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爱就是负重

古小玉从车上搬下一大堆物品，这些物品都是妈妈要求顺便带过来，不过就是些家具和被褥之类的，两床棉被，一箱衣服，两床被套，一大桶农村自产食品。就这些东西就塞满了车子的整个后备箱。

        他们把东西搬下车，一家人变身搬运工，辰墨墨负责拖行李箱，行李箱上搭了一床捆绑紧实的被褥，左臂上提了一床被套，背上背着自己的书包。辰元直接扛了一床棉被，提着一大包沉甸甸的农村特色菜，背上还背了一个笨重的旅行包，里面是父母在乡下用谷物喂养的鸡鸭。

        为了庆祝今天这个盛大的“节日”。老母亲，提前半年买了十几只土鸡仔子，十几只鸭仔，精心喂养。临到古小石回城之喜的前一天，老父亲天未亮就起床，到鸡棚和鸭棚捉了两只母鸡和两只鸭子，柴火烧水，杀鸡杀鸭，开水拔毛，柴火去碎毛，掏空内脏，清洗杂碎，剁块漂水，分类打包，整整弄了一天，然后再冰箱里冻好。晚饭后，老父亲把厨房的腊肉取下来，挑了三大块半肥半瘦的，这些腊肉被烟熏得黑魆魆的，弄得父亲满手都是油烟。他烧了几大锅水，才把三块腊肉洗得干干净净，段成几节，再用塑料袋反复裹了几层，放在冰箱的冷藏室，结束的时候已是半夜。

        母亲则把存在冰箱里的满满一格的鸡蛋鸭蛋一颗一颗装在水桶里。这个水桶是母亲特别挑选的，是一个崭新的红色塑料水桶。这个颜色是老母亲最喜欢的颜色，她总觉得红色能带来好运，她会给女儿买很多粉红色或者红色的衣服、裙子，红色的背包，甚至是粉红色的裤子。可小石是男生，粉红和红色实在不适合男生，母亲就只有在生活用品上下功夫，比如，水桶，香皂盒，水瓢，毛巾等，她用她的方式在表达着母亲厚重的情感。

        鸡蛋鸭蛋装了大半桶，母亲担心车子的颠簸会挤坏这些脆弱的蛋蛋，她特地一碗一碗倒进了自家稻田种出的大米。大米向瀑布一样，从白色的碗中倾泻而出，这道瀑布在桶的上方缓缓划圈，珍珠一样晶莹的米粒就均匀地从蛋蛋们的缝隙间钻进去。大米的芳香随着乡间的风弥散开来，钻进古小玉的鼻孔里。

        被米填满了缝隙的大半桶蛋没有机会相互伤害了，但是整个桶变得特别沉重。古小玉提着往车上走，母亲生怕弄破了鸡蛋，赶紧将桶环抱在怀，像抱着爱极了的孩子一步一步移向后备箱，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备箱最角落里，然后再向里面轻轻推了推，确定没有缝隙，不会左右。

        古小玉就专门负责这一桶鸡蛋，她向母亲一样环抱着这一桶灌满了米的鸡蛋，背上背着一整包的腊肉，背包压得肩膀微微发疼。但是她的脸上满含笑容。

        这个小区才接房半年，入住率不高，所以电梯来得很快，刚好配合了他们急切的心情。十八楼很快就到了。辰墨墨显得很兴奋，十岁的小身板推着和她本人差不多高的行李率先走出电梯。电梯出口处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两边尽头处是也是向两边延伸的狭长通道，她自己也不知道舅舅的家到底在左边还是右边，只是下意识的向左转。

        一边走一边走喊：“舅舅，舅舅……”稚嫩的童音在长长的通道里回响。

        古小玉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嘱咐：“小声一点，小声一点，吵到邻居了！”

        虽然吵了点，但这种喊法很有效，左边尽头的那一边传出了古小石的回应声。辰墨墨甩开双腿推着行李箱飞奔而去，把负重的爸爸妈妈甩在身后。

        孩子的腿速充分展现出一大家子的心情，新家总是令人期待的。

        这是一个特别温馨的家。寒冬之下，暖黄的灯光渗透进房间里的每一个分子缝隙里，白色的鞋柜是暖的，白色餐厅桌是暖的，白色的墙壁是暖的，白色的茶几也是暖的，玻璃茶杯里盛满了暖暖的黄，就连蓝色布艺沙发都散发着温度。

