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顾虑
拒绝。这就是李俊民心中的答案。他确实喜欢这个男孩的大胆。但这种大胆是有原因的。
500万。如果他认识的人真的需要这笔钱，他可以放弃。他有那么多钱。但这是一项投资，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俊民在萧凌云身上看到了人才。只要他投入时间，男孩就会像星星一样闪耀。
李俊民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30分钟，先到了咖啡馆。
“哦，你来了。”
“这里的茶很好喝。”
“谢谢。”
杨玉莹的朋友，是吗？李俊民落座，与女主人相视一笑。在咖啡馆所在的街对面，他可以看到一家宠物店。两只小猎犬正在疯狂地抓着展示窗。
俊民喜欢狗。对他来说，它们象征着永恒、纯真的爱情。可怜的小家伙无论如何都爱他们的主人。每次李俊民踏进他家，看到它们摇尾巴的打招呼，他的心就会平静下来。
“这是你的咖啡，这是我最近尝试制作的纸杯蛋糕。如果你能给我一些反馈，我会很高兴的。”
“谢谢。”
免费的食物总是受欢迎的，不管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李俊民喝了一点苦咖啡，低头看着自己的纸杯蛋糕。上面是芒果慕斯。
“要是他有动力就好了。”
那个要钱的孩子，看起来一点都不绝望。他大概是对演戏感兴趣，这就是他在社团的原因。但如果李俊民问他会不会把一生都投入到演艺事业上，男孩肯定会回答“不会”。萧凌云好像在想很多事情。李俊民不知道这男孩在想什么，但他肯定知道，他的想法和同龄人相差甚远。
在男孩的所有想法中，有多少是关于表演的？迄今为止，李俊民的一生，挖掘了许多明星。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吹嘘一辈子。现在打开电视，广告中出现的是个明星中，至少有一个是李俊民找到的。
表演的世界都是关于感觉的。单靠数字不可能对这个行业的任何事情充满信心。帅气的人会成为明星吗？有才华的人会成为明星吗？即使你拥有两者，你也更有可能会平凡一辈子，在演艺界不可能预测或衡量任何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李俊民想要成为一个标准。
经过李俊民推荐的演员成为明星。
这句话几乎是李俊民还活着的唯一原因。听到这句话对他来说比什么都好。毕竟，听到这句话，验证了他的一生。这让他的辛勤工作变得有价值。
“这小子的天赋是合格的，至少以我的标准来说是这样。”
仅此一点就足以成为投资萧凌云的理由。
“但对他来说，表演似乎并不是一切。”
洪浩宇和万和阳觉得他们愿意为演戏献出自己的生命。洪浩宇有点不稳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容易改正。
“如果我能得到一些万和阳的热情并将其坚持到萧凌云这里就好了。”
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俊民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萧凌云的提议。那就是他眼中萧凌云的才华。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萧凌云将成为明星。但逻辑告诉他拒绝这个男孩。李俊民相信自己的头脑和相信自己的感觉一样，所以他决定暂时考虑一下。
在他的蛋糕吃到一半时，萧凌云到了。
“我以为你会比我来得迟。”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哦。”
萧凌云坐在另一边。距离他们上次谈话只有一天。
“关于昨天，我的回答是……”
“拒绝。”
“所以你知道答案。”
“这可能不是信任或信用的问题，而是热情的问题。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钱对你来说不是问题。我以为你只是不认为我缺乏热情。”
萧凌云一开始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如果这孩子让李俊民再考虑一下，他会立刻离开。奇怪的是，男孩却选择了详细解释李俊民的想法。正因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问萧凌云一个问题，尽管他知道他会因此失去谈话的主导权。
“那你为什么要提出这个建议，在那种情况下？”
“那只是让我们开始谈话的一个理由。”
“那钱呢？”
“只是值得拥有的东西之一。”
萧凌云咧嘴一笑。就好像他一开始并不想要钱一样……不，几乎就像他很想要钱一样，但他也愿意轻易放弃。
“在你看来，我一定是一个在生活中有很多选择的人。”
没错，这也是李俊民准备拒绝萧凌云的唯一原因。因为萧凌云看起来一点也不绝望。萧凌云似乎已经准备好在他愿意的时候立即采取行动。如果他没有实际工作的热情，那么他有多少天赋都无所谓。从这个意义上说，萧凌云在俊民眼中是一个失败者。
“不过，你不觉得有很多选择很好吗？”
“即使一生都在其中，也很难在一个领域取得成功。为什么我会相信一个不愿意将自己的生命投入到任何特定领域，而只关心获得保险的人呢？”
“你以为我拿到保险后就什么都不会做了。”
“是的。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扔掉我的钱。即使是大多数制作公司，那里的各种团体都将钱扔掉以筹集个人资金。这就像一项投资。但在这种情况下，损失是巨大的。毕竟，你不知道当你养个人时会发生什么。”
“但如果你提出一个权利，那个人很容易让你赚回一笔令人难以置信的钱。”
“那就对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地方愿意出钱养人。”
“但你不是想赚钱，是吗？我以为你在培养人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才能。我错了吗？”
俊民靠在椅背上。他原本打算马上离开，但谈话却变得有趣起来。一个比他小三十岁的孩子，对他的操作也有些了解。
“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你有来生，你会过着和现在一样的生活吗？”
“如果有来生？”
“是的。”
