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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大愚若智


此后,小鱼儿竟真的消失了。江玉颜再也没见过他,也不知道她那天醒来时的那艘船究竟是什么地方。少年就像一阵涤荡的疾风,匆匆地经过了她,匆匆地飞向云霄。

        她松了口气,心里又莫名其妙泛起丝丝缕缕的落寞之意。但她很快将难过归于她在江小鱼手下吃了大亏,不但让他摸遍了身子,连武功秘籍都被他带走了——那本秘籍一直放在小鱼儿身上,他掳走她那夜又是兵荒马乱一片,她自然也想不起来问他要。

        江别鹤则更有痛恨小鱼儿的理由。那夜他安置好了他,就返回地下书房查看。他又偏偏谨慎得很,查看得细致入微。等他折返回来,只能见到女儿一片衣影,和两个呆若木鸡的陌生男女。

        等他去到了江玉颜的房间,更是怒不可遏。他虽无妻妾,但也不是不通人事,那凌乱床褥上的痕迹和气味,分明是有人行过男女之事。而当晚睡在这里的,当然只有小鱼儿和江玉颜。

        江别鹤素知江玉颜狡黠狠毒,和他做父亲的一模一样,但他心里毕竟还是觉得她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好女儿一路上勾搭着小鱼儿做下好事。

        江玉颜自然也不会说。江别鹤询问她时,她立刻挤出两滴眼泪,掩着脸颤声道:“爹爹,你莫要问了……我……我不愿再想。”

        于是,这只黑锅就稳稳当当地扣在了小鱼儿的头上。

        那夜之后,花无缺和铁心兰也在江府住了下来。江别鹤不愧是翩翩伪君子,在女儿疑似失贞、不知去向的时候,还有心挽留二人小住。花无缺初入江湖,无处落脚,铁心兰更是如雨中飘萍,二人当下答应下来。

        江玉颜回到了家,才发现家里又住进了人。见到那白衣飘飘的如月公子,她自是满心欢喜;见到了两靥生愁的铁心兰,她面上堆满笑容,心里却不以为然。

        她是个聪慧狡黠的少女,自然瞧得出铁心兰也不太喜欢她。但铁心兰不开口,她也乐得装傻,日日笑面迎人,反而闹得铁心兰时常有些不自在。江玉颜心里明镜一般,脸上笑得愈甜。此时先开口的人,才输了先机。

        她是不会输给这个笨女人的。

        而她也算定,以铁心兰的性格,必定耐不住多久。

        这一天,她果然找到了她。江玉颜正坐在走廊的石阶上,拈着一条鱼干的尾巴逗黑猫。秋风萧瑟,她一袭鹅黄的衣裳,就像一朵秋景里摇曳的蒲公英花。

        以她的武功耳目,早已察觉身后有人。但她也分辨得出那脚步声犹疑而慌乱,绝非武功高手所为。

        那脚步声踌躇了半晌,终于向她走了过来。

        江玉颜恍若未觉,故意举高了手,小声引逗道:“好孩子,站起来,给你吃小鱼……”

        黑猫焦急地绕着她的腿团团转,翡翠珠般的眼睛闪着光。它忽然锐叫一声,窜上了江玉颜的膝头;站在她身后的人,也吓得惊呼出声。

        江玉颜抱着黑猫回过头。她就像刚发觉铁心兰在她身后似的,瞪大眼睛道:“铁姑娘?”

        铁心兰涨红脸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吓你们的。”她口中如此说,目光则落在了那只小煤球似的黑猫上。

        一百个女孩子里,有九十九个都喜欢小动物。铁心兰显然也不是例外。

        江玉颜目光闪动,展颜一笑,道:“没关系。你要坐下来吗?”

