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春风戏楼
几人将目光投向地图上的王家巷,这条巷子不长,在地图上只是很短一小段,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
王家巷住的都是普通百姓,达官贵人无事不会去这种地方,萧荔也是因为之前带入去搜过神秘人的居所,在看地图时刻意对照有自己印象的地方,才会注意到这段路是空白。
如果赫连焘不是每条路都走一遍,那他不去王家巷很正常。可赫连焘把皇城中无论大街小巷都走遍了,却独独避开王家巷,那就有问题了。赫连焘能在冰桶里混入冰晶,足以见得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萧荔不相信漏掉王家巷是巧合。
“殿下是指,赫连焘可能是将魔鸟羽毛炼成法器的神秘人?”堇澄也怀疑。无论仙魔,有人走正道,就有人走邪道,遑论有凡人想要通过吸他人精元来走捷径。
“还不好说,”萧荔问:“沅沅,赫连焘明日有什么安排?”
“他说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明日要去藏镜湖边上的春风戏楼听戏。”魏泽沅对赫连焘每日逛街早就不耐烦,但是听说明日去听戏,他又有了兴趣跟着一起去。
“听戏?倒是好兴致。”箫荔眼珠子滴溜溜转,不知又在筹谋什么令人不解的计划。
时蕴和不愿每次都被蒙在鼓里,猜谜似的看箫荔与堇澄行动,所以主动询问道:“殿下打算怎么做?再去查王家巷?”
“不,王家巷里人去楼空,查不出什么东西,”萧荔想到另外一个人:“我们所知见过神秘人的,只有李婉莹一个。李二小姐在府里闷了许久,也该出来透透气了。”
翌日晚,春风戏楼。
戏台上的戏还没开始,萧安歌有些紧张地坐在二楼雅间里。昨夜她刚睡下,姑祖母忽然来她寝殿,还弄晕了值夜的宫女。她兴奋得不得了,姑祖母终于要带她一起降妖除魔了!可是姑祖母却说,想麻烦她把李婉莹请出来看戏。
原来姑祖母怀疑北翟三皇子赫连焘是那个失踪的神秘人,婉莹是唯一见过神秘人的,姑祖母想从婉莹这里找些线索。
所以萧安歌今儿一早派人给婉莹送了信,但她不确定李尚书会不会放婉莹出来,以及婉莹想不想见她。
没想到事情很顺利,送信的小太监回来说,婉莹回复会准时赴约。
自从成启暴毙一案了结后,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婉莹了。她不是圣人,婉莹那样对她,她能做到求皇祖父看在皇兄面子上不要降罪李家,已经算仁至义尽,不可能像过去一样面对婉莹心无芥蒂。不过,她和婉莹相识多年,有些话趁今日说清楚也好。
萧安歌的掌事大宫女齐姑姑推开门:“郡主,李二小姐到了。”
萧安歌将视线从未开场的戏台上收回,回身朝门口看去,一个淡妆少女出现在门口。
李婉莹不复往日惹人怜爱的柔弱身姿,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倔强劲儿。
“来了,坐。”萧安歌像过去一样招呼李婉莹,并转身对大宫女道:“齐姑姑,你在外面候着吧。”
“可是,郡主……”齐姑姑欲言又止,不太放心的样子。
“没关系,有事我会唤你。”萧安歌想在赫连焘来之前,先和李婉莹单独谈谈。
齐姑姑退出去,轻轻带上门。李婉莹端起茶低头抿了一口,神态安静:“安歌,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你不怕我再做些什么吗?”
“不怕,”这次有姑祖母藏在暗处保护,她不会有事,萧安歌说:“婉莹,我只想问一句,你后悔吗?”
