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里的少年

太阳穴一阵阵的跳疼，耳朵里也开始嗡嗡作响，她知道是神经性耳鸣又发作了，再次拿起手机，已经是三点多了，焦虑感愈发强烈，放下手机，她决定，无论再过多久她都不会再看手机。就这样，约摸又过了两个小时，她能清晰的听见窗外的鸟叫声，这种鸟通常只有在凌晨接近清晨的时候才会叫，大概就是四到六点。她没管，继续半睡半醒，她骗自己在睡觉。渐渐地耳边的鸟叫声与虫鸣等杂音消失了。“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啊？”“我有病，我妈说乡下空气好，有利于恢复，所以就送我来姥姥家了。”“哈哈，还有说自己有病的，像是在说自己脑子有病一样！”“本来就有病，不过现在好差不多了。”“什么病啊，我都看不出来。”“听他们说叫什么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几年前就开始治了。”“白血病我在新闻里看过哎，是血变成白色的了么？”“不是，我流的鼻血还是红色的。”“哎你看！前面那房子下面什么在动？”“看不太清，过去看看！”“原来是小鸟儿，这家人门关着的不在家，它不会死吧？”他趴在人家窗玻璃上往里探。“这是燕子，就算有人在家他们也不会管的，燕子是自己住在人家屋檐下的，不是人家养的，我家之前每年也都有燕子来住，天热的时候来，天冷了就飞走了，会捉不少虫子！”她蹲在地上轻轻碰着那只挣扎喘息的乳燕。“那你会养么”“不会啊，它们都是自己养自己的。”“要不我们试试看吧。”她看向他，他的脸像一道强光，她看不清他的脸。“为什么看不清你……”她想问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好啊！我们养它，你等我，我回去上网查一下怎么养，你先照看一下，我马上就回来。”他转身吃力的跑着，与风同行。“他是谁，我很想问，为什么不开口……”“你家有电脑啊？”“对啊，我妈的，不过我只能用它查点资料，打游戏就会挨训。”“我们先给它做个小窝，然后你看着它，我去捉虫喂它吃。”“反正它现在不会飞，我们就把它藏在树下，一块儿去捉虫子，我知道它们爱吃什么虫子！”“你观察过？”“看大燕子喂过它们，除了蜜蜂和蚯蚓它们应该都吃。”“我看网上说它们吃蚂蚱蚊蝇蝴蝶蜻蜓等好多虫子。”“哇塞，它真吃了哎！”“它应该会认我做爸爸吧！”“哈哈，燕子爸爸！”“它盯着你看，说不定以为你是它妈妈。”“我才不想当燕子的妈妈，当小狗的还差不多。”“小树！吃冰棒！你吃哪个？”“你怎么每天都给我带冰棒啊？”“就想给你带啊！”“我爷爷都好久没给我买冰棒了。”“让你爸妈买啊，我妈批了一冰箱呢，好多种口味。”“爸爸…妈妈…”“妈妈…”“我忘了我妈去哪儿了，等她晚上回来我再让她批冰棒，到时候换我给你带。”“嗯！”“哎！你吃过花蜜么？”“我吃过蜂蜜，蜂蜜不就是花蜜么？”“不一样，蜂蜜是蜜蜂屁股里面的，花蜜是花心心里面的，我带你去吃！”她自然的伸手去拉他的手却什么也没抓住，索性拉着他的衣角带着他向油菜花地跑去。“哎！你刚刚说蜂蜜是蜜蜂屁股里的，那我不是吃了蜜蜂的大便了嘛！”“哈哈大便，你好搞笑哦！”“来，摘一朵，把花瓣撕开，看见心心里面小小的水珠了么，你舔一下。”她将花送向他嘴边，他嘴唇小小的唇色很浅。“哎呀你舔到我手了！”她嫌弃的往他身上擦，却又什么都没碰到，手像是被一团风给包裹着。“真是甜的哎！”他惊喜道。随后二人又疯狂的摘花，跟蜜蜂抢蜜吃。“哈哈哈！你的嘴肿了，太搞笑了！”“别笑了，回去我妈肯定要骂我了。”“哪个在田里啊，你们是哪家的啊，在我田里乱采花，看我不甩你们！”一个大妈举着发黑的拖鞋朝他俩跑来。“快跑！”她下意识的拉他手，又抓了个空，她连忙拽紧他的衣角飞快的向田野深处逃。“跑什么，给她道歉啊，本来就是我们的错！”他气喘吁吁道。“没看到那拖鞋了么，都臭的发黑了，等会儿甩我们脸上我们就要臭中毒了！”“你真会说笑话！”“跑的真累！”她一个大字躺在另一片油菜地里。他也躺在她身旁。“要是被我妈知道我干坏事她肯定要训我。”“没事，哈哈哈！”她一转头，看见他那肿的跟香肠似的嘴笑的咯咯响。“有那么好笑么？”他憨憨的问。“哈哈哈，我尿都快笑出来了。”见她笑，他故意噘着嘴搞怪。“你够了，信不信我挠你！”“来啊来啊，求之不得，略略略！”他一改往常的文静模样，装的像个小滑头。她笑的累了，闭上了眼，他侧首看着她，晒的黝黑的脸上满是汗珠，汗水粘着掉落的油菜花瓣和花粉，他缓缓挪动手臂，悄悄将手背靠近她的手指。