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
永庆巷, 霍府
成晟旻坐在霍谨博面前,和他说完自己的想法, 便问道:“那个,你觉得我这么做行不行?”
成晟旻想在韩迎蝶生辰当日再次向她表明心意,如果她愿意接受,他便着手准备提亲的事,把两人的事定下来。
这种事他没有经验,只能来问霍谨博。
他本来以为这一步会很难,可当他踏进霍府,发现其实挺简单的。
他之前刻意把霍谨博往坏了想, 可他自己清楚那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就是思想走向极端的自我催眠。
他再固执下去, 就会失去一个朋友,成晗菱也会怪他。
成晟旻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
霍谨博没想到成晟旻会来请教他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道:“你觉得韩三小姐喜欢你吗?”
成晟旻摇摇头:“不知道。”
她会答应他的邀约,会愿意让他陪她逛街,可她也会答应别人的, 这一点成晟旻和其他人并没有区别。
唯一让成晟旻可以自作多情一点的是——上元节那日,邀请韩迎蝶的人很多, 她只答应了成晟旻。
“既然不确定, 你在那日表明心意又有什么意义,想逼她答应你?”
成晟旻立刻否认:“我不想逼她。”
“那就再等等吧,韩三小姐下个月才及笄,以韩国公对她的宠溺, 肯定会多留几年,你即便提亲成功也得过几年才能成亲, 还不如等有把握了再问她。”
成晟旻迷茫地看他:“怎么才有把握?”
霍谨博顿住了。
他也就那一点可怜的经验, 还一直是成晗菱主动, 他也不知道成晗菱是怎么精准把握他的心思的。
反正以他的视角来看,他承认自己的心思,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他从始至终就不是追求者的角色,哪怕后来成晗菱让他追她,也不过是想让霍谨博更在意她一些,并非真的追求。
霍谨博摸摸鼻尖,道:“我觉得你问错了人,这个你得去郡主。”
“你们两个不一样吗?”
成晟旻觉得因为感情之事请教妹妹不好意思,这才来问霍谨博。
“不一样。”
成晟旻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霍谨博说的“不一样”指的是什么。
艹
心里满是羡慕嫉妒恨。
“果然是个混蛋,竟然让我妹妹追你那么久!”
霍谨博喝口茶,道:“你觉得韩三小姐也是混蛋?”
成晟旻脱口而出:“那怎么一样,我心甘情愿。”
“所以啊,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成晟旻垂下眼帘,抿嘴道:“其实我一直搞不懂她的心思,不管她的心结解没解开,对我来说她总是很难猜,她不像小妹那般生气就发脾气,她总是笑盈盈的,我好像就没见过她发脾气,有时候我甚至想让她骂我一顿,最起码那样可以证明我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心结解开,只是解开了韩迎蝶刻意压抑的心,但她的为人处事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还是那个被众人簇拥的韩三小姐。
成晟旻的情敌着实有点多。
霍谨博轻声道:“晟旻,或许这样说会让你生气,可若是韩三小姐今后心仪其他人,你该如何?”
两情相悦从来都是极奢侈的事。
感情之事更多的是求而不得。
成晟旻听言苦笑一声:“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祝福祝福我?”
“只是这么假设一下。”
“可是我不喜欢这个假设。”
“好吧,我不问了。”成晟旻怼得霍谨博闭了嘴,过了一会儿他道:“其实你的假设没有意义,她心仪其他人,我能怎么办,去把她抢走?还是大闹婚宴?没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样做只会让两人成为京城的笑柄,韩迎蝶也不会开心。
比起得到,他还是希望她开心。
成晟旻抬眼看他:“遇到这种事谁都会无力,你再聪明也一样。”
“不一样。”
成晟旻愕然:“什么?”
霍谨博语气坚定道:“我看不得她和别人成亲。”
他从来都不是好人。
他喜欢一个人,便不会把她让给其他人。
哪怕用些手段也要把她抢来。
成晟旻看着霍谨博认真的目光,艰难地咽下口水,喃喃道:“突然觉得小妹喜欢你挺好的。”
这要是霍谨博喜欢成晗菱,成晗菱却不喜欢他,那不就是成一出悲剧了?
