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密林探秘
“嗯，有时候……是。”箫荔答得含含糊糊。是啊，她曾怀疑过自己是花仙转世呢，其实被花儿嘲得差点吐血。她要真是花仙转世，那些花怎敢嘲笑她。
堇澄轻轻一拂袖子，指着山间遍地的野花，坦言自己的设想：“人和鸟都问不出线索来，殿下何不问问这山中的花？”
“可是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听到花儿讲话。”
“殿下什么时候能听到？”
箫荔抬头看了一眼堇澄。她后悔了，不该将此事告诉堇澄。能听到花语的情况十分不稳定，妄想自己是花仙转世其实怪丢脸的。
事已至此，她抿着嘴想了一下，小声说道：“不太确定，有时候白天，有时候晚上。大多是她们谈论和我有关的事情的时候，都是在宫里和别院里。我不确定野外的花我是否听得到。”
堇澄坚持道：“殿下不妨先试试，于殿下来说横竖没什么损失。”
“好……好吧。”箫荔勉强答应。她潜意识里还把堇澄当成战神，对堇澄的话总是难以违抗。
她找了个花繁叶茂的地方躺下，闭上眼睛，努力去感受周围的声音。春风吹过她的面颊，暖阳照在她的身上，自回大岳以后，她很久都没有这样惬意了，若不是为了魔物而来，在此能偷得浮生半日还是多好。
魏泽沅和时蕴和面面相觑，不知道箫荔想干什么。
魏泽沅走到堇澄身边问道：“她在干什么？她是不是年纪大了，不仅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大好使了？”
堇澄垂手而立，正色道：“沅沅，不要打扰长公主殿下。”
魏泽沅才刚刚对堇澄观感好些，闻言有忍不住翻白眼：“我忘了，你也年纪大了，你的脑子现在也不大好使。”
过了半个时辰。箫荔什么都没听到，失望地从草地上站起来。
堇澄先走过去问：“殿下，可有收获？”
箫荔泄气地摇摇头，躺了这么久，旁人该不会当她是傻子吧。她头发上勾了不少花瓣和草，自己犹无知觉，看起来像一只刚在草丛里打过滚的小动物。
堇澄难得有耐心，抬手将箫荔头上的花瓣和草叶一片片拿下来：“没关系，我们晚上再来。”
“晚上？”箫荔差点叫出声来。有完没完，还来？
堇澄嘘了一声，示意箫荔别声张。他在时蕴和和魏泽沅走近前，用只有箫荔和他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没错，殿下莫声张，在下子时在院中等您。”
箫荔顶着一头雾水，下令时蕴和收整队伍，返回皇家别院。
魏泽沅极为不情愿，大声抱怨：“什么都没找到，这就回去？你别忘了，你夸下海口五日内要查清魔物来源。今天一天可就这么过去了，后面有什么打算？”
箫荔被问得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堇澄什么打算，她也着急，可是怎么办呢，他们一行人在山里已经来回翻找很长时间，也不见找出什么线索。
时蕴和心中也颇多疑问，但他叫了一声收队，什么也没问。他是臣子，皇帝将此案全权交给长公主调查，他要做的就是保护长公主安全、听从长公主调配，这就是他的职责，其他一概与他无关。
一行人回到皇家别院，该休息的休息，该被关起来的继续被关起来。
箫荔心中忐忑。恕她愚钝，尽管堇澄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她还是猜不明白这个普通人的想法。她一边忐忑，一边假寐休息，快要到子时，对着思巧使了个昏睡决，换上一身黑色窄袖服，熟门熟路翻墙到堇澄所居住的东侧院。
箫荔落地时，堇澄已经站在院中等他：“殿下很准时。”
箫荔左右看了一眼，不见魏泽沅。小狼妖最爱凑热闹，怎会被堇澄甩掉不跟出来？
“沅沅呢？”箫荔问。
“沅沅吃饱以后早早睡了。”堇澄笑道。其实是他也对魏泽沅使了一个昏睡诀。现在就算拿一对锣鼓在魏泽沅耳边敲，魏泽沅也不会醒。
堇澄指着外面，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稀松平常地说：“殿下，我们出发吧。”
箫荔看着堇澄，有苦难言。
出发，你当出去散步吗？时蕴和的禁军小队在外面交替巡逻，你现在不会御风又不会隐身，我们怎么避开他们出去？你想过没有啊？
堇澄明显是没想过，因为他两手一摊，等着箫荔下一步动作。
箫荔只好揽住堇澄的腰，带着他一起飞出院子。箫荔自己的轻功便不怎么样，更别说御风飞行，现在不仅多了个人要带，还要躲避时蕴和的禁军小队，整个过程颇为紧张。
对她来说唯一的补偿便是，堇澄丢了记忆丢了法术，身材样貌却没有丢，揽着这样一位清隽如神仙、哦本来就是神仙的人，还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大约是心情大好，萧荔今日的身姿步伐走得比以往更为顺畅轻盈些，倒不觉得堇澄累赘了。她不知道，若非堇澄暗中助她调整姿态，教她体会御风而动，她哪能走得这般轻松。
