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备而来的约会

7天后，辰听以庆祝国庆节为由设饭局，邀请古小石也来参加，顺便告知他，宋雪霖也在。言下之意，古小石不会不懂。这一次，古小石必须有备而来。

        聚餐的地点又换了一家。

        可人还是那些人。

        古小石按时下班，整装待发。生怕迟到，不在选择公交车，而是特地打了快车，花了十倍于公交车的价钱到达目的地。他却发现自己来早了，不过地方真是个好地方，一个人呆着也特别不腻。

        因为这个地方真是个好地方——在南滨路边上。辰听特地订了一个靠窗的大圆桌雅间，超大的落地窗把南滨路最好的风景尽收其中。此时的重庆已经华灯初上，窗边是川流不息的车流，穿梭的速度使灯光拖出长长的灯带，像一对对流星在眼前划过。江的两旁的路沿灯，珍珠一般的灯带镶嵌在长江两岸。

        对岸便有最美的风景，依山而建的高楼大厦们被灯光勾出优美的轮廓，或狭长，或短小，或圆润，或层次多变。江岸左边鳞比节次的解放碑大厦和江岸右边的大剧院交相辉映，形成一道世间仅此一处的风景线。

        他们在夜晚的精彩真是要感谢这些设计师们开动的脑筋，他们利用重庆独有的山势造型，在灯光上尽显高科技的绚丽。几栋高楼在“灯林”之间颜色翻转切换，是撩开的扉页，是舒展的画卷，是跳动的音符，是推开的百叶窗；其中的图案随机而变，是奔跑的剪影，是微笑的面庞，是潇洒的字体，是浮动的名画。层次变化之丰富，令人目不暇接，站上个半小时，也未必能见到同样的精致。

        在他们之间，是穿梭的轮船，有简朴的货轮，有装扮得如同水晶宫一样的华丽游轮，有闪烁的信号灯，江水里有也有华灯，两江沿岸的光投在江里，被江风吹散，被流动的江水冲破，被轮船划过的水痕破开，满江珠翠被托在江面上熠熠生辉。

        原本用作交通要道的朝天门码头成为了游客的圣地，这里刚好可以见到两江汇流的美景，两江景致在空间转换间不停切换，一副超大的立体画卷随着游轮的起伏展现出变幻莫测的夜景，恍若置身在天宫一般。

        此时，梭尖状的朝天门码头周围停了一串“珠光宝气”的游轮，静待晚餐后的游客登船而游，也有一部分在游轮上一边享用着重庆的美食、一边欣赏美景的游客，视觉与味觉给与了他们最舒适惬意的双重享受。

        因此在这里发展出了知名的嘉陵江、长江两江游经济旅游项目，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会在天宫般的两江之间尽收重庆之美景。

        这短暂的感叹被及时赶来的辰听打断了。她笑眯眯的招呼着古小石，她温暖的笑容总是那样感染人，她告诉小石：“待会儿你到楼下门口去接一下宋雪霖，她刚回重庆，还不太熟。”

        这个建议让古小石特别高兴，他是真的特别想去接她，获得一些单独见面的机会。他又生怕辰听看出自己兴奋过度的样子，故作镇静地说：“好的，我这就下去。”

        他转过一个雕花的隔断，刚走下台阶，又掉转头。辰听见他回来了，笑道：“记个电话号码吧，待会儿好联系她。”

        她这一笑反倒让古小石很不好意思，因为他就是回来要电话号码的。古小石反复对了两边电话号码，微微红着脸才到门口去迎接宋雪霖。这个脸红一般是因为被猜中，一半是激动。

        这家店的名字真好听，叫缘起。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在现代元素的装点下别有韵致。古小石特别喜欢这个名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他所向往的未来趋势。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他有点激动，紧握着拳头，绷着笑脸，肌肉有点僵硬。一时间不知所措。

        出租车们打开，他呼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卸下来，也带着些许失望：来的人不是他想看到的。随后一辆白色轿车停在后面，他终于看到相见的女孩子宋雪霖，和她一起的还有华义尊夫妇。他的妻子万黎和宋雪霖手挽手款款而来。古小石激动得有一些腼腆，只知道说：“这边走，这边走。”活脱脱一个服务员造型。

        万黎向来喜欢打趣，说感觉像进高级酒店，享受服务员的五星级服务。

        不一会儿，童远琪夫妇也来了。只是今天辰炫没有时间，没有来。这场晚餐在幽默的万黎和高情商辰听的主持下其乐融融。

        虽然他们说的有些消化在古小石听来有些晦涩难懂，但是还是附和着微笑，还不时偷偷地看宋雪霖的表情。自始至终她都淡定地听桌上的人说话，保持微笑。特别是宋雪霖就坐的位置是临窗的最佳观景点，她的微笑在变化莫测的重庆夜景里显得越发迷人，如果说重庆的夜景是迷幻的，那这个女孩的微笑就是夜景里静静划过的优雅的流星，她那么慢，那么从容，似乎在等待下一颗追上她的流星。

        中年人的嘴巴说着笑话，眼睛却像雷达。古小石的着迷和宋雪霖的期盼始终逃不过他们八卦的慧眼。两个人相似的经历，邻近的年龄，彼此欣赏的目光早已向他们宣告了一切。

        辰听觉得该退出他们两人的圈子了，在年轻人暧昧的氛围里，这些打趣的笑话显得那么多余。她率先提出该下楼走一走了，去欣赏南滨路的美景。华义尊夫妇和童远琪夫妇立即表示赞同。

        辰听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向柜台。古小石很懂事，说：“我来结账吧！”辰听笑着拦住他：“这次是我邀请你们，还是我来，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就是把雪霖陪好！”

