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海上漂泊的第十二天
陆屿迟迟没开口。
假使他打断别人的郎情妾意,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可他平生以来的所有骄傲不允许他轻易退缩,尤其是放任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冲着别的男人眉笑颜开。
温沛宜只是摔倒了,她需要特别的照顾——但一般的特别的照顾,医生的脸都这样快要贴上去吗?
陆屿觉得他有点割裂,一方面他认可了温沛宜所说的“各过各的”,另一方面无法做到的人是他。
而眼下,温沛宜不曾注意他可遏抑而隐忍的目光。
不过,要是就这样走掉,他不甘心。
他要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于是乎,陆屿板着这张老脸走到温沛宜的病床前。
温沛宜老远就瞧见了他的扭扭捏捏,看着陆大公子哥在鼻子前挥动的手,便感知此刻消毒水的味道格外刺鼻,陆大公子难以忍耐,又不得不勉为其难。
“你没事吧?”
陆屿的关怀很苍白。
温沛宜本人还在询问“会不会留疤”的事宜,真正回过神来抽出空分给他的只有半分钟。
她回以同样的问题。
“你没事吧?”
没事,陆屿不如别来,去吃点溜溜梅也行。
大驾光临的陆屿:“不是我来问你吗?”
他盯紧那伤口包扎处,又不忍责怪她的粗心,“夜里看不清路就不要乱走,还有鞋子,穿个平底的不也舒服很多吗?”
温沛宜就差当场直接捂耳朵了。
“那我没事了。”
陆屿顿了顿,手背在屁股后,又走了两圈,才吞吞吐吐地说,“那你待会自个儿怎么回去?”
那位看似温润如玉的医生缓缓开口,“陆少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到时帮忙搀扶。”
而身为人妻的温沛宜竟然全然也不觉得有什么,默认了其他男人的护送,反而直接劝退了他,“你一天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休息?
他陆屿回去能睡得着吗?
为了你温沛宜拼得累死累活,结果你没有一句“谢谢你”,反而要直接支开他,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温沛宜不懂陆屿此刻逗留的点。
他总不至于单纯地陪着自己吧?他俩的关系还没熟到那个程度吧。
她露出“与您无瓜”的表情,而一旁原本与她交谈甚欢的医生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此刻气氛的诡异,继续叮嘱着事后药膏涂抹。
陆屿闷闷不乐,见温沛宜记下每一步皮肤恢复的步骤,并且不胜其烦地确认以后——
陆屿急的快吐血了,他最后一遍追问:“你现在还走不走?”
“走。”
温沛宜转身,银色的裙子在深夜时分熠熠生辉,她与别的男人去告别,“谢谢黎医生。”
本来只是想扶一下温沛宜——脑子一热的陆屿竟然径自将温沛宜横抱了起来,当然也就只是抱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大脑有种强烈的刺激与兴奋,抱起温沛宜以后,陆屿当下就后悔了。
他不想承认,她腰间有种柔软的不大真切的触感。
这会让一个心智正常的男人浮想联翩。
头顶是一轮弯月。
陆屿的动作都轻柔了起来。
而没心没肺的温沛宜见他脚步迟缓,没有半点陪同赏月的意思,而是干巴巴地问:“你是不是没力气了?陆屿你也别逞强,实在不行还是放我下来吧,我是受了点伤,腿还没断呢。”
陆屿当然不会承认,他无声的抗诉着,用单手微微地调整了下抱她的姿势,以示他此刻的并不虚弱。然而,她余光里尽是嫌弃。
站在医务室外的黎医生朝他们这个方向不忍会心一笑,好像温沛宜这女孩什么也不知道,但他这样的普通人,面对月光海洋下海藻一样的长发,也不忍多看了一眼。
她真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
月光有多皎洁,抱起女人的陆屿觉得自己就有多苦逼。
陆屿认为温沛宜但凡再折腾一下,他整个人就快疯了。他也是男人,见到美貌勾人的女人总是有一阵子的心绪紊乱——
他还是得认真仔细且小心谨慎地将她平放在床上。
但她仅仅是在躺下的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发号施令:“夜深了,你走吧。”
说得和“你快滚”没太大差别。
卸磨杀驴,陆屿一个大男人感到憋屈。
他没应声,直接掩上了门。
但陆屿从小就比寻常的小孩警觉,这不,他察觉到四周似乎有谁的眼线密布着。
他没吭声,只是默默在她的门外守了一整夜。
-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次日,船上不知道那两拨人忽然起了冲突,当沈瑞和陆屿一起赶到,沈瑞一把拉住了他,“管那些平头百姓的事做什么?”