        于是铁心兰就糊里糊涂地坐了下来,坐在了她心目中的“情敌”江玉颜旁边。她存了一肚子话,欲言又止,江玉颜却似无知无觉,只顾着低头逗猫。黑猫扒住了她的肩膀,用粉嫩的小舌头去舔她的脸。

        铁心兰语气中满是艳羡,道:“它真乖。”

        江玉颜笑道:“你要不要喂它?只要手里拿着鱼干,它就会跟你走的。”

        铁心兰咬了咬嘴唇,接过了她递来的鱼干。那黑猫却像是认主得很,一点都不买账,只缩在江玉颜怀里耀武扬威地喵喵叫。

        铁心兰勉强一笑,道:“你瞧,它是只有情有义的小猫呢。他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江玉颜敏锐地听出了她语中的悲哀之意。她不动声色地一笑,缓缓道:“你怎么不问问他?猫和人有时都是一样的,也许他心里喜欢你、只是不愿说。”

        铁心兰霍然一惊。她惊愕地瞪着江玉颜,吃吃道:“你……你知道我……”

        江玉颜扑哧一笑,柔声道:“你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难怪小鱼儿都要为你着迷了。”

        铁心兰愈发吃了一惊,道:“江姑娘,你……你是在说笑么?”

        她口中虽惊讶,目中却露出了犹犹豫豫的欢喜之色。江玉颜心中冷笑,目中则一片澄明,嫣然道:“铁姑娘,若是我猜得不错,你定是小鱼儿的情人。”

        铁心兰双颊更红,垂下了头,道:“我们只是朋友。”她偷偷瞟了江玉颜一眼,咬着嘴唇道:“而且,他和你,难道不是已经……”

        江玉颜眼珠一转,笑道:“那是我一时情急下乱讲的,你怎地相信了?他实在是个可厌的人,常常气得我发疯。”

        铁心兰也吃吃地笑了,道:“他这人有时可以把你气死。”

        她忽似想起了什么,面上柔和之色消失不见,又悄悄看了江玉颜一眼,忍不住道:“江姑娘,那你肩头上……”

        这问题实在有些无礼。即便她们同是女子,原本也不该过问如此私密之事。

        江玉颜心中不快,但面上丝毫不显,笑道:“啊,你要问这件事。那小子对我坏极了,又偏偏赖我说是我气他,还像狗似的咬我一口。我气不过,才那样编了个谎,你千万别见怪。”

        她口中气定神闲地说着谎,心窝里却剧烈地跳了起来。她的记忆也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他欺在她身上,凶恼地咬上她洁白的肩膀……江玉颜脸上猛然发烫,隐秘的灼烧感在肌肤上细细密密地攀爬,就好像她仍然躺在他身下,融化在少年火焰般的怀抱里。

        铁心兰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她自顾自松了口气,抿嘴笑道:“我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坏,但……但有时还是很好的。”

        江玉颜顺水推舟,道:“他对你总是很好的,是么?”

        铁心兰呆呆地出了会儿神,眼波渐渐变得温柔,嘴角也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垂下头轻轻道:“他有时对我虽然不好,但有时……有时对我也不错的。”

        江玉颜眨了眨眼睛,微笑道:“我和他虽然一路同行,但都是拜‘情锁’所赐,我……我也并不了解他。你若愿意,就和我讲讲你们的遭遇,好不好?”

        就这样,她轻轻松松地套出了铁心兰的话。

        碧天苍茫,黄叶飘转,秋风拂过回廊。黑猫在她脚边悄无声息地睡着了,做了一个黄金色的梦。

        在梦一般的秋景里,铁心兰向江玉颜断断续续地道来了她和小鱼儿的往事。虽说是往事,但也只不过是一个月不到的时光而已。但那草原上的日子实在发生了太多激动人心的事,因此铁心兰也讲了许久。

        江玉颜百无聊赖地假意倾听着,暗中不住皱眉。铁心兰说起她女扮男装时和小鱼儿的相遇,她就恨恨地想起自己初遇小鱼儿时,被他抓着肩膀逼问;铁心兰讲到自己被小鱼儿反过来捉弄,她就想起她偷袭小鱼儿不成,还被他抓住了腰,踢上了穴道,两人又在那地洞里以假乱真地亲昵起来。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她竟在有意无意之间对比起了小鱼儿对自己和铁心兰之间的区别。

        等铁心兰说到小仙女来袭,把小鱼儿打得满地乱滚,江玉颜才起了兴致。她本来都要听得睡着了,只因小鱼儿和铁心兰一起经历的那些,实在不比江玉颜和他一起经历的事情更险象环生、更引人着迷。

        小鱼儿被打得愈是狼狈,她听得心胸愈是舒畅,笑道:“‘小仙女’张菁早已是大名远播,如有机会,我真想结识结识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仙女姑娘。”此中倒有几分真意。

        铁心兰叹道:“她不是坏人,只是太泼辣了些。我看小鱼儿被她打成那个样子,我……我简直……”

        江玉颜嫣然道:“你简直心都碎了,是不是?”

