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卿白眼里渐渐漫上一层水雾:“我只恨我自己空有赴死的心,却无回天之力。”
“你休想伤他。”池笛的声音忽然变得狠戾,“我能救你,杀了你自然易如反掌。”
“你救了我,我自然不会伤你的心上人。”卿白勾了勾嘴唇,露出一个极清冷的笑,“何况我也近不了他的身。你带着我住到宫外,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月光笼罩下,卿白手里的瓶子泛出温润的光泽,他小心翼翼把瓶子掩入怀里,声音低沉幽微,如泉水呜咽:
“池笛,爱而不得的苦,我和你一样经历过。庆幸的是你们现在还未生死相隔。我劝你一句,早日设法离他远些,保全你们之间的从属情义。否则到了那一日若是被皓帝知道,只怕你们也会生死相隔。”
“真有了那一天,他会不会更伤心?”
“你可能不会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活下来的那一个,才是最痛苦的。”卿白的声音低到极处,带着哽咽。
一坛“桃之夭夭”不知不觉只剩坛底浅浅一层,池笛把它倾覆过来,晃了晃空荡荡的坛子,倒干净了最后一盏。
一汪玉色的清液在月色下微微泛着涟漪,上弦月映在碗底,被夜里的风吹成一碗破碎的星光。
池笛盯着这一碗酒,少年的声音带了一丝涩然:“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是他说的,这酒好喝,他很喜欢。”
“是好酒。”卿白喝光碗里的一点,细长的指节掠过坛口残留的红色酒封,忽然扬了声音,“你说得对,死是最容易的,活着才是本事。我们各自心里存着到不了的终点,得不到的人,不如一起好好活着。总要往前看。”
池笛没有回应,卿白自亮光处回头一看,他已经斜斜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右手松松拢着空荡荡的酒碗,左手垂在身侧,隔着衣物攥着一个有棱角的东西。
卿白细一看,是那块令牌,出宫的时候,在玄武门,他见池笛出示过。
卿白无奈的摇头苦笑了一下。酒量这么差,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没有细想,直接拍了拍池笛的肩膀:“回你的卧房去睡觉。”
池笛纹丝不动。
卿白微叹了一口气,只能扶了他起来,把他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肩上,小心扶了他进了主卧房,把池笛囫囵丢进了榻内,才大松一口气,转身关上门离开。
榻上原本沉沉醉酒的池笛却忽然睁眼,低下头看了看指尖藏着的细针,微微吐出一口气,收了针进去,随即把怀里的令牌藏进了墙壁的暗格内。
——
刘将军府内。
“冷公子的药熬好了吗?”刘雁书对外唤道。
门外的侍女应声而入,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刚熬好,我给送过去。”
刘雁书从桌案前起身,接过侍女手里的托盘:“我送去吧。”
将军府刘家和冷家原本便是世交,冷家没落以后,冷月外出游学,刘家也多有资助。冷月从北国接了回来之后便安置在偏院,将军府上下都对他以礼相待。
只是自从接回以后,冷月便一直缠绵病榻,甚至未能起身。
大夫看诊,只说是忧思过甚,郁结于内。
是心病。
刘雁书端着药盏沿着长廊步履利落走了过去,裙角在廊间带出一阵风。
在门口轻叩了几下,却没有回应。
刘雁书招了门口随侍的小厮过来:“冷公子今日出去过吗?”
“回小姐,冷公子一天都没出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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