        父亲和母亲忙活了大半辈子，节省了大半辈子，终于资助儿子在繁华的主城拥有一方属于自己的新居。他们为了迎接这一个盛大的“节日”，天不见亮就给家里的鸡鸭食盆里装满喂食，父亲还对家里的黑狗认真交代一番：要它看好家，不能撵鸡追鸭，做好看家的本职工作。临走，还给它倒上一大盆掺着骨头、肉末的油汤饭。

        事毕，辰元就到了，接上两老，再返程带上老婆和女儿。因为出门早，成功地错过重庆每天必然上演的上班堵车大戏，一个半小时顺利到达目的地。

        一大家子的忙碌都是为了拥有这样一个温馨的小屋，一间装满未来愿望的小屋。

        进门的长长鞋柜收纳了很多的杂物，右边的厨房虽然比较窄，但是飘出了辰墨墨最喜欢的大豆炖猪蹄的味道；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空间一下子大了很多，黄的光，白的墙，蓝黄相间的沙发，色彩的搭配满是年轻人的气息；往里走，过道的尽头是主卧，左边是次卧，右边是院馆改成的书房，靠窗的榻榻米设计既可以收纳，也可以当床用，实在是一举两得，三间卧室因为是新装修，还飘着柜体的木香。

        辰墨墨是最激动的，爬到主卧大床上滚啊滚，一边大叫：“舅舅家好美哟！今天晚上我要睡这张床。”她指着天花板上的吸灯，“这个灯像一个小太阳，好乖哟！”

        外婆满脸都是笑容，宠溺地说：“好好好，墨墨今天就睡这里！”

        古小玉和辰元把被褥灯床上用品全部放进早已打理得一尘不染的衣柜，小石把菜分类放到菜篮和冰箱里，父亲种的莴笋、藤菜、胡萝卜、土豆、老南瓜、蒜苗、小葱、冬瓜

        芋儿，还有野生的折耳根、香葱，打包好的鸡肉、鸭肉、腊肉、猪蹄，河里钓的鲫鱼、草鱼，在邻居家买来杀好的鸽子，一桶鸡蛋，丰富的食品把冰箱塞得满满的。

        每个人都在为筹备一个新家而忙碌，古小玉和外婆负责整理房间和被褥，小石和父亲负责做饭烧菜。因为时间的问题，客厅里还没来得及去买沙发、茶几、电视柜，辰墨墨和辰元只能坐在小凳子上研究电视机和小米盒子的使用。

        临近中午，门铃声响了，三姨妈一家五口也来了，三姨爹是烧菜的高手，他的到来使午饭拥有了更多的期待值。古小玉笑嘻嘻地说：“小时候，你给我们做的芋儿烧鸡真是好吃到爆，今天再露一手吧，教教我们！”

        三姨妈带来了年仅4岁的徐元昊，大家都称他为“小耗儿”，这个小家伙嘴巴特别甜，最喜欢听别人夸奖的话，听古小玉说喜欢吃芋儿鸡，他也附和：“我也喜欢吃外公做的芋儿鸡。我要吃很多很多。”

        三姨爹推了推眼镜，谦虚了一下说：“那个随便做就行，没啥技巧。”话毕，取下厨房门背后挂着的围裙就开始上阵。三姨妈个子矮小，微胖，看到三姨爹一进门就开始炫厨艺，说：“他那菜，也就那样！”

        小家伙一听，连忙趴在外婆的衣兜里，仰着小脸说：“外婆，我也喜欢你做的菜。”大家瞬间乐了，都夸这个“小耗儿”真是机灵透劲。小孩子最喜欢人夸，一夸就更得劲，他看见辰墨墨在弄电视，迈着肉嘟嘟的小腿凑过去：“姐姐，你看什么节目呀？”

        辰墨墨从来没有和这个小的孩子一起玩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小耗子”又追问：“你是不是在找动画片看？”

        辰墨墨突然觉得很尴尬，说看动画片吧，显得自己跟4岁小孩子一样幼稚，说不看吧，其实自己心里挺想的。就“啊”了一声。

        “小耗子”又说：“姐姐，那个《巴布工程师》好看，我带你看嘛！”他从辰墨墨手中拿过遥控器，弄了半天，也没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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