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戚府
“皇上驾到。”
门外响起，屋内的人纷纷行礼，皇上人还未到，声音先响：“戚祖母，朕听闻您来，特赶来相见。”
“皇上真是折煞老奴了。”戚家祖母眉眼低垂，毕恭毕敬，“老奴来不为别的，只是多日未见黎烟，甚是思念，现又收到李将军的家书，想拿来给黎烟看看，顺道会个信，莫让李将军等急。”
皇上一书轻拍在皇后的手背：“李黎烟得皇后青睐，生活甚好，不必着急回去。”
戚家祖母今日势必要亲眼见到李黎烟，话语间丝毫不退：“如此也是她的福气，老奴见她一面，将书信亲手交给她，老奴便回府了。”
皇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皇后给李黎烟安排了琴师，女琴师严厉，不下早课，戚祖母等不急，可将书信交给皇后，由皇后转交。”
听到皇上的话，戚祖母内心的不安更是加重，皇上皇后话语不一，其中必有猫腻，眉间的沉郁加重了一些：“老奴闲来无事，怎会着急，老奴等等便是。”
皇上的脸色有转直下，此时也不再隐藏暴戾的气息，厉声叫来侍卫，戚祖母惶恐，皇上厉声道：“戚家祖母年迈，回府路途颠簸，你们好生护送回府，若是有什么闪失，朕拿你们是问，另，戚祖母神智不清，不易出门，有恐安危，禁足府内，让吏部尚书和大学士小心看护。”
戚家祖母被架着回到了戚府，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戚府上下乱做一团。
李黎烟在刑命阁本就是还吊着一口气，长时间晕死，即使再对她上刑具，她也没了痛楚，陈默关已无他法，只能去找皇上定夺，皇帝的脸阴沉不定。
皇上亲自来到刑命阁，见李黎烟躺在牢房内一动不动，冷哼拂袖而去，李黎烟不知今日是何时，她只觉得睡了好久好久，她有时感受到身上拳棍交加，但她已经没了力气挣扎和喊叫，任凭他们怎样，李黎烟都是一副活死人模样。
见李黎烟那问不出话来，边境处又有兵乱，皇上咬牙切齿命人将李黎烟送回戚府。
李黎烟被包裹上棉被，扔进了一辆马车中，马车停在了戚府的侧门，宫中侍卫踹开侧门，将人放下就来开了，戚府家仆见有动静，赶来查看，见侧门紧闭，门边却见被棉被包裹住的女子，上前查看，女子面脸鲜血，犹如尸体，有家仆认出这是李黎烟，赶紧上报主子。
戚祖母前几人被气的到今日心口还在隐隐作痛，如今听到下人来报，惊慌命人将李黎烟接来，快些去请大夫。
看着躺在床上，满脸是血的李黎烟，痛哭难言，打开那棉被，见其中景象，在场的人皆捂嘴惊恐，戚家祖母更是晕了过去，李黎烟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见里头没有一块好肉，皮肤外翻，还有些地方再流脓，腿脚处更是皮脂剥离，血腥不堪，几个丫头不敢上前，春雨和秋萍早已眼泪横飞，不知所措。
找来的大夫皆是摇头叹息，只有一大夫留下为李黎烟清了伤口，开了药，不过也是叹息说道：“这位小姐身前遭遇过非人的折磨，老夫只能帮她将伤口清理干净，这药吃了之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春雨听不得这些话，痛哭流涕，跪天祈求。
煮好的药根本灌不进去，只能多煮几碗药，能灌进肚里一点是一点。
夜晚，春雨和秋萍为她换好药就坐在脚踏上，趴在床边守着李黎烟，待他们睡去后，李黎烟的周身又闪起了盈盈金光。
第二日，宫里就来人了，对着一家老小发出警告：“管好你们的嘴，若是传出去半点，小心着你们的脖子。”
戚家祖母还在床上修养，听郑氏传达，眼神憎恶。
这几日，李黎烟高烧不断，大夫见她这般，先是摇头而后称奇，寻常受伤成这样早就当场死亡了，哪有救治的余地。