还是现在好。
成晟旻从始至终都没怀疑霍谨博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懂隐忍的聪明人,很少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到的。
成晟旻本想来找霍谨博出谋划策,结果霍谨博根本解答不了他的疑惑。
最终成晟旻只得决定顺其自然。
三月初十
今日会试已经放榜,贡院的金榜前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最终有几人带头,宴请得中进士的众人去德兴楼庆祝。
虽然五日之后还有殿试,但殿试只是划分一甲二甲三甲,并不会有人落榜,中榜的还是这些人。
提前庆祝一番并无不可。
而且殿试还没开始,大家玩得还能自在些。
霍谨博陪着成晗菱坐在德兴楼的雅间,正透过窗户看外面聚会的众进士。
“怎么有兴趣来看这些人?”
成晗菱冲着那些人抬抬下巴,道:“我的大姐夫,应该就在这些人中间。”
霍谨博这才想起来成晗芙要在这届进士中择婿。
“是谁?这次的会元?”
成晗菱摇头:“大哥正在调查,得等调查完再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已经在家娶妻却谎称并无妻室的。
谨慎些总没错。
“那郡主现在在看什么?”
“人得意时总会暴露些真性情,同理,这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一般都是心思深沉之辈。”
霍谨博挑眉问她:“郡主这么关心大小姐的夫婿人选?”
“好歹是我们国公府的姑爷,太差劲当然不行。”
说到这儿,成晗菱话音一转,娇声道:“若是比谨郎差太多,大姐姐恐怕会嫉妒我。”
霍谨博没忍住笑道:“这也能绕到我身上?”
下一瞬,霍谨博的目光定在大堂居中坐着的那人身上。
比起其他人的觥筹交错,他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整个人笔直地坐在那儿,身上的长袍可能经过多次清洗,有些褪色,但没有一点褶皱。
霍谨博从他身上看到四个字——寒门贵子。
“他是谁?”
若云答道:“此人正是这次会试的会元任居远。”
“大小姐可有看中此人?”
若云摇头:“此人太过心狠手辣,大小姐嫌他戾气太重。”
“心狠手辣?”
“任居远生母早逝,他父亲次年便迎了新夫人进门,继母对任居远很不好,他在家里干最累的活,吃最少的饭,平日里对他更是动辄打骂。”
“但任居远不是好惹的,就在他中举后,他便用计让继母卧病在床,还不让她死,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吊着,他的两个亲弟弟也没好下场,两人掉下山崖,一死一残废。”
任居远对付继母这无可厚非,但他的两个弟弟最大的不过十岁,平日里也不曾得罪他,任居远却依旧没放过他们。
说他一句戾气太重并不为过。
成晗芙还有别的考量,任居远心机太深,且心狠手辣,这种人只会把国公府当垫脚石,并不会打心眼里对国公府亲近。
成晗芙不可能选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夫婿。
所以从得知任居远的经历后,她就将此人排除在外。
不过霍谨博考虑的角度不一样。
出身寒门,渴望往上爬。
和曾经的他很像。
这样的人是最好的刀,用得好可以做成很多事。
霍谨博曾经是别人的刀,现在他不介意找一把和他相似的刀。
毕竟他很了解该怎么用这把刀。
“谨郎,你在想什么?”
霍谨博回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任居远倒是一表人才。”
“学识更是不俗,大哥说他有状元之资。”
“既然世子这么说,那就不会有差了。”
“不过大哥又说他可能中不了状元。”
霍谨博疑惑:“这是为何?”
“因为皇上不喜欢这样的人,很可能会压他的名次,让他在翰林院好好磨练几年心性。”
永康帝是明君,但他也有自己的喜好,任居远这种人就不得他喜欢。
霍谨博了然。
两人听着外面的热闹,霍谨博问道:“郡主,晟旻有没有找你说韩三小姐的事?”