陆屿也很久没打架了。
不过,这一次的冲突越演越烈,几个婆子见形势不妙,连忙带着小孩走,沈瑞怕陆屿在这头又不由自主地发挥了骑士精神,像他一样经济社会地位的人,出面调解也足够丢人现眼。
沈瑞没个正经,整日嬉皮笑脸,但到了这时他挡在了陆屿的身前,“敢问两位大哥为什么吵架啊?”
虽然兄弟好心叫他撇清关系,别和这些人见识,但陆屿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熟视无睹,他的声音不高昂却很有分量,“不如开诚布公地把事情说出来,我们大家也好做个论断。”
“关你们屁事啊!”
眼看两班人马张牙舞抓,沈瑞有些后悔想退缩了,但一旁的陆屿仍然出奇的镇定。
没人解释。
全场就是闹哄哄的一片,陆屿眼尖地发觉那三大五粗的留胡子的壮汉一嘴巴的骂骂咧咧,而对面精壮瘦小的男人则出其不意地偷偷拿出了一把匕首——
银光一闪。
陆屿还没来得及制止他,那男人的刀不偏不倚,恰巧是往他这个方向来,如果他没有提前观察的习惯,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就算是如此,瘦小的男人一个踉跄,那刀还是划过了自己的肩胛骨,沈瑞当场也没能控制那逃窜的男人,他气急,责怪道,“怎么好心帮他们,他们不领情,非要让人找警察过来呢。”
陆屿摇头,这哪里是什么争斗现场,分明是针对他的一场设计。
在场的女人们惊呼。当看到流血的伤口后,人群最后散去,那位胡子哥也没留下,走之前特意留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这一切就更加验证了陆屿的猜想。
而一旁的沈瑞还在感慨这世道的变化与人心的不足。
直到好一会儿,陆屿扒开肩胛的衣服,替自己处理好了伤口。
闻讯而来的人自然少不了慕又年。
她对之前堂兄与堂姐的事一无所知,只觉得堂姐好心要为她撮合这段姻缘,她自然也不能表现得令人失望。
这不,她主动过来关心陆屿了么?
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的慕又年得到了陆屿敞开大门的机会。
慕又年又惊又喜,不过遗憾在于她今天没有戴上时髦的南瓜帽。
而陆屿开门见山:
“帮我转告你的堂兄,想要在南洋无声无息了解我的办法有很多,别在船上动手。”
-
慕又年战战兢兢地在她的堂兄慕沉宣面前重复了陆屿的话。
她看着堂兄脸上浮现出来一种怪异的笑。
紧接着,他说:“棋逢对手了。”
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更是让她捉摸不透,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追问什么,一旁的堂姐就要拉着她去讲话,她看见,素来端庄沉稳的堂姐眼角似乎有过泪痕。
而她,更加想不通了。
-
沈瑞把那一群人从白天骂到了晚上,又把自己比作舌战群儒的诸葛亮,要不是今天打架的人文化层次太低,他们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次闹剧背后的阴谋,而是充满悲伤地关心自己在船上最要好的朋友,“你的伤没事吧?”
陆屿站如青松,一只手在另一侧肩头处理干净伤口,他淡然:“没事。”
可下一秒,温沛宜的声音传入船舱,就在那叩门的片刻,陆屿立刻嚷嚷着“好痛”,又火速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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