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峰回路转
作者有话要说:</br>本章算是亲情爱情友情都有了,故内容提要如上
小鱼儿留遗言感觉被我写出了托孤的意思……但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这次要死啦,他毕竟是喜欢玉颜的,就算觉得她掰不回正道也希望保她无恙
这章之后我可能会再分点笔墨给花无缺单线捏,因为我对绝代大部分角色都蛮有感情的,除了本文两位主角之外能塑造的我都会尽量好好塑造
他的指尖方要触及她的手腕,窗外一道劲风打来,打歪了他的手。
二人俱是一惊。江玉颜往旁边闪电般退了两尺,花无缺却不顾腕上已被打出了红印,凌掠向前,厉声道:“窗外是谁?!”
窗外夜色朦胧,一个白衣人影,飘飘摇摇地站在五六丈外。
淡淡星光映照下,这人的脸上似乎发着青光。花无缺仔细一瞧,才发觉他脸上竟戴着个狰狞的青铜面具。
花无缺失声道:“莫非是铜……铜先生?”
铜先生冷冷道:“移花宫门下,怎地也好色贪欢起来!”
花无缺俊雅如玉的面容已红了个彻底,垂下头不敢说话。江玉颜在旁瞧得满腹疑团,但见花无缺对此人十分恭敬,动作上也不敢怠慢。她看二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赶忙上前一步,道:“这位阁下,不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铜先生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他的眼神竟教江玉颜生生打了个寒颤。她勉强露出笑容,道:“贱妾江玉颜,家父江别鹤。阁下光临寒舍,莫非是找花公子有事?”
铜先生却不答她,反而冷冷一笑,道:“江别鹤……哼,你倒生了个好女儿。”
那寒冰般的笑意实在耐人寻味。江玉颜目光闪动,下一瞬便失声道:“——爹爹!”
只见铜先生白衣如雪的身影后方,竟立着个颀长的黑衣人影。方才花无缺和江玉颜心神慌乱,又离得太远,竟然没瞧出他来。此刻他移步向前,走出了铜先生的影子,月光就照亮了他成熟而俊美的脸,赫然是江别鹤!
他面色苍白,居然也不瞧江玉颜,兀自对铜先生垂首道:“先生说笑了。”
铜先生也不理她,却向着花无缺道:“你自然知道我是谁。”
花无缺道:“晚辈出宫时,家师已吩咐过,见到先生便如见家师。先生所有指示,晚辈无不遵命。”
铜先生似乎笑了笑,道:“很好,现在我就想指示你办件事。”
花无缺道:“还请先生吩咐。”
铜先生道:“我要你杀了这丫头!”
他说出这句话,江玉颜和花无缺都骇得呆了。
江别鹤反应却快得多,立刻抢到铜先生身前,道:“前辈,小女性情乖张,晚辈日后必定严加管教,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他这一次的焦急之色货真价实。只因他虽是个劣迹斑斑的伪君子,却也是一个父亲。
铜先生道:“我看你倒不是教女无方,你教她的本事多得很。”
花无缺此刻也回过神来,瞧了瞧娇靥失色的江玉颜,道:“前辈还请三思!江姑娘乃是晚辈好友,江大侠亦是晚辈之长,晚辈……”
铜先生截口喝道:“她若真是你的朋友,你怎会对她这样特别,你以为我不知道那跟在你身边的铁心兰么?你可碰过她一下?”
他寒冷砭骨的目光里突然充满了怨毒,冰针一般刺在花无缺和江玉颜的脸上,冷笑着接道:“你方才却要去抱她……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只怕就被她勾引坏了!”
花无缺只觉得面上热得像是火烧。江玉颜却在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惊慌而哀伤地望着他,他怎能后退?
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大声道:“她没有勾引我。前辈令晚辈上刀山下火海,晚辈也是在所不辞。但斩杀一名无辜女子,却是强盗之举,恕晚辈不能从命!”
铜先生怒道:“你……你……”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向来乖顺的花无缺现在竟敢顶撞他的话。
江别鹤趁机躬身道:“小女行止冒犯了花公子,但请前辈念在她年幼无知,饶她一回。前辈如有怒气,晚辈愿代替小女受罚。”
铜先生紧咬着牙,一双冰似的眼睛却要喷出火来。他狠狠地盯着江别鹤,一字字道:“我只想知道,一条狗是怎么生出个狐狸精来的。”
他语声方断,一只手掌已重重击在江别鹤胸膛上。
“砰”地一声,江别鹤竟被他掌力震得飞进了窗户。他跌在地上,口中溢出鲜血,猩红血色转瞬染透了前襟。
江玉颜惊呼着扑了过去,抱起江别鹤上身。她自幼随父亲长大,父女之情甚是深厚,当日偷了藏宝图出门闯荡,也只是年少心性、一时赌气之举。此刻见了江别鹤受伤,她自是心痛不已。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目中清泪也簌簌而落。
江别鹤最是知道江玉颜心性,当下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转头勉强笑道:“多谢前辈成全。”
江玉颜紧紧咬着嘴唇,直到下唇渗出殷红的血渍。少女额前垂落的黑发挡住了她刀锋般的目光,也遮住了目中的恨毒之色。
一旁的花无缺既想过去帮忙,又不敢多动。铜先生终于勉强消了气,雪袖一飘,背过身道:“花无缺,你带上那丫头,跟我走。”
花无缺愕然道:“您方才不是答应放过她了么?”