“找了,”成晗菱道:“我告诉他着急没有,哪怕韩三心结解开,她也很难喜欢上一个人。”
韩迎蝶对男子的厌恶持续了十年,这不是心结解开就可以马上消失的事。
成晟旻想要得到韩迎蝶的心,可有得磨了。
“我也让他顺其自然,这种事着急不来。”
成晗菱叹气:“等韩三及笄礼的时候,我还是帮二哥试探试探吧,免得他总是抓耳挠腮。”
霍谨博笑道:“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成晟旻对韩迎蝶一点没办法都没有,每天患得患失,但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韩迎蝶身后。
成晗菱闻言,撑着下巴看他,眨眼问道:“那我们两个是谁降谁?”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霍谨博毫不犹豫道:“自然是郡主降我。”
成晗菱嘴角勾起,嘴里却反驳道:“胡说,分明是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是吗?”霍谨博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道:“似乎从始至终,都是我听郡主的。”
两人之间,一直是成晗菱掌握节奏。
成晗菱抿嘴道:“那是你记错了。”
霍谨博靠近她,打趣道:“真是我记错了?”
成晗菱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角,娇声道:“就是你记错了。”
霍谨博得了便宜,很干脆地改口:“那就是我记错了。”
成晗菱笑得眉眼弯弯。
霍谨博搂住她,眸中满是柔情。
两人在雅间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外面的人,等成晗菱觉得差不多了,便没了待下去的兴趣,道:“我们走吧。”
“好。”
两人站起身,打开雅间门走出去。
外面大厅的人看到两人沉默一瞬,等两人离开,才有人问道:“那两人是谁,看起来很般配啊?”
这些进士中不乏京城人,解释道:“那是乐怡郡主和户部郎中霍谨博,霍谨博在去年便向乐怡郡主求亲,只是两人并未正式定亲。”
“乐怡郡主?我知道,成国公的女儿对不对?”
“不错。”
“那个霍郎中是何等身份,为何能得乐怡郡主青睐?”
说起这个,这些京城士人就心塞,道:“他有个狗屁的身份,他曾经是国公府的小厮,靠,乐怡郡主肯定被他骗了。”
小厮?
众人一片哗然,紧接着便是羡慕嫉妒恨,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道。
任居远没参与众人的讨论,他饶有趣味看了眼霍谨博离开的方向,他方才分明感觉到霍谨博投过来的目光。
那个人似乎对他感兴趣?
任居远很好奇他有什么让对方在意的地方,对于有可能迎娶乐怡郡主的霍谨博来说,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
任居远暗暗记下霍谨博的相貌,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总有一天会知道。
三月十五日
永康帝在正清殿举行殿试,考题和成国公大败草原之事有关,永康帝让这些进士们制定今后卫国的国策。
在暂且不用担心草原威胁的时候,卫国该如何治理。
永康帝虽然是殿试的主考官,可他不可能看每一个考生的答卷,最终还是由翰林院的学士们选出最好的十份,最后由永康帝选出一甲。
就如成晟然预料的那般,永康帝早就了解过这次会试排名靠前的任居远等人。
哪怕任居远才学不差,但永康帝最终还是把他定为探花。
其实状元和榜眼写得同样不错,当文章达到一定高度,就没有确定标准的第一第二,名次划分全看主考官喜好。
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
殿试结束,便是百姓喜闻乐见的游街环节,一甲三人全都穿着大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在官兵的护卫下进行游街,街道两侧的商铺楼阁上都站满了人。
霍谨博几人也来看热闹。
成晟旻啧啧道:“早知能如此大出风头,我该去考武举的。”
卫国不仅有文举,还有武举。
何云泰笑道:“你若是去参加武举,那就是欺负人。”
成晟旻的武力值和别人有壁,根本不是个档次。
霍谨博看向任居远骑马的位置,心想他果然没中状元。
永康帝的心思很正常,任居远因为幼时经历,性格太过冷漠,且戾气太重,确实应该好好磨练一番。
霍谨博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谨博,你去不去参加韩三小姐的及笄礼?”