李婉莹迟疑了很久才回答:“安歌,对你我很抱歉。但我为我自己努力争取过,我不后悔。我假装柔弱,假装善解人意,处处比姐姐和你矮上一头,其实我早就厌倦了这一切。可能装得太久,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本来的样子。那日在御前,我大概是着了魔才会说出心里话,不过这样也好,就算以后日子不好过,我也不再用装了。”
萧安歌有些恍惚,原来,她和婉莹早就越走越远。说起来婉莹真的有那么喜欢时蕴和吗?不,或许婉莹只是不想输,和曾经的她一样。
她也是见了姑祖母,才见识到世界并不只是皇宫和皇都那么大,也不是嫁得好、生的儿子多就是赢家。
皇帝为了继续追查神秘人的下落,同时也为了给太孙妃母族留些颜面,并未将成启的真正死因公开。
萧安哥与李婉莹今后同在皇城贵女圈子里生活,不可能永不相见,面上总要过得去。
萧安歌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戏快开始了,看戏吧。”等戏结束时,人也就散了。
门外传来说话声。萧安歌记起今天还有正事要办,定了定神,等着鱼儿出现。
“三皇子,我们到了,这边请。”
门外,林佑安带着赫连焘和魏泽沅来听戏,却被告知早先订下的雅座被平乐郡主霸占了。好脾气的林书生与齐姑姑起了争执:
“姑姑,这间雅间是我先订下的啊,就算是平乐郡主也不能不讲理吧。何况我这是在招待赫连三皇子呢,请郡主通融通融。”
“郡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齐姑姑挡在门口,谁都不让进。
林佑安也不喜赫连焘,可他爹命令他好好招待赫连焘,他也是没办法,一张白净的脸急得通红,偷偷塞了个金锭过去:“哎,姑姑,我们在此争执,岂不是叫北翟看了笑话。姑姑帮帮忙,向郡主通传一声吧。”
齐姑姑也很为难,郡主今日非要出宫听戏,明知道这间雅座被人定了,也要趁人家没来先霸占住。谁知道这是礼部招待北翟的雅座呢,这一个弄不好,万一上升到两国交战可就糟了。
“姑姑,戏快开始了,谁在外面喧哗。”萧安歌亲自打开门,脸上表现得十分不高兴。
林佑安总算等到开门,急忙上前道:“郡主万福。郡主,下官今日陪同赫连三皇子来听戏,这间雅间能否请郡主让给我们,下官日后再向郡主赔罪。”
萧安歌朝林佑安身后看了一眼,赫连焘站在后面不远处摇着折扇,一副看好戏般的戏谑笑容。魏泽沅坠在后面耸耸肩,表示和自己无关。
萧安歌把箫荔给她准备好的台词改了一下,按照自己习惯的方式说出来:“原来是赫连三皇子。想必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不过大家既然都是来听戏的,本郡主不介意分出一半位子给你们,三皇子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林佑安头上都快落下汗来。平乐郡主这叫什么话,明明是鸠占鹊巢之人,还说得好像自己很大度一样。
赫连焘竟没有生气,收起折扇,风度翩翩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当然不介意,多谢郡主赐座。”
“进来吧。这里只有我和李二小姐两人,算上你们也还宽敞得很。”萧安歌让出门口通道。林佑安挤出笑把人都带进去。
一行人鱼贯而入。萧安歌发现随赫连焘来听戏的除了他的侍从护卫,还有国师金达。金达今天穿了一身大黑袍,比第一次见时一身兽骨兽皮的打扮要合时宜很多。只是面上老大不情愿,像是被赫连焘强拉出门似的。
“他怎么也来了?这人不是不出门吗?”隔壁的箫荔问。
“殿下,金达也在,还是先收回魔气吧。”堇澄说。
箫荔和堇澄就在隔壁房间里,箫荔的能力还不足以靠灵识探听一切,所以一直通过魔气与摆在安歌雅间里的花相连,以便随时关注隔壁的状况。可是她没想到金达也会来。金达的修为看起来很深,她怕打草惊蛇,听从堇澄的建议,将魔气收了回来。
戏台上的戏终于开场,戏台下的戏也开场了。萧安歌一直很关注李婉莹的表现。在赫连焘到来前,李婉莹与她谈话时非常平静,甚至还有些解脱后的轻松感。直到赫连焘进入房间的那一瞬间,李婉莹突然不可自控地抖了一下,但很快控制住表情与赫连焘见礼。
萧安歌毕竟与李婉莹相识许久,从前她对李婉莹不设防,但当她有心观察时,很容易能掌握到李婉莹情绪的变化。戏开场后,李婉莹非常紧张,好几次装作不经意地侧头去打量赫连焘。萧安歌将这些变化暗暗记下。
箫荔听不到隔壁动静,有些焦躁,堇澄却在专心看戏。
“殿下,这戏台上唱得是什么?”堇澄对于情情爱爱向来敬而远之,完全看不懂戏台上的痴男怨女来回纠缠是为哪般。
“哦,这是一出富家小姐与落魄公子的戏,叫做《娘子带球跑》,是时下最红的戏本子。小姐钦慕公子才华,与公子私定终身,并资助公子上京赶考。公子高中之后准备回乡迎娶小姐,路上不慎落马摔伤头,把之前的事都忘了。小姐怀着身孕去寻公子,公子却不记得她,还羞辱她是攀龙附凤之人。小姐对公子死了心,独自带着孩子搞事业。后来公子又记起来,于是死缠烂打想追回小姐。”
“再后来呢?”
“再后来……堇澄大人,隔壁好像有动静。”
戏演了一半,李婉莹忽然站起来,与萧安歌匆匆告别:“安歌,家中还有事,我先回府了。”
“婉莹,戏还没结束呢,看完再走。”萧安歌想留下李婉莹,立即起身紧紧拽住李婉莹胳膊。
两人拉扯起来,李婉莹用力挣扎,身子失去平衡倒向一边。赫连焘眼明手快,在李婉莹磕到桌角前英雄救美,扶住了她。
李婉莹碰到赫连焘后更加惶惶不安,从赫连焘手中挣脱出来,几乎夺门而出:“多谢三皇子,婉莹告退。”
萧荔从门缝里看到李婉莹走了,急道:“堇澄大人,李婉莹跑了,我们是去追李婉莹,还是留在这里监视赫连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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