又过了几日，李黎烟终于退烧了，春雨伸手探李黎烟的额头，欣喜万分，可李黎烟还是没有醒来，戚家祖母虚脱之际得知李黎烟退烧，非要下地来寻她，婆子惊恐，叫来抬轿抬着她去了李黎烟的闺阁。
见李黎烟脸上有了些许血色，也是欣慰，转而又觉李黎烟命苦，离开父母情怀抱，没有庇护，遭受了如此多的罪。
戚喻歌在看见李黎烟满身是伤的那天，惊恐的直接叫了出来，痛苦不堪，这几日她每日都去看李黎烟，见她好起来，听大夫说有活下去的希望，戚喻歌悬着的心才得以放松，这时她想在庭院中摘些花给李黎烟送去。
几位庶妹见她采花迎了上来。
戚家二子庶女戚丽莲上前摘了一朵花：“姐姐在此采花是要送到李小姐那去吗？”
戚喻歌专心采花，没有太多神色：“恩。”
戚家大儿庶女戚岑盯着戚喻歌神色不定：“那李小姐全身是伤，能活下来也是不易，只是……”
戚喻歌见她欲言又止，随口问道：“只是什么？”
戚岑采了一朵花放在鼻尖闻了闻，缓缓道来：“只是为她医治的是一名男大夫，这被看光了身子以后怎么嫁人。”
戚喻歌听闻此话，顿时愁眉目火，正欲开口反驳，后头就传来了声音：“病不讳医，医家不忌。”
见是戚府二子嫡女戚雨音，也是家中长女，几位庶妹行礼：“大姐说的是。”
起身后，那戚岑还在喋喋不休：“话虽如此，可当女子难产时，大夫也是在外拉线把脉，书写药方。”
戚喻歌皱眉厉斥：“命都没了，还要这些俗礼如何。”
戚岑本就看不惯戚喻歌，耐着嫡庶有别，她只能暗自嫉妒，暗自咒骂，如今见面子挂不住，话不过脑：“礼重，要是我如此被人看光了身子，我醒来时必定羞愤自杀。”
戚喻歌直视她的双眸，语气淬了冰：“那便祝庶妹平安稳健，要不然，你只能死去。”
“嫡姐怎能这般咒我，我要告诉姨娘去。”戚岑恼羞，泪眼跑走。
戚喻歌不理会，提着花篮就走了，来到李黎烟的屋内，命春雨找来一个花瓶，她将长枝杂叶剪去，插进花瓶之中，又看着春雨和秋萍为李黎烟换药，看见李黎烟身上的伤触目惊心。
又过了十几日，李黎烟的双眸终于迎来了光亮，正在为她换药的秋萍看见她睁开眼，惊喜万分：“小姐，您终于醒了。”
在她脚边换药的春雨听见赶紧迎了过来，见她醒来，惊喜落泪。
李黎烟喉咙干燥，发不出声，见她欲言又止，秋萍会意，转身去到了一杯水，扶起她的头，小心喂水，温热的水进入喉咙，干燥的环境得到缓解。
李黎烟沙哑着声音：“我何时回来的。”
春雨泪水涌现，哽咽：“小姐回来有二十多日了，小姐刚回来的时候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以为……”
“莫要说胡话。”秋萍拍了下春雨的肩膀，转头柔声，“小姐，奴婢已经吩咐去请大夫了，奴婢们现给您换好药，等大夫来，您再闭眼休息一下。”
李黎烟点点头，只喝个水，她就有些疲惫了，闭眼又睡了过去。
戚祖母正和郑氏魏氏在屋内逗乐魏氏的儿子，听闻李黎烟醒了，赶紧吩咐人过去，郑氏扶着戚祖母前面，魏氏怕李黎烟的病气过给年幼的儿子，也就自行回房了，戚祖母到的时候，戚喻歌已经在屋内了。
大夫来看过之后，频频点头：“小姐已无大碍，只不过小姐现在很是虚弱，要好生休息，最好卧床，切不可劳累。”
戚祖母连声道谢，给了不少银子，坐在床边摸着李黎烟的脸，小声抽泣。
这几日李黎烟偶尔会醒来，春雨和秋萍就一直守在床边，见她醒来就拿药给她喝，有时准备好米粥放在热水里温着，等她醒来再喂给她喝。
直至十几日后，李黎烟才彻底清醒过来，身上的伤口有些都掉痂了，李黎烟想洗澡，可被秋萍制止住了，伤口还不能碰水，要小心为好，秋萍和春雨拿来热水为她擦拭身体，她身上难受的感觉才减缓一点。
戚家祖母见她能够独立用膳了，就每天过来陪她用膳，她内心愧疚，没能照顾好李黎烟，让她受了如此多的罪。