霍谨博摇头:“我和韩三小姐并无太大交情,就不去了。”
韩迎蝶邀请的都是京城权贵子弟,霍谨博也就认识成晟旻兄妹,那些权贵子弟中看不惯他的人不少,他不想去自找没趣。
更何况,成晗菱是韩迎蝶的赞者,估计得一直跟在韩迎蝶身边,他去了也和成晗菱说不了几句话,还是不去的好。
成晟旻颔首:“你去了很可能被人偷偷揍一顿。”
霍谨博黑线:“你不揍我就行。”
何云泰失笑道:“谨博,我还真听说有人想揍你出气。”
“那些人都是痴心妄想。”
他现在出门都带着康伟等人,根本不给别人机会。
殿试结束的当天晚上便是琼林宴,琼林宴由礼部举行,邀请的便是各位进士,其中一甲的那三人便是琼林宴的主角。
霍谨博次日一早便听到有人捉婿的消息,听说是在琼林宴结束后回客栈的路上直接给绑回去的。
霍谨博不禁感叹一句“真猛”。
猴子道:“听说探花任大人也遇到一伙人,不过他太谨慎了,带着他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绕圈,愣是把人绕晕了。”
霍谨博并不意外。
任居远一看就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他这人心狠手辣,但又足够自负,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根本不需要借助外力。
永康三十二年三月二十日
这日是韩迎蝶的及笄礼。
霍谨博在这一日照常去上值,成晟旻兄妹一同来到韩国公府参加韩迎蝶的及笄礼,
成晗菱一进韩国公府,就被请到内宅韩迎蝶的闺房。
此时,韩迎蝶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几个丫鬟给她梳妆打扮。
成晗菱就这么看着她被折腾,等忙完才道:“太麻烦了。”
“你到时候只会比我更麻烦。”
成晗菱毕竟是永康帝亲封的郡主,在礼仪方面只会比韩迎蝶繁琐,绝不会比她简单。
现在距离及笄礼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两人不能到处乱走,只能坐在房里聊天。
成晗菱问道:“你和我二哥怎么样了?”
韩迎蝶挑眉:“你直接问他不就知道了?”
“我二哥根本猜不准你的心思,他能知道什么。”
韩迎蝶笑了笑道:“其实我很感激他为我的事忙了那么久,但喜欢和感激不一样,我能做的就是给我们一个机会,结果会如何我也不知道。”
简单来说就是韩迎蝶依旧不喜欢成晟旻。
成晗菱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韩迎蝶不会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
成晗菱颔首:“这种事本来就是看缘分,实在没有缘分也没办法。”
“是啊,”韩迎蝶打趣道:“可不是谁都像你和霍大人那般有缘分。”
成晗菱挑眉:“这可是自己说的,我可没想打击你。”
韩迎蝶嗤笑:“笑话,你能打击到我?”
“小姐,吉时已到。”
两人顿时不再说话,老老实实按照规矩来办。
成晟旻是观礼人,和其他人一样站在大堂两侧,招待他的依旧是韩国公世子的嫡子韩瑞戚。
因为刑部之前大换血,韩瑞戚抓住机会成功升官,从刑部员外郎升任刑部郎中。
两人聊的也都是朝中之事,不过更多时候是韩瑞戚说成晟旻听。
等韩迎蝶和成晗菱进来,两人才停止交谈。
成晟旻愣愣看着韩迎蝶,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韩迎蝶长相明丽美艳,因为之前很少化妆,她美艳的一面其实并没有完全表现出来。
但今日不一样,韩迎蝶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这个妆容完全贴合她的相貌。
韩迎蝶比平时更加美艳三分,绚烂夺目。
成晗菱注意到成晟旻的目光,暗自撇嘴,重色忘妹的家伙。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成晟旻的目光都不曾从韩迎蝶身上移开,惹得韩瑞戚频频皱眉,虽然也有不少人和成晟旻一样,可人家最起码知道遮掩,这人未免太放肆了。
韩瑞戚干咳一声,本想提醒成晟旻,结果成晟旻压根没听见,直接无视他。
韩瑞戚没办法,只得移动两步,侧身挡住成晟旻的视线。
成晟旻皱眉,正要看谁这么没礼貌,结果就看到是韩瑞戚,顿时把嘴里的话咽下去,冲他微微一笑,收回了视线。
韩瑞戚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等韩迎蝶及笄礼结束,回府的路上,成晗菱毫不留情地揶揄道:“二哥,你是不是都不知道我今日穿得什么衣服?”
成晟旻淡定回击:“我知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反正谨博肯定不知道。”
这是他最近摸索出来的反击方法,对付成晗菱和霍谨博都管用。
成二少爷也不想一直被人调侃却反击不了啊,
成晗菱笑了:“二哥这就错了,谨郎还真知道。”
“???”
“韩三定了两件衣服让我选,最后是谨郎帮我选的。”
成晟旻:“小妹啊,你能不打击我吗?”
成晗菱得意一笑,没再说什么。
打击不到韩三,还打击不到她二哥吗?