        铁心兰红着脸,垂下头去。江玉颜看在眼里,心领神会,竟亲昵地向她靠了靠,微笑道:“小鱼儿果然艳福不浅,有这样的佳人垂青。我若是他,定要先娶你回家,才不去管那见鬼的藏宝图。”

        铁心兰脸更红了,声如蚊蚋,道:“江姑娘莫要开玩笑了,我和他哪里到了那种地步?何况,我还要去寻我爹爹,就算我和小鱼儿……我又岂能私自成婚?”

        江小鱼微微张大眼睛,像是觉得有趣极了。她心里的确在笑,冷冷地笑:如果她当真心急如焚地想找父亲,又为何要在可以去找时偏不找,反而痴痴缠缠跑去峨眉寻小鱼儿?等小鱼儿坠崖死后,她又心安理得地被欲杀小鱼儿的花无缺一路保驾护航,来到江府刺杀江别鹤……

        不过是个痴迷情爱的小丫头,在她眼中看来,简直笨得无可救药。小鱼儿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人,倒也下得去口。

        江玉颜心念转动,咯咯一笑,慢条斯理道:“但据我所知,男女之间有了肌肤之亲,总该有个名分……”

        铁心兰脸上红成了熟透的番茄。她急急地打断了她,道:“我和小鱼儿此前绝没有做过于理不合的事,江姑娘切莫多想。”

        江玉颜终于吃了一惊。她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道:“你……你们没有……”

        铁心兰幽幽道:“我这一生,简直没遇到过第二个对我这么坏的人,但他……他做不出那样下流的事。”她垂下了头,似有些痴了,轻声道:“我已打定主意,这辈子就给他了,以后他若要我……”

        她咬着嘴唇,再也说不下去,心中却显然充满了绮丽羞赧的幻想。这是独属于少女的单纯幻想,总难免有几分愚蠢,有几分天真。

        铁心兰并未想到,几个月的时间,远远足以改变一个人。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上人。

        何况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小鱼儿固然对她动过心,只因他此前从未如此接近过一个女人,一个和他年纪相近的女人。他惧怕被女人缠上,但终究是个心肠柔软的懵懂少年。又试问天下有哪个男人,在苍碧草原之上策马飞驰的时候,还能不对共乘一骥的姑娘动一动心?

        他们毕竟年纪太小,毕竟还是孩子。聪明如小鱼儿,也参不透男女爱情的奥秘。他只知道他面对着铁心兰时,一半是心动,一半是惊惧;但他面对着江玉颜时,彻头彻尾都是无可遏制的兴致。

        他厌烦冗余与无趣,却对美丽而危险的事物无可救药地着迷。

        所以铁心兰必定追不上他。

        天下也许无人追得上他。

        他是一匹来自黑夜的狼犬,天生学不会摇尾乞怜。只有奔跑,奔跑,奔向烈日燃烧的远方。

        能让他暂时停下脚步的,不会是温顺的白兔,也不会是路边的野花。

        唯独野花丛中那一点嫣色勾得住他。

        那是赤狐狡猾的尾巴。

        江玉颜全未听进去铁心兰后半句话,自然也无心暗笑她自作多情。她呆了半晌,竟有些不可置信,喃喃道:“那么他……他从来没有过……”