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但李俊民开始思考。他现在的生活怎么样？他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但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浪费青春了。作为一名无名演员，他花了15年的时间才达到现在的地位。他不想再经历那个地狱。如果重生，他会用现在的天赋……
“但是，当你重生时，你不会有任何可以改善你生活的知识或信息。”
这改变了很多事情，李俊民又开始思考了。那个承载了他55年生命的笔记本……如果他把这些都扔掉重新开始，他能做什么？
“彩票？”
“当然不能。”
“股票？”
“不可能。你记忆中唯一的东西就是对你迄今为止的生活有一个粗略的了解，以及一些对你亲近的人的回忆。比如……四十多岁的男人被送回了过去，只有那个年纪的性格。没有任何可以帮助他的信息。”
“嗯。”
回到过去，只觉得自己终于成功了……
“我会感到紧张。不知所措。我的脑袋里充满了经验，但我无法利用。”
“你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我明白了。”
“像这样的想象力对人类来说非常重要，尤其是在这个领域。”
“我会等你的回答。”
“喝点咖啡。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李俊民双臂交叉。他可以笑着回答这个问题，他甚至可以骂男孩问这种没用的问题；但这样做会使他成为一个伪君子。如果他不能认真对待一个男孩的问题，他有什么资格指责男孩演戏不认真？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他想了几分钟，他会选择如何活出自己的过去。最终，他确定了一个答案。
“出于紧张，我会花一些时间在所有事情上。以前的生活，对我来说，只会是毒药。”
俊民把胳膊搭在桌子上。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你怎么会进演艺圈呢？”
“我喜欢一个演戏的女孩。我参加社团表演，因为我觉得这会是一个很好的联系点。当然，我其实对演戏是有兴趣的，只是我还没有找到热情的理由。”
“多么有趣。一个女孩？现在的学生的确很早熟。”
“在中世纪，人们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结婚了。也许我们只是变慢了？”
“哈哈哈，够公平。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想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吗？”
萧凌云点点头。在李俊民看来，这小子就是在拿刚才的问题举个例子。对未来充满了紧张。
“我没那么聪明。我可以很容易地阅读哲学之类的书，但除此之外，我无能为力。我不能让我的家人饿死，所以我正在努力学习。但从长远来看，我认为我不会去任何地方。我也不认为我可以成功。从长远来看只是一个中等水平的学生？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在考虑去我父亲工作的工厂。如果我这样做，我应该可以在10月份立即工作。我只是打算毕业后在那里安顿下来，成为一名工人。这不是充满刺激的生活，但至少有了这个，我将来应该可以养活我的孩子。”
“说的很详细。”
“正如你所说，我对我的生活感到紧张。我试着考虑为各种事情做准备，但我有我的极限。”
俊民注意到萧凌云攥起拳头。多么有趣。这样的家伙究竟从何而来？萧凌云的性格如此独特，以至于他开始想帮助这个男孩。
“是什么让你觉得你会在演戏上成功？”
“我不认为我会成功。”
“什么？”
“我只是信任你和导师。换句话说，我把我的生命押在你身上。最后，我不想用我的一生去赌。”
“所以，一切都会回到那500万上。”
李俊民从桌上拿出一张餐巾纸。他用笔在上面写了一份非常简陋的合同。
“从你所说的工厂计划来看，我可以假设你根本没有考虑上大学吗？”
“的确。”
“所以你高中三年级一定很空闲。”
“我会有很多时间来投资。”
“去工厂上班不用准备吗？”
“不，这根本用不了多久。”
“听起来你以前尝试过。”
“我没有，但我有一种感觉，我可以很快适应这项工作。”
萧凌云咧嘴一笑。俊民停止书写，将餐巾纸递给萧凌云。
“你不会对合同的质地感到恼火吧？”
“合同无所谓，我相信的是你的名字。“
“你很擅长奉承。一点也不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萧凌云看着合同，俊民抿了一口咖啡。他的报价应该不会太差。毕竟，他要为这孩子接下来三年的时间买单。
“我们下次可以拟一份完整的。”
“这听起来不错。”
萧凌云将餐巾折叠起来，轻轻地塞进口袋里。
“我和你的朋友们会说起这个。我会支持你，所以努力吧。我这么说是因为他们仍然是业余爱好者。但你不一样。我认为你是专业演员。所以……”
俊民喝完咖啡，继续说。
“提高你的价格。足以让我想签你。”
李俊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感觉很好。感觉就像有一股肾上腺素在大脑里剧烈地旋转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应该足以让你在意演戏了吧？”
“是的。”
“你太物质了。”
“的确。”
唯物主义。李俊民内心一笑。他并不讨厌这个词。事实上，他有点喜欢它。
“你熟悉孔子的话吗？”
“当然。”
“我曾经是他很多言论的粉丝。尤其是关于战胜自己，并瞄准更大的目标。这是许多成年人喜欢谈论的话题。”
“的确。”
“但最近，我开始认同另一种说法，“接近现实，远离理想。”这句话应该不是很物质，但对我来说却是。我喜欢追逐金钱。这就是为什么当人们称我为唯物主义者时，我不会感到不适应。”
萧凌云笑得灿烂，使得俊民摇头。
“我等不及三年过去了。告诉我你有多大的成长能力。如果你有能力，我会在餐巾纸的另一边给你写第二份合同。否则，一切都会到此为止。”
“我很满意，因为我没有失去任何东西。不过，这确实让我有些贪婪。成功的演员都能一次性花这么多钱吗？”
“把我当成一个奇怪的人。在整个国家，你可能不会找到很多像我这样的人。”
“所以我想我很幸运，然后呢？”
“幸运？”
李俊民笑了。
“我们可以在三年内看看情况是否真的如此。你最好明智地利用这些时间。毕竟，我确实买了它们。”
俊民笑嘻嘻地走出了咖啡厅。秋天的空气感觉很清新，尤其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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