显然,她成功了。
成晟旻并不知道后世有个词叫虐狗。
成晗菱显然很喜欢虐狗的感觉。
韩迎蝶的及笄礼举办得很盛大,再加上永康帝派人送来的及笄礼,更是让韩迎蝶的及笄礼变得轰动。
此后几日,京城众人都在讨论韩迎蝶及笄礼上的客人。
哪怕韩国公已经致仕十年,韩国公府也远离了朝廷中心十年,但韩国公的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仅从韩迎蝶的及笄礼就能看出来。
现如今军方的各个高官不是亲自到场就是派家中子弟到场,所有人到府后都是先跟韩国公见礼。
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在军中依旧有赫赫威名,没人敢忽视他的影响力。
只要他一日不死,军中就不会有人的威望能超过他。
包括成国公。
这是跟随先帝南征北战的老臣才有的独特待遇。
就在京城轰轰烈烈讨论韩迎蝶的及笄礼时,被永康帝派去江南的顺王终于回来了。
他刚回京,根本没时间回府便直奔皇宫。
永康帝此时正在和几位大臣进行商议国事,高应走进来凑到永康帝耳边耳语几句,永康帝便立刻起身道:“朕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你们先下去吧。”
“臣等告退。”
柳修严和秦守洪对视一眼,直觉告诉他们有事要发生。
另一边,永康帝快步来到勤政殿偏殿,一看到顺王便问道:“五弟,有没有找到怜翠?”
顺王已经喝了杯茶,口中的干燥稍稍缓解,道:“皇兄,臣弟找到了怜翠。”
“那当年之事?”
“怜翠很配合,得知臣弟的来意后,便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将十一皇子偷偷送出宫是孝让皇后的主意。
她从一个渔家女变成庄嫔只用了两年,可她在皇宫也就只待了两年,但她对皇宫一点好感都没有。
哪怕永康帝很宠她,可她依旧觉得这里很压抑,因为这里每天都在死人。
失足落水!
杖毙!
各种各样的死因。
如果那些宫人会死只是因为身份太低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话,那八皇子的死就□□裸地展示了宫里的黑暗。
堂堂永康帝亲子,外人眼中的天潢贵胄,其实过得并不像外人以为的那么好,因为生母早逝,永康帝只安排了宫人伺候八皇子。
八皇子没有生母,又不得永康帝重视,宫人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最终因为宫人照顾不周,导致八皇子失足落水而亡,而就在太医检查八皇子的遗体时,很明显发现八皇子身上有很多伤痕。
这些伤痕如何来的,不言而喻。
小小的宫人竟敢虐待皇子,这说出去丢的只会是皇室的面子。
永康帝勃然大怒,处置了伺候八皇子的全部宫人。
全部处死,没有一人逃过去。
可那又如何?
八皇子依旧死了。
从得知自己身体不好,即便生下这个孩子她也活不长的时候,孝让皇后便时不时想起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八皇子。
她不敢想象在她死后,她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如此。
帝王的恩宠虽然美好,但是太过短暂,永康帝又是出了名的喜新厌旧,孝让皇后根本不相信他会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更何况那时候永康帝有最疼爱的孩子——大皇子,这就注定他不会在其他孩子身上投注太多精力。
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这是孝让皇后待了两年得出的感受,她不敢去赌帝王之心。
于是她一手策划了那个偷梁换柱的计策。
用一个死婴替换十一皇子。
想在宫里找个死婴并不困难,宫里总有偷尝禁果的宫女和侍卫,他们的孩子见不得光,就会偷偷生下来然后弄死,再偷偷埋了。
当然这是最蠢的做法,如果有点关系,一碗堕胎药下去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永康帝听着顺王说事情经过,心里不知该作何感受。
八皇子的死,也是永康帝心中永远的痛。
他知道自己就是杀再多的人,都掩饰不了他这个父皇的失职。
是他从不曾关心过八皇子,所以那些宫人才敢虐待他。
但凡他分给八皇子一点关心,哪怕只是派个太监过去问候一句,那些捧高踩低的宫人都不会放肆至此。
孝让皇后的担心是在常理之中。
何况孝让皇后已经病逝,这件事也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他总不能为这件事再怪罪孝让皇后。
“怜翠是如何把小十一带出宫的?”