铜先生道:“我饶她一命,却不能让她再待在这里。等到一切结束,我就将她毫发无伤地放回来。”
江玉颜不知何时也抬起了头,面上泪痕在月色下莹莹发光。她情知无可反抗,待要跟铜先生走,又舍不下负伤的江别鹤。
江别鹤却推开了她。他扶住床柱,挣扎着站了起来,缓缓道:“玉颜,你和铜先生走吧。他一诺千金,绝不会伤你的。”
江玉颜又想流泪,却被她咬着牙忍住了。江湖之中,强者为尊,这是江别鹤自小告诫她的第一句话。而第二句话是——
唯有审时度势的人,才能在这江湖中活下去。
她就这样被铜先生和花无缺带走了。她通身穴道都被点遍,铜先生又不愿让花无缺碰着她,只好自己抱着她一路飞掠。刚到了地方,江玉颜的身子就被他往地上一掼,摔得她七荤八素,眼前金花乱飞。
待到她得以视物的时候,她瞧见的第一件东西,就让她险些发出惊呼。
她正处在一个山坡的一棵树下,黯淡摇曳的树影笼罩着她。在树影荫蔽之外的地方,皑皑结满了寒月的清霜。
满地苍然霜色之上,却躺着一个人。
一个江玉颜的熟人。
在月光的照耀下,少年红润的面庞被映作白银之色,而那道与生俱来的伤疤,就像是银质面具上深切的划痕。再深入半寸,就能看见冰凉银壳下的滚烫血肉。
花无缺自然也认出了小鱼儿,不禁失声而呼,道:“他怎会在这里?”
铜先生冷冷道:“他是否为江小鱼?”
花无缺道:“是。”
铜先生道:“好,你杀了他吧!”
花无缺心头一震。铜先生缓缓道:“这是你师父的命令,你本该早就完成的。你若不愿杀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人,不妨先解开他的穴道!”
花无缺茫然蹲了下去,拍开他穴道。小鱼儿睁眼跳了起来,瞧见了花无缺,展颜笑道:“呀,是你救了我?”
花无缺心里一酸,竟扭转了头。
铜先生冷冷道:“花无缺,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小鱼儿摇摇头,苦笑道:“我知道你不敢违抗他的话……好,你动手吧!”
花无缺默然半晌,缓缓道:“我和你还有话要说,现在不能杀你!”
小鱼儿一喜。铜先生怒道:“你忘了你师父的话么?”
花无缺郑重道:“师命虽不可违,但此事也与江湖道义关系重大。纵然家师此刻便在这里,晚辈也势必要问个清楚。”
铜先生厉声道:“等他死了,你再去探查也不迟!你偏偏要亲自问他,又不愿动他分毫,只怕已是不忍心杀他了,是不是?”
花无缺心里又是一震,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不杀小鱼儿,到底是为了问清他和江玉颜、镖银案之事,还是另有原因。
方才小鱼儿晕迷着躺在地上,皎洁的月色映耀着他年轻的脸,他心里竟忽然泛起一阵难言的滋味。他忽然觉得这不是他的仇人,而是已相交多年的亲密朋友。再瞧见小鱼儿那充满信心的笑容,他现在又怎能动手?
小鱼儿突然仰首狂笑道:“就算他不忍心杀我,你又在怕什么?你若想我现在就死,就自己动手吧,你自己为何不敢动手?”
铜先生一声长啸,一掠而下。他长啸着扑入树林,身形盘旋飞舞,双掌连环拍出。片刻之间,山坡上树木已被他击断了七八株之多,声响震耳欲聋。
心念闪动间,铜先生已掠到花无缺面前,厉声道:“你就在这里问他,问完之后,就给我杀了他!”
花无缺怔愣之间,已被小鱼儿拉到一边。在这生死关头,他脸上居然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待要望向他时,却多了几分认真之色。
他低声道:“你要问我什么?”
严格说来,小鱼儿和花无缺并不算熟。但他神情之间自然得很,花无缺也不觉放松下来,道:“我想问问你镖银的事。”
小鱼儿像是早有预料,道:“这件事么……你想必自己心里已清楚了。”
他什么都没说,却无异于一种心有灵犀的默认。
花无缺久久目注着他,低低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小鱼儿叹道:“你是个聪明人,为什么要装成傻子?”
他说得直接,花无缺怔了怔,竟有些想笑。他忍不住道:“你觉得我在装傻?”
小鱼儿笑了笑,道:“我本以为你的血都是冷的,后来才知我错了。你只不过看上去冷冷淡淡,一颗心却柔软得很。你这样的人为情所困,为了心上人而装傻,却也怪不得你。”
他竟似完完全全地看出了花无缺心里的纠结。花无缺心下一急,道:“你莫要误会,我对江玉颜……”
小鱼儿截口道:“你喜欢她,又与我何干,你和我解释什么?”