        她毕竟是个聪明人,在铁心兰面前,她没有说出一整句话:小鱼儿在遇见她之前,竟然从未和女孩子亲昵过。

        以前他某些令她怒火中烧的惊人举动,一时间都有了解释。那些看似铁石心肠的拼命抗拒,也许只是少年不识情味的生涩和惶恐。

        但她实在想不通,他既然是童男之身,又为何要轻易答应和她夜夜亲密?她早已在地宫里献了童贞,萧咪咪那些面首俱都骨软体虚,她也未在云雨之事里尝到丝毫甜头,唯有遇到江小鱼的时候,被少年骨肉里熊熊的烈焰灼出了燎人的情火。她只当是一段不必挂心的露水情缘,借着长夜隐蔽,心安理得地躲进宿敌的怀抱里。岂料寒夜退潮以后,搁浅了欲望和情意,至今难以止熄。

        江玉颜怔怔地想着,很快就回过神来,暗中恨骂道:“想江小鱼做什么,他和其他女人有没有动手动脚过,又关我什么事?那小子行事神鬼莫测,想来他愿意和我……也不过是为了有趣罢了,又恰好遇到我这样不需他负责任的小姑娘,当然要玩个痛快。”

        若是小鱼儿在场,必定要气得跳脚:天底下怎会有江玉颜这样又是天才又是呆瓜的死丫头?

        也许她不是想不出,而是不愿想。只因她心里清楚,无论江小鱼对她是什么感情,无论她对江小鱼抱有着除了恨意之外的任何感情……

        这些斑斓甘苦的感情,必定都不会有结果。他们之间只能隔过刀光剑影,而非风花雪月。少年人耳畔薄香欲泯的春风,眼底半掩微云的秋月,必定无疾而终。

        他们又何苦……

        何苦为之心动?

        铁心兰见江玉颜半晌不言,有些奇怪,忍不住唤道:“江姑娘?”

        江玉颜道:“嗯?”她心中思绪万千,应话就懒洋洋了些,却丝毫不让人感到敷衍难堪,反而像只娇慵傲慢的白猫,柔软肉垫里藏着锋利的爪,只消闪电般一抓,就能划开面前少女脆弱的喉咙。

        铁心兰道:“方才你光听我说了,你能不能也和我讲讲……你和小鱼儿的经历?”

        江玉颜又是一愣,嫣然道:“好呀,但我们的经历实在没有你们有趣。让我想想,从哪里讲起好呢……”

        她口中如此说,心里则是在忙着编谎。她岂能对铁心兰说真话?她若老老实实地说了,恐怕这位铁姑娘听到她在地洞里亲小鱼儿的时候,就要昏过去了。

        秋风渐起,长廊上风声凄凄。微寒的风声里,蓦地掺杂了由远及近的轻微脚步声。

        江玉颜立刻闭住了嘴,悄悄拉了拉铁心兰的袖子。二人回过头去,只见长廊之中,一丈开外,两条人影正相携而来。一人白衣胜雪,衣袂翩翩,剑眉星目,正是花无缺;另一人面如冠玉,青衫飘飘,周身气质宛若柳绦垂碧玉一般清逸,自是江别鹤。

        两个少女连忙站了起来。江玉颜对花无缺盈盈一礼,抢着道:“玉颜见过花公子,见过爹爹。”

        花无缺连忙回礼,江别鹤则含笑望着女儿道:“如今已入秋了,你怎么还拉着铁姑娘坐在风口?快过来,小心伤了风。”

        他语气虽在责怪,目中神色却颇为温柔。这败絮其中的伪君子毕竟也是个人,毕竟也挂心血浓于水的亲骨肉。江玉颜虽将铁心兰蒙了过去,江别鹤却清楚她那夜确实失身给了小鱼儿,被送回时又是大热初退,后又得知她在萧咪咪那里忍饥挨饿,身子虚弱得很。他本想因为离家出走之事责她两句的心思便也歇了,反而待她更温和了些。

        铁心兰见江别鹤父女亲近,不禁神色黯然。江玉颜自然知道她是想起了她的父亲,却偏偏要做出不知道的模样,嗔道:“我们姑娘家当然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说悄悄话,心兰,是不是?”