“就是她出宫那一日,包裹在包袱中带出去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人会想到她包袱里藏了一个孩子。
“那朕的小十一现在在哪儿?”
顺王摇头:“怜翠不知道。”
“不知道?”永康帝瞬间站起身,“她把孩子带出去,为何会不知道?”
“莫非她把朕的小十一弄丢了?”
永康帝浑身的气势瞬间放出来,眼中满是怒火。
顺王忙道:“怜翠出宫后就按照孝让皇后的吩咐,把小十一交给了他舅舅。”
舅舅?
永康帝愣了下,才想起来孝让皇后还有个亲哥哥,当初他带孝让皇后回宫时,便打算把她哥哥也带回京,赐给他一座宅子,让他后半生衣食无忧。
但那人说他习惯了江南的生活,不愿意换地方,永康帝也就没有坚持。
顺王继续道:“孝让皇后定下这个计划后,就曾写信让她哥哥进京。”
怜翠毕竟还年轻,带着个孩子对她负担太大,何况她愿意帮忙把孩子偷偷带出宫,已经是帮了大忙,孝让皇后不愿让孩子拖累怜翠的一生。
于是便让怜翠把孩子交给了孝让皇后的亲哥哥,也就是孩子的亲舅舅。
“至于霍舟的踪迹,因为两人已经分开将近二十年,怜翠并不知道。”
永康帝毫不犹豫地吩咐道:“那就让人找,先从京城开始找,京城找不到就去别的地方找。”
永康帝决不允许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就一定要找回来。
顺王道:“皇兄,想要找到霍舟这动静可不小,恐怕瞒不住其他人。”
“不用理会他们,你亲自带着亲信之人去查各地的户籍,别透露霍舟的名字就行。”
任谁也不会想到十一皇子还活着,哪怕他们知道永康帝在找人,也绝对猜不到永康帝的真实目的。
这可是个庞大的工作。
可顺王没办法拒绝,谁让他从一开始就参与其中了呢。
默默叹口气,顺王道:“臣弟遵旨。”
永康帝真诚道:“五弟,朕和小十一分开了十八年,那是朕唯一的嫡子,朕希望能在闭眼前听他喊朕一声‘父皇’。”
顺王立刻扬声道:“臣弟定当竭尽全力。”
“有劳五弟了。”
永康帝握住顺王的手,重重道。
户部便是掌管天下户籍的衙门,顺王今日一大早带着一大帮亲信来户部查户籍,霍谨博就明白他的目的。
看来永康帝已经查到了霍舟身上,现在最重要就的是把霍舟找出来。
想要找到霍舟可不容易,霍舟已经死了,只查去年的户籍根本找不到他,必须查前年的才行。
霍谨博不知道顺王会不会想到霍舟去世这个可能性,但顺王动用这么多人力,哪怕走了远路也不过是浪费一些时间。
左右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霍谨博还等得起。
但如果他暗中插手,难保不会被人发现,这个危险性太高,霍谨博没必要冒险。
还是任由顺王自己查为妙。
九皇子就在户部上值,见顺王带了这么多人来,目光闪了闪,便迎上去道:“顺王叔,您怎么来户部了?”
顺王笑道:“这不是被你父皇拉来办差了嘛,王叔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被你父皇折腾,王叔就是天生劳碌命。”
九皇子嘴角抽了抽,被顺王睁眼说瞎话的厚脸皮惊到了。
顺王当了这么多年王爷,被永康帝安排差事的时候并不多,而需要他亲自出马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位是个实实在在的闲王,天天就是听戏逗鸟,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劳碌命。
九皇子腹诽几句,面上却笑道:“小侄正巧就在户部,王叔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这感情好,”顺王面色一喜,紧接着就苦着脸道:“还是算了,皇兄特意叮嘱让我亲自办,要是让他知道我偷懒,还不得扒了我的皮,还是算了,算了。”
九皇子心下暗暗失望,遗憾道:“那小侄就帮不到王叔了。”
“小九有这份孝心就够了。”
顺王应付完九皇子,便看向周泽德道:“周大人,本王奉旨办差,你赶紧让人把京城去年的户籍拿来给本王。”
仅一个京城就有几百万人,顺王想到这个数字就头疼,哪怕他带来一大帮子人也有的忙了。
周泽德自然照办,同时让人收拾出一间办公房给顺王用。
等官吏把户籍送来,顺王府的几个护卫立刻守在门口,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看到这一幕的九皇子,忍不住猜永康帝究竟交给顺王什么差事,为什么这么兴师动众。
而且还是调查京城的户籍。
一般来说,查户籍就是想找人,可永康帝是一国之君,他竟然也得用户籍找人,就说明这个人的线索并不多,所以才需要这么大海捞针地找。
九皇子多疑,他总觉得这里面的事不简单。
回到办公房后,便让人联系宫里的眼线去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其它皇子也在行动。
所有人都想弄清楚永康帝到底想做什么。
而能猜出永康帝目的的除了霍谨博,还有一个人。
何沛灵。
顺王每天在户部查户籍查到深夜,就差住到户部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何沛灵耳朵里,她是知道十一皇子还活着的人。
一听永康帝在找人,她下意识觉得就是此事。
何沛灵开始慌了,她才和霍谨博见了一面,如果霍谨博现在就恢复身份,那还有她什么事?
