头来,面上神色已变了,混合着愤怒、怯懦、无奈、疑窦和一种稍纵即逝的柔和之意。小鱼儿心窝里猛地一跳,那股浅薄的温柔之色像是春末残余的熏风,飘飘刮了过去,一片花瓣都没有给他留下。

        于是江玉颜又成了美丽残酷的寒冬。她侧过头去不再瞧他,默然半晌,长长出了口气,苦笑道:“小鱼儿,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人。你若喜欢我的身子,喜欢我的脸,这世上必定有和我一样美、甚至比我美的女孩子。今夜那位铁姑娘岂非就不错?你若不喜欢,小妹还可以给你介绍两个……”

        “我实在不懂,你缠着我,究竟是想做什么?”

        小鱼儿定定望了她半晌,目中神色纠缠波动,突然大笑起来。

        他摇着头笑道:“江玉颜,你真是会自我陶醉……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淋了一身臭水,头发上都有泥,恐怕路边的流浪猫看见你都要被吓跑。凭你现在的样子,竟还有自信说我因为你漂亮才喜欢你?”

        江玉颜面色一白,洁白的贝齿咬住了冻得泛青的下唇。她是一个美而自知的少女,也会得心应手地运用美貌作为武器,但她一时竟忘了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脏污模样。她以为小鱼儿对她总有些感情,总有些心软,他却说了如此一番话,简直无异于给了她个羞辱的耳光。

        曾经的江玉颜必定会扑过去拧断小鱼儿的脖子。但在这深夜刺骨的寒风之中,江玉颜几乎提不起力气去愤怒。她在半个时辰前刚经历了一场大伤元气的激烈情事,汹涌的热潮似乎仍留在脸上。她恍恍惚惚地站在那里,只觉得寒风割破了自己的脸,鲜血狂溢而出。否则她的面颊为何森森生凉,骨髓里又在焚烧般发烫?

        阴寒的冷月下,最后一片云雾缓缓飘开了,白惨惨的月光直照在她身上,照亮了她浑身污泥的狼狈模样。四周唯有海潮般的稻浪,风过处,稻海便围簇着向她逼了过来,仿佛要将她淹没。

        在这陌生的秋夜里,她迟迟地感觉到一种孤立无援的绝望之意,在心里悄悄滋长。

        江玉颜猛地抬起了头,面上仍然赔着笑,目光却奇异地朦胧起来。她木然道:“不错,我是自我陶醉,我就是天下第一的笨蛋……鱼兄说完了,我可以走了么?”

        她从泥里用力拔出了脚,湿漉漉地踩上了隆起的田垄。小鱼儿原本挡在她面前,她迈步上来,就站到了他的侧边。

        小鱼儿听见她木然僵硬的语气,心中忽觉震动,微微一痛。他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一把拉住了身边少女苍白湿凉的手腕。她那只白得发冷的手,连粉润花瓣似的指甲都被冻得透白,就像一具溺死在水潭里的尸体。

        但小鱼儿却不在乎,他一切都不在乎,唯有一股无法遏制的急切冲动在胸膛里燃烧。

        一束光明璀璨的火焰,岂会恐惧一湾黯淡的寒塘?他穿越了粉身碎骨的黑暗,妄图去照耀她的水底,看看黑水里是否游着一尾锦色的鱼。

        他不管不顾地扳过她的身子,吻上那双冰凉的嘴唇。

        江玉颜漠然的眼睛刹那间睁大了。她惊愕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而他已经闭上了眼,抬起手来,捧住了她沾染着水迹和泥渍的脸。

        双唇交接之间,充斥着草梗湿润的清香、泥土冰凉的腥气。这个稻垄上的亲吻就像一颗圆而厚的棕褐种子,只有被真挚而郑重地含入嘴里,才会在红润湿热的舌尖上发芽。

        扶着江玉颜下巴的那只手轻轻抚到了她的后脑。也许小鱼儿本意只是想摸摸她头发,但后脑是个极脆弱的地方,江玉颜又恰好是个极谨慎胆小的人,何况是在这神智有几分迷蒙的情况下。