        古小石想想觉得也是改尊重辰听大姐的意见。转身离开柜台，紧跟着赶上宋雪霖，帮她提上包，护送她走下缘起的台阶。向绚丽的山城夜景漫步而去。

        元旦前夕的山城永远是那么华丽。高高的路灯杆上挂满了一串串的大红灯笼，这里预示着新年里的红红火火。其实重庆夜景没有这大红灯笼也一样的华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夜夜瑰丽，处处动人，就连沿江的水也反射出重庆的繁华和招摇。

        南滨路上的人特别多，因为这里是两江汇流最佳观景地，江北的大剧院层层变幻，动画的灯光秀在江北嘴和长江水面下同时上演，解放碑的朝天门展示出两江出港的霸气。两江的江岸灯火辉煌，勾勒出天河神宫的层峦叠嶂。此时的画面与下一刻画面必然不同，今天的秀与明天的秀又不一样，外地人来看，不过是看一场灯光秀而已，重庆本地人几天不来，两江汇流之地的美景又重新换了一套，哪里看得完。几天一场绚丽的画卷，卷卷让人赞叹。

        古小石和宋雪霖然都是重庆人，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在重庆主城生活过。所以看到这样的美景自然是无比留恋的。古小石比宋雪霖早回重庆几个月，主动担任起了重庆夜景解说员。

        他其实早已经为两个人的谈话做了好多次攻略。在网络上看了好多介绍重庆景点、风俗人情的文章。此时此时，应着真是的重庆夜景，和自己早已打好腹稿的谈资，像一个老重庆人一样在宋雪霖面前侃侃而谈。

        宋雪霖双臂怀抱胸前享受吹过的秋风，听着他讲的那些重庆往事，似乎古小石更喜欢讲几十年前的重庆，讲战时陪都重庆的历史，讲吊脚楼的传奇，讲光膀子烫火锅的热情，讲山城棒棒军故事。这些故事是宋雪霖没有听过的，虽然她出生在大足，但是从8岁开始就跟随父亲去了新疆，在那里读书，考上大学。重庆故事对于她来说就是传奇，古小石嘴里的每一个片段都足以让好奇，发出清脆的笑声。两个人就沿着南滨路一直向前走，两个人保持着距离，漫步灯光之下。

        这时，古小石指向江面上的夜空说：“这个就是当年的长江索道，当年没有桥，这条索道是联通南坪和解放碑的交通工具。”顺着古小石指的方向，她看到被灯光镶成霓虹调调的长方体缆车吊在缆绳上从高高的江面上缓缓移动。宋雪霖很兴奋，她知道重庆有一条著名的长江索道，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问：“我们可以坐吗？”

        古小石很得意，因为他提前就做好了攻略：“当然，这个索道要晚上9点才停止售票，现在才8点30分，我们还来得及。”两个人立即行动。古小石带着宋雪霖开始了爬坡之路。从江边到索道点，要走15分钟。这十五分钟基本上都是四十度以上的坡度，宋雪霖穿的高跟鞋，上坡路走起来还不算吃力，脚掌的感觉比走平路还轻松些许。只是高跟鞋的鞋跟有点细，脚后跟有点微微发疼。但是她没有说，只是逐渐减缓了脚步。

        古小石不停地看着表，看时间还是够，也不着急，慢慢陪着她走。没走几分钟，宋雪霖就开始喘气，身体更热了。古小石帮她提着包，出于礼貌，他没有去扶她，陪她慢慢地向前走。

        走完这一段路程，宋雪霖感觉身体都快爆炸了，一身都在冒汗，汗水湿透了长裙，贴在背上。古小石，让她等在门口，他去买好票，带着她乘电梯上行道索道等候室。这里聚集了好多来索道打卡的年轻人，他们纷纷来到观景台拍照纪念。

        经历过这么多折磨才来到观景台，怎么也得拍个照纪念一下。宋雪霖很兴奋地来到观景台，只见两江汇流的夜景尽收眼底，这和在江边观景完全是不同的感受。江边的景因视觉的局限，显得景致磅礴，人儿渺小。这里居高临下，俯瞰最美两江，朝天门就像一座游轮即将起航，站在这里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拥抱千里江山的帝王，这里是她的王国，一个繁华至极的我的世界。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古小石就笑了：“拜托，这里曾经只是连接两岸的交通工具而已，到你这儿就成了武则天巡游了。”被夸成武则天，宋雪霖很满意，要求他帮自己拍照。古小石当然愿意，换着角度帮她拍照，一张又一张，直到下一班缆车到达。

        缆车就像公交车一样的造型，不同的是公交车的轮子在下方，缆车的轮子在上方。他们跳上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站着。为什么要站着呢？这是因为公交车里根本没有几个座位，为了给游客们提供拍照的方便，早已把中间的座位拆掉。在摇摇晃晃中，缆车开始启动，脚下出现灯光映照的长江，两旁是灯火迷离的城市，他们在宋雪霖的镜头里移动、切换。

        到江中心的时候，她觉得双腿有些发软，总担心索道断了掉下去。古小石拉住她的手臂，只笑不说。宋雪霖被人拉着手臂，感觉安全了许多，觉得自己的臂膀被拉住，索道就不会断掉。经不住这随时变幻的夜景诱惑，又继续拍照。江风灌了一些进来，缆车似乎更加摇晃了。宋雪霖吓得收回了手机，古小石也紧张地抓紧了吊环。

        说不怕，是假的。被美景、美人吸引是真的。现在他一定不能显示出自己心中的慌乱，要稳住。古小石故作淡定地笑了笑：“别怕，这是很正常的，这个索道检修特别严格，不用担心。”语无伦次的他遇上慌里慌张的她，破绽都忽略不计了。

        重庆的夜从来都是应接不暇的，两人这一游就是深夜12点。古小石打车送她离开，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出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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