李黎烟内心也是如此，戚家为她的罪了皇帝，将来戚家子孙想要仕途晋升怕是难了。
李黎烟在屋内整整修养了两个月，大夫来看，见她面色红润，脉象平稳：“小姐以后还是要小心，以防留下病根。”
她下床对大夫行了跪拜礼，大夫惊慌，春雨和秋萍赶忙扶起她。
“感谢大夫就我一命。”
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微笑道：“救人本就是我的本职，小姐不必如此。”
夜里，李黎烟命人准备热水，她实在忍不了了，躺在浴盆之中，她仿佛活过来一般，春雨和秋萍在拿胰子给她擦身，这澡她洗了好久，又换了一桶水，泡了很久。
自从经历过李黎烟被掳走还要这次差点没了命，春雨和秋萍基本上都不离开李黎烟的身边，哪怕是睡觉，她们也会在她床边守着，李黎烟心疼她们，在屋内摆了张罗汉床，让她们两个人守夜也能睡个安稳觉。
一天，戚喻歌带着烤鸭出现，李黎烟惊喜，很久没有吃过有滋味的东西了，见李黎烟完全好了，春雨和秋萍也不再阻拦了，李黎烟大快朵颐。
李黎烟收到了云烟的信，上一封信未回，云烟焦急写信，李黎烟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云烟，她只是说自己回了信，想来可能路途遥远，信件丢失了。
戚府被皇帝警告过后，为了自保也不再提起李黎烟受伤的事情，等李黎烟好了之后也就当这一期没有发生过，只有李黎烟身边的人偶然提起，但也会被她厉声制止，她不想再给戚家带来麻烦。
魏氏孩子出生之后就格外小心，李黎烟出事时候就再未出现，她在恐惧，万一年幼的儿子也染上那罪难，她变的小心谨慎，她告诉戚喻歌少接近李黎烟，但戚喻歌不听，连带着她都不让自家儿子见戚喻歌，戚喻歌也不管，自从这弟弟出生呢，母亲总觉得有人要害她，变得神经兮兮。
在秋分之际，戚府接到了灵恩寺恩福方丈的信，邀请他们上山，为他们祈福，戚家人欣喜若狂，准备东西上山前往灵恩寺。
戚祖母带上了李黎烟，坐在马车里，她握紧了李黎烟的手，戚祖母想起李黎烟曾说经常能见到恩福方丈，心中猜测，不会是哪恩福方丈得知李黎烟的苦难。
到灵恩寺后，众人被小和尚领进了住处，收拾之际，小和尚来寻李黎烟，恩福方丈有情，众人震惊，恩福方丈邀请戚府，现如今怎会单独见李黎烟，李黎烟随小和尚过去，要进殿时，身后的春雨和秋萍被拦了下来，她们焦急，李黎烟朝她们摇摇头。
李黎烟进去后，看那恩福方丈还是那样，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李黎烟在他面前也不装了，直接坐在他身边的蒲团上：“找我干嘛。”
方丈坐在蒲团上，手里停下了动作：“近来可有什么体会。”
李黎烟也不客气的直接回怼：“都要被折磨死了，能有什么体会。”
方丈微笑：“只有濒临死亡才能迸发出信念。”
“你为什么要我来这里。”
“自然是有使命。”
李黎烟生气的说道：“我的使命就是受各种欺负吗？”
“这只是助你完成使命。”方丈叹气，又敲起了木鱼，“好好感悟吧，神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让你轻易离开。”
李黎烟疑惑：“你不是神吗？”
方丈突然高深莫测的说道：“我？我只是一和尚。”
李黎烟跟方丈谈话，云里雾里，第二日清醒戚家人早早的起来来到大殿拜佛，恩福方丈也确实在为他们祈福，李黎烟没有进去，站在门边看着殿内那巨大的佛像，心中沉思，她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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