出了别院，箫荔松了一口气。放开堇澄的腰时，她竟有些舍不得。这是战神的身体，不知被三界中多少女仙女魔女妖觊觎的身体啊。
天呐她在想什么？快停下！
夜里的山林很安静，只有虫鸣声和树影婆娑的沙沙声。山间仅有他们二人，堇澄健步如飞，比白日走得还快些。
萧荔找了个话题硬聊：“堇澄大人昨日还说夜里不便离开别院，为何今晚要夜间行动？”
废话，当然是白天人多眼杂，本君无法施展。
“在下猜测殿下不愿叫人知晓能听懂花语，故而白日里未能施展才能。白日里听不见，那只好夜间再去一趟。在下建议殿下避开众人，但却不放心殿下一人，所以陪殿下一同前往。”
“就我们两人，堇澄大人不怕吗？”萧荔对自己的战斗力可没什么自信。
废话，本君当然不怕，要不是为了保护你这颗小荔枝，助你成事，本君何苦半夜里不睡觉，要去那荒山野岭。
堇澄肯定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面上一脸天真道：“有殿下在，殿下会保护在下，在下自然是不怕的。”
箫荔哈哈干笑了两声，心道再碰上魔物也不晓得打不打得赢。
堇澄今晚的话格外多，不知怎的忽然问起箫荔拜入扶幽山的原因。
“殿下当年，为何会去扶幽山？”
“这在大岳时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堇澄大人怎么想起问这个？”
堇澄之前所知，全部来自于箫荔的师傅容昭。容昭几十年前忽然从凡间带回一个女弟子，实在叫他大吃一惊。容昭收徒是惯来挑剔的，连仙族中的名门子弟都要挑挑拣拣，怎会看得上一个凡人。
容昭那时说过：“这孩子出生时，我就感觉到她与我们有缘，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机缘，既然遇上了，就不能当做没遇上。她是个可怜孩子，希望在我扶幽山庇护下，能改变她的命数。”
容昭喜欢装深沉，一番话说了和没说没两样。堇澄未放在心上，进入幻境后，才对箫荔的过往有了几丝兴趣。略一打听便知，当年小荔枝差点被逼和亲，碰上天降神谕，才被封为定国公主，拜入扶幽山修行。
个中细节普通人说不清楚，而堇澄想知道的恰恰是其中细节。
“别人口中的殿下，并不是真正的殿下。在下只想听殿下亲口说。”
箫荔想了想，过去都是些陈年往事，当时伤心，如今没什么说不出口的。便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来：
“我出生的时候是在傍晚。据说那时天上的云像火一样红，还带着金灿灿的光。就在母后要将我生出来的一刹那，一道霞光飞进母后肚子里，接着我就出生了。
因我出生时天降祥瑞，整个大岳朝上至父皇，下至街上平头百姓，都说我是神女转世，会给大岳带来好运。后来父皇赐给我的宫殿便叫做霞光殿。
我是嫡出的皇家公主，兄长是太子，又顶着神女的名号，从小受尽宠爱，十四岁以前过得顺风顺水。只是一切就在我即将年满十四岁那年发生了改变。
大岳的邻国北翟，由彪悍的游牧民族组成，以狼神后代自居。北翟的大汗更是认为自己是狼神转世，知晓了我神女的名头，向我父皇提出和亲要求。
我那时还未及笄，而那大汗已经五十几岁，论岁数能当我爷爷了，且十分凶残，听说常常将虏去的女子折磨致死。
父皇和母后起初不答应。但那北翟大汗于修仙问道一途十分痴迷，不知听了什么传言，认为娶了我这个神女就能长生不老。北翟挥兵压境，扬言我若不嫁，北翟大军便在我十五岁前踏平大岳。
我父皇喜好附庸风雅、吟诗作对，在治国理正、攘外安内上没有什么大才能，只想守着祖宗基业当个逍遥皇帝。面对这种情况，他吓得手足无措。
朝中渐渐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父皇也逐渐动摇。皇兄在朝中竭力反对和亲，却被那些把持朝政的主和派老臣在其他地方寻了错处，参了一本又一本，太子之位差点不保。
父皇来找我，对我说，我是大岳最尊贵的公主，理应为大岳的安危奉献自己。我是神女，料想那北翟大汗也不敢亏待于我。
听父皇这样说，我几乎放弃抵抗，接受了和亲的命运。
父皇走后，母后也来找我，我以为母后也是来劝我答应和亲。母后却拿出一只锦囊，告诉我这是一个神仙交给她的。我出生时神仙就想收我为徒，母后舍不得。神仙留下这只锦囊，说万一哪天我想拜师，就烧了锦囊里的信，他就会来接我。
母后将锦囊交给我，让我自己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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