        她被摸到后脑,果然是浑身一僵,想都没想,重重往他胸膛上一推。小鱼儿竟似毫无准备,被她一搡,一脚就向后踩进了泥地里。

        只听“扑通”一声,天下第一聪明人也跌坐在稻田里,和田垄上脏兮兮的美丽少女四目相对,皆是呆了一呆。

        小鱼儿不慌不忙地爬了起来,裤脚淌着污泥的稠汁,他却像是刚从一片洁白松软的云堆里站起来。他甩了甩手上沾的泥水,一步迈上了田垄,皱眉抱怨道:“你有什么毛病,怎么亲着亲着就要推我?”

        江玉颜此刻也回过神来,立刻戒备地退了两步,大声道:“你……你有什么毛病,为什么亲我?”

        小鱼儿面不改色,道:“在你脏得流浪狗都绕道走的时候,恐怕只有我肯亲你了,你不感谢我么?”

        江玉颜觉得今晚的自己格外易怒,但她又偏偏克制不住怒火中烧。

        她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冷笑道:“鱼兄大恩大德,真是多谢多谢……若不是你,我倒也不会脏成这样子。”

        小鱼儿拍了拍身上的泥,正色道:“现在我已和你一样脏了,你若再生气,就是你小肚鸡肠。”

        江玉颜咬了咬银牙,正要出言反驳,心念闪电般一转,却呆在那里。她实在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因此对许多话的记忆都很深刻。

        江小鱼方才要她千万莫要认为他喜欢她的美貌。但他又在她的美丽被泥污掩盖时,一如既往地吻了她,那个吻也一如既往的滚烫。

        江玉颜的心突然怦怦跳了起来。

        也许……也许有一种可能,他那句话的重点并不在于“你现在并不美丽”。

        而是在于那三个字,

        “喜欢你”。

        江玉颜怔了半晌,面色陡然古怪起来。她不敢再看小鱼儿,一张嘴也像是被缝住了,大脑里乱作一团,只剩下脚还能动。

        于是她便及时地动了。趁着小鱼儿不注意,江玉颜飞身掠起,回头就跑。

        小鱼儿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带着笑大呼道:“江玉颜,你羞得要跑了么?我倒不知道你……”

        他话音未落,眼睛却瞪大了。

        只见少女轻盈的身形在空中倏地一顿,跌了下去。

        小鱼儿飞快地掠过去,搀起了江玉颜。她竟直直歪进了他怀里,红潮满面,呼吸急促,眼神迷蒙若水。

        他试了试她额前的温度,失声道:“你烧得很厉害。”

        也许是身体上太难受,江玉颜像只猫似的伏在他肩膀上,轻轻道:“好冷……”

        她温热柔软的气息细细烘着他的耳畔,小鱼儿耳朵瞬间红得滴血。江玉颜发起了烧,像是大胆了一百倍,竟微微侧过了头,在他侧颈上小小咬了一口。小鱼儿就像是被毒虫叮了一口似的,暧昧的酥麻感扩散到全身。凄冷的秋夜,他竟起了一层薄汗。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回了腹下翻涌的热息,咬牙道:“你若不想再下田里泡一泡,就好好趴着,不许动。”

        江玉颜似是哼了一声,果然不动了。她到了什么样的时候,就说什么样的话,知道呼痛也没有人理她时,她也就不喊疼了。那娇娇软软的哼声却变成一只小钩子,又痛又痒地勾了小鱼儿一下。

        他心里一跳,随即暗骂自己没出息。他此前也曾照顾过生病的铁心兰,那时铁心兰烧得浑身发软、还要嘴硬地拼命抵抗。江玉颜脸皮则是厚如城墙,虽然几刻钟之前还要致他于死,现在则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仿佛他照顾她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是向来知道她的,一条爱娇又毒辣的小狐狸,有求于人时卖卖乖,为人所阻就下毒手。

        只可惜他虽聪明绝顶,也情愿上当。

        他暗自叹了口气,抱起了她,沿着田埂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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