不行,她得早做打算。声‘父皇’。”
顺王立刻扬声道:“臣弟定当竭尽全力。”
“有劳五弟了。”
永康帝握住顺王的手,重重道。
户部便是掌管天下户籍的衙门,顺王今日一大早带着一大帮亲信来户部查户籍,霍谨博就明白他的目的。
看来永康帝已经查到了霍舟身上,现在最重要就的是把霍舟找出来。
想要找到霍舟可不容易,霍舟已经死了,只查去年的户籍根本找不到他,必须查前年的才行。
霍谨博不知道顺王会不会想到霍舟去世这个可能性,但顺王动用这么多人力,哪怕走了远路也不过是浪费一些时间。
左右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霍谨博还等得起。
但如果他暗中插手,难保不会被人发现,这个危险性太高,霍谨博没必要冒险。
还是任由顺王自己查为妙。
九皇子就在户部上值,见顺王带了这么多人来,目光闪了闪,便迎上去道:“顺王叔,您怎么来户部了?”
顺王笑道:“这不是被你父皇拉来办差了嘛,王叔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被你父皇折腾,王叔就是天生劳碌命。”
九皇子嘴角抽了抽,被顺王睁眼说瞎话的厚脸皮惊到了。
顺王当了这么多年王爷,被永康帝安排差事的时候并不多,而需要他亲自出马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位是个实实在在的闲王,天天就是听戏逗鸟,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劳碌命。
九皇子腹诽几句,面上却笑道:“小侄正巧就在户部,王叔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这感情好,”顺王面色一喜,紧接着就苦着脸道:“还是算了,皇兄特意叮嘱让我亲自办,要是让他知道我偷懒,还不得扒了我的皮,还是算了,算了。”
九皇子心下暗暗失望,遗憾道:“那小侄就帮不到王叔了。”
“小九有这份孝心就够了。”
顺王应付完九皇子,便看向周泽德道:“周大人,本王奉旨办差,你赶紧让人把京城去年的户籍拿来给本王。”
仅一个京城就有几百万人,顺王想到这个数字就头疼,哪怕他带来一大帮子人也有的忙了。
周泽德自然照办,同时让人收拾出一间办公房给顺王用。
等官吏把户籍送来,顺王府的几个护卫立刻守在门口,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看到这一幕的九皇子,忍不住猜永康帝究竟交给顺王什么差事,为什么这么兴师动众。
而且还是调查京城的户籍。
一般来说,查户籍就是想找人,可永康帝是一国之君,他竟然也得用户籍找人,就说明这个人的线索并不多,所以才需要这么大海捞针地找。
九皇子多疑,他总觉得这里面的事不简单。
回到办公房后,便让人联系宫里的眼线去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其它皇子也在行动。
所有人都想弄清楚永康帝到底想做什么。
而能猜出永康帝目的的除了霍谨博,还有一个人。
何沛灵。
顺王每天在户部查户籍查到深夜,就差住到户部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何沛灵耳朵里,她是知道十一皇子还活着的人。
一听永康帝在找人,她下意识觉得就是此事。
何沛灵开始慌了,她才和霍谨博见了一面,如果霍谨博现在就恢复身份,那还有她什么事?
不行,她得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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