        她忽然叫得如此亲昵,铁心兰虽觉奇怪,却瞧见江玉颜对她眨了眨眼睛。

        于是,她就不能说不是了。

        铁心兰垂下了头,也不敢看花无缺,道:“是,我和江……我和玉颜要说说话。”

        江别鹤微笑道:“你们相处得如此和睦,我也算放下心了。铁姑娘,小女向来娇惯得很,如有得罪之处,你直说就是,江某必定替你好生教训玉颜。”

        铁心兰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江大侠真是过谦,我们聊得很好。方才我们还在说,我和……”

        她一语至此,才反应过来,在花无缺面前提起小鱼儿的名字并不是个好主意。

        江玉颜显然比她更清楚这点,只因她已不动声色地接过话来,笑道:“不管要说什么,我们都先进屋好么?就算我们不冷,吞墨也该冷了。”

        那黑猫仿佛响应她的呼唤一般,甩了甩黑缎似的尾巴,窜入了长廊。江别鹤含笑瞧了江玉颜一眼,江玉颜却不瞧他,目光追着黑猫长长的尾巴,似有所思。

        进屋之后,四人不曾聊上两句,就听说白凌霄李明生等人前来拜访。江玉颜这些狐朋狗友远不及她心思深沉,但他们那些长辈自然知道移花宫的厉害,听闻移花宫弟子借住江府,立刻驱赶子女们上门结交。江玉颜心如明镜,先去赔着笑迎进了客人,待到花无缺被纨绔子弟们团团围住,才扯了个理由暂退出来,扭身去寻后厨里的江别鹤。

        江别鹤正在熬汤。

        他生得俊美,身形修长,往简陋的后厨里一站,就像一棵翡翠般的玉树躲进了矮檐下,分外不合衬。他却似毫无所觉,还有余力对江玉颜微微一笑,道:“我再熬些汤给你,补补血。”

        汤锅里腾起了白雾,阵阵红糖的香气飘了出来,在厨房里愈积愈浓。

        在这甜蜜的浓香里,进行的对话却不算甜蜜。

        江玉颜也不再装佯,跳上了摞着碗碟的台子上坐着,道:“爹爹,你真要让他们一天到晚往我们府里跑么?”

        江别鹤叹道:“移花宫中人,任谁不想结交一番?那花无缺也绝非寻常人物,你我也要多多留意才是。”

        江玉颜眨眼道:“他武功虽高,但却完全不懂事,又有何可怕?”

        江别鹤道:“此人大智若愚,又岂是你所能揣测。”

        江玉颜咯咯一笑,道:“但那位铁姑娘,却的确有些大愚若智。”

        她故意停住不说了,江别鹤却未责骂她,反而剑眉微锁,沉吟道:“她的确是个笨丫头……玉颜,照你看,花无缺是否喜欢这笨丫头?”

        江玉颜蹙了蹙眉,道:“她方才和我谈天,言语间像是对小鱼儿死心塌地,对花无缺又有些愧意。花无缺如何看她,我却不知道。”

        江别鹤含笑凝注着她,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烁着刀锋般的亮光,缓缓道:“但无论他喜不喜欢那铁心兰,对你来说,都是不必担心的。以你的模样,你的心智……只要稍稍一诱,铁心兰在他心里,就什么都不算了。”

        江玉颜突然懂了。她愕然瞪大了眼睛,动容道:“爹爹,你难道要我……要我……”

        江别鹤支开了后厨的木窗,目光望向了窗外碧蓝的天,蓝得不见一丝白云。只听他悠悠道:“任凭其他人如何攀关系,和移花宫的关系再亲,也亲不过姻亲。”

        他回头对她一笑,道:“花无缺武功高强,姿容过人,又是移花宫唯一嫡传弟子……玉颜,这样一个人中之龙来配你,才衬得上你。”

        江玉颜的心猛地紧缩。惊愕、兴奋和茫然俱都混杂在一起,变成一团刺痛的炽火,灼着少女红嫩的心脏。热焰里霎然穿出一根寒针,在她心上不痛不痒地刺了一下,殷红点砂般的伤口却再也愈合不住。

        那根冥顽不灵的针尾上也许还系着一抹红布,像是一尾锦色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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