花无缺又怔住了。他忽然间也看透了这江小鱼的脾气,他话语里隐含着的赌气意味,竟和江玉颜方才一模一样。
他暗暗叹气,道:“也罢。我只是很佩服你……你明明喜欢她,却不像我一样宁愿装傻。”
小鱼儿竟然没有否认。他扭过头去,目光触及了迷迷糊糊躺在树下的江玉颜,眼中似有一阵晦暗又明亮的波动,连清寒月明也为之失色。只听他低低说道:
“片刻后我若死了,以后就烦请你替我照看照看她,为她找个好去处。她若还不安分、想要为非作歹,你废了她武功就是。但无论如何,还请你留她一条命。”
月白风清,天地间一片萧瑟。花无缺心底酸楚难耐,强忍着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护着她。”
小鱼儿微微笑了一笑,那张骄傲、俊朗、神采逼人的脸上竟朦胧地泛出水波般的温柔之色。他接着道:“最后还有一事……日后你若有机会见到燕南天燕大侠和万春流,就替我向他们道个歉。只说是徒弟小子不争气,未在二老面前尽孝,就糊糊涂涂地丧了命。”
花无缺听得鼻子一酸,眼泪险些都要流了出来。
铜先生遥遥看着两个少年相对而立的模样,眼中神色又变得烈火般炽热。他厉声道:“你们说完了么?”
花无缺还没开口,小鱼儿先往后退了两步,朗声笑道:“我的遗言已说完了,你可以动手了。”
他不再去看花无缺,更不去看江玉颜。他分明感觉得到远处树下的一双目光,一股坚如磐石的倔犟之意却堵在胸口,令他拼命忍住想要回头的欲望。
纵然他自己知道,这一次他不回头去看江玉颜,日后就未必再有机会。
忽听一阵疾风骤响,一道幽灵般的黑影落在了铜先生的白影身侧,正是木夫人。方才她点住了小鱼儿的穴道,竟真的帮他传信去了。
铜先生瞧了她一眼,语声仍然冰冷得很,道:“你方才滚去哪里了?”
木夫人道:“我去办了件事,又去那地方瞧了瞧,所以才回来迟了。”
铜先生“哼”地一声,目光又转回花无缺身上,叱道:“花无缺,你还不动手?”
花无缺一惊,面上大露为难之色。铜先生目中骤现杀机,木夫人目光闪烁,向小鱼儿和花无缺各自望了一眼,竟突然出手将铜先生拉到了一边。
铜先生狠狠瞪着她,大声道:“你也敢阻止我?”
木夫人站得远了些,直到确信鱼、花二人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才轻轻开口道:“这原是我想的法子,我怎会阻止?我只是想到了个更有意思的方法。”
铜先生道:“什么法子?”
木夫人道:“现在无缺和江小鱼还没什么感情,就算他杀了他,只怕也不会太痛苦,反而可能怪咱们逼他动手杀人。我们不如等到他二人较有感情,再让他杀了他。”
铜先生皱眉道:“现在不杀,他以后还下得了手么?”
木夫人双目粲粲如星,道:“他下不了手也得杀!无缺向来听话,即便万般不愿也会依我们的话去做。更何况,他们二人只要有一个被对方杀死,我们的计划就会成功。他若实在不肯杀他,我们就命他和江小鱼决斗一场……这种公平公正的要求,你想他会拒绝么?”
铜先生沉思半晌,缓缓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他们其中一个杀死了另一个,若是活着的那个不够痛苦,岂能解我心头之恨?”
木夫人笑道:“正是如此。无缺现在放过了江小鱼,江小鱼定会感激他的恩情;而江小鱼把他临终的愿望告诉了无缺,剩下的日子里,无缺定会四处奔忙、为他了却心愿……他二人友情必是愈加深厚。”
铜先生目中闪过一丝残酷的光芒,冷笑着道:“他们却不知道,此后重逢之时……就是绝命之日!”
他转过身去,大步走向花无缺,冷声叱道:“我改主意了,你现在可以不杀他。”
花无缺讶然睁大了眼睛。木夫人盈盈道:“他方才对你说了遗言,我们就给你们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你可以去替你这朋友了去心愿,三个月后,你们再决一死战。”
花无缺固然又惊又喜,小鱼儿面上也露出了笑容。他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那这三个月里,我又该去哪里呢?”
铜先生道:“你不许走。你留在这里,三月之内,谁也伤不了你。”
小鱼儿笑道:“你以为我很容易保护,你就错了。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喜欢找人麻烦,想找我麻烦的人自然也不少。”
铜先生冷冷道:“那他们就是来送死!三个月里,你有丝毫损伤,唯我是问。”
小鱼儿大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在这三个月里,我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了,反正任何人都伤不了我。”
花无缺想到小鱼儿的刁钻古怪、精灵跳脱,铜先生只怕不得不上当。想到这里,他竟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铜先生的眼风扫了过来,他只好敛起了笑容。但这笑意已烙在他心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第一次发觉自己面庞上的肌肉是如此温暖而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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