阳光从窗户照进房间，小鸡叽叽的叫着，江树困难的睁开眼，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十一点钟了，她记不清昨晚几点钟睡着的，只知道醒来的瞬间她很快乐，好像做了什么美梦，但醒来后便忘的一干二净了。在网上看了许久还是没看到合适的工作，江树有些焦虑，决定骑车去镇上找找看，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肚子饿的咕咕响，她去买了杯奶茶，还顺道问了一下奶茶店收不收人，但店长的回答是人手已经够了。她捧着奶茶失落的走出去，对面的图书馆门口一个带着工作牌的中年男子在玻璃门上贴了张纸，第六感告诉她这是招聘信息，绿灯一亮她连忙走了过去。果然是招聘信息，她将奶茶揣进大口袋里清了清嗓子推门走了进去。“你好，请问这儿招聘么？”“对，你有工作经验么？”那名中年男子在服务台上整理着一些书籍，抬头打量了一下她。“没有，但是我能学。”江树腼腆而尴尬的笑着，紧张的挠了挠耳朵。“其实我们这个岗位竞争是很激烈的，这次呢是属于急招，因为上一个员工辞职回去结婚了，工作内容简单而琐碎，所以一定要细心。这样吧，你先过来填一份简历。”接过填写好的简历，中年男子大致看了看，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你的这个薪资要求在试用阶段可能是达不到的，我们第一个月的试用期是三千元，过了试用期会适当调整。”“那……试用期后具体是多少呢？”“试用期后四千，这上面是工作内容，你可以看看，没问题的话，把你的身份证复印件给我，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了。”江树接过纸张，迅速扫视了一眼应答道：“好的，谢谢！”工作有了着落，心里踏实多了，她买了满满一自行车篮子的菜，后座绑着一袋大米，飞快的蹬回家。一边择菜一边看着那份工作内容单。图书的清点，盘点，借还，分类，排序，上架，借阅手续办理，书籍的日常维护以及定期打扫卫生……“看起来是挺琐碎的，不过应该没什么难度。”江树一边捧着一大碗米饭就着芹菜炒肉片大口吃着，一边细看着那张纸上详细的工作内容和注意事项。上次的剩饭太多，小鸡吃不完，她随便找了一处鱼塘倒进去喂鱼，今天没剩饭，她把洗锅水里捞出来的一小口饭喂给小鸡，对它来说足够吃一天了。明天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洗完澡，九点钟上床，十点钟放下手机，闭眼睡觉。十一点钟还是没睡着，起来上个厕所喝瓶安神液继续硬睡。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中，闹铃响了，七点钟。她迅速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完，嘴里叼着饼干就骑上自行车飞快的朝镇上赶去。到图书馆时是七点四十，馆门还没开，等了二十分钟，一位脖上挂着图书馆工作牌约摸三十岁的女士走了过来。“你是昨天来应聘的么？”她一边微笑着问一边从斜挎包里取出钥匙开门。“嗯嗯！”江树笑着点头。“我叫刘惠，你呢？”“你好，我叫江树。”“馆长昨天就跟我说了让我带带你，其实我们这个工作非常简单，你有什么不懂的话跟在我后面看几次就会了。”她打开门，江树也跟着进去。就这样跟在刘惠身后，江树很快熟悉了工作内容，也迅速适应了下来。晚上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小鸡，见到江树它就左右歪着脑袋叽叽叫着，纸箱里的剩饭已经吃完了，水也全弄撒了。江树连忙取来水给它，它吸一口水仰起头咽两下，这个动作重复做了十几遍，看来是渴坏了。“肚子饿了吧！”江树伸出手指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摸了摸，随后起身去自行车篮子里取来下班时买的黄焖鸡米饭，拆开米饭挑出一口给小鸡，小鸡欢快的啄着，她也就地蹲着吃了起来。“别担心，我早就想好了，你要是只母鸡我就留着你下蛋，要是公鸡就留着你打鸣，不会吃你的，再说我也不敢杀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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