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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花宴(6)


他此话一出,云晚湾余光便瞥见,姜玉衡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纷呈了。

        但那只是一瞬间。

        旋即他便恢复了平日里翩翩君子的伪装,唇边带着得体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反问道:“是吗?”

        云晚湾瞧了他两眼,想要找出他的破绽,可他的唇角仿佛是被画出来般的弧度,毫无感情,初看不觉得什么,再看只觉得索然无味了。

        她挪开视线,心中不仅没有什么恶人有恶报的快感,更多充斥在心中的,是对简蕙兰姑姑的心疼。更何况,还有一个恶人五皇子还并未得到他应得的报应。

        云晚湾并不认为他是真的没头没脑,才莽撞地揭穿姜玉衡的。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借了姜玉衡来挡箭罢了。

        只是可怜简家娘子,哪怕侯府再雷厉风行,恐怕也会有风言风语流出罢。

        她何等无辜!

        云晚湾本不想这样的。可她终究还是替简家娘子咽不下这口气。

        而县主在听到五皇子的话后,笑着走向他,鬓边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折泛出冰冷的金光。

        她分明是笑着的,身周却沉沉压下不怒自威的凌厉之气,姜玉衡面不改色,其余公子哥儿不明所以,却一个个不寒而栗。

        县主道:“诸位先在座中吃些茶点,我急着想要二殿下的好料子呢,便先失陪了。”

        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眉眼流转间,连隔着老远的云晚湾都感受到了隐约的压迫感。

        姜玉衡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没有封号封地,无权无势,母亲又是奴籍出身,各个方面都无法与县主、侯府一同衡量。他不得不起身,任由县主拿捏。

        云晚湾眼尖瞧见,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而姜玉衡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偏过头看她一眼,眼眸中风起云涌。

        云晚湾轻轻哆嗦了一下。

        待他离开后,云晚湾仿佛被人卸去力气般,提不起精神来。

        她婉拒了简蕙兰邀请她留宿的要求,裹挟着一身疲倦,走出门外。

        月辉清澈如水,洋洋洒洒泼了满庭院。她原想找祖母辞别,到了祖母暂住的院子,才被仆役告知,老夫人已经就寝了。

        云晚湾眼中浮上一丝茫然。她无措地在原地站立片刻,须臾,打了个寒颤。

        喜桐搀住她的胳膊,心疼道:“小姐……”

        她却摆摆手,开始漫无目的地在侯府中走。喜桐原以为她是要出府,谁知跟着她走走停停,竟是离出府的路越来越远了。

        喜桐跟在她身后,方要提醒,开口的瞬间才发现,她家小姐不似在找出府的路,反而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云晚湾凭借记忆,在侯府中挑了几条曲折回环的路,有意绕远走。

        可直到她看见自家马车,能看见马车帷盖四周的穗子被风吹的缭乱飞扬,也没等来她想看见的那个人。

        此时,戌时已过半,来简侯府上作客的显贵们几乎都走净了,唯有云府的马车还在门前孤零零的在侧门等着。门前挂着两盏灯笼,被风吹的不住打旋儿,在夜里渲染出一片温暖光亮来。

        却也衬得那辆马车愈发凄凉了。

        云晚湾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头,有些头疼。

        她在期待些什么?

        之前那人分明拒绝过她了啊。

        她忽然觉得很累,不止身体,更多的是心境。

        她不过离家几个时辰,怎么会疲倦成这个样子。

        云晚湾又叹了口气,走近马车。

        打盹儿的车夫被喜桐唤醒,瞧见云晚湾,忙翻身下马,放下脚凳。

        云晚湾踏着脚凳,掀开帷帘,方要进去——

        却在不经意回头间猝不及防看到了一个她不久前才期望的人。

        那人原本站在暗处,可能是以为她要离开了,才走出来,站在稍微明亮一些的地方。

        灯光下,他发如鸦羽,剑眉星目,自暗处走入光亮时,俊美的仿佛是一卷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墨染般勾人心魄,卓然独立。

        云晚湾动作一顿。

        她放下帷帘,压下喉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来不及重返黑暗中时,轻轻开口:“沈公子。”

        岑寂的夜里,她的声音清凌凌的拂过人的耳畔,沈庭书的心尖轻轻颤了颤。

        她叫他公子。

        她从来没有用那些卑贱的名词称呼过他。

        她说:“夜深了,沈公子还在此处作甚?”

        她用温柔的、嫩的可以掐出水来的嗓音,让他步步坠入她的懵懂眼神,偏偏她自己还浑然不觉。

        她说:“沈公子可是想好,要随我去云府做事了?”

        “……”沈庭书攥紧了手,“五皇子的马车,被我拆了。”

        他仍旧是面无表情的,许是因为夜里风寒,他的下颌崩成一道流畅的弧度,偏生他眉眼隽然,在朦胧的月色里,宛如上好工匠手中的一尊玉雕。

        说出的话却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云晚湾用了一些时间才琢磨透他话中的含义。

        她有些啼笑皆非:“所以?”

        沈庭书却道:“抱歉。”

        “……”云晚湾与他说上两句话,皆是驴头不对马嘴,她没由来地疲乏,打了个哈欠。

        她胸口有些噎,不大想同这个人继续说话了。

        她原本想告知他,自己知道从湖中救起她的是他来着。

        不过她今晚也算是帮了他一把,也算扯平了。

        思及此,她又打了个哈欠。

        她有些撑不住了,便坐上马车假寐。

        小小的一只小姑娘,瞧上去兔儿般柔软可爱,打哈欠时,凝霜含雪般的小脸皱巴巴,别说是沈庭书,便是喜桐看着,心也要化了。

        云晚湾在马车中小憩了约摸一炷□□夫。半梦半醒间只觉得十分热。

        她睁开眼,戏谑地看着不断往她身上添着厚衣服、并取来一件狐裘,准备给她裹上的喜桐,没出声提醒。

        她不好意思拂了她的好意,可她实在热的紧。想了想,她掀开了一点帏帐,才觉得那阵口干舌燥的热平复了许多。

        她偏过头,四处望了望,见周围建筑物很是熟悉,便知是要到府中了。

        毕竟是即将到家,她放松了许多,借着月光观察她出门时没有仔细看的街坊。

        街坊没看几眼,却是看见了一个隽然的影子。

        那影子手负一柄剑,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盈满清澈的月光,冷玉般的面庞俊美逼人,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车辇后,约摸有五十步的距离。

        云晚湾“唰”地放下帷帘,疑心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她屏息凝神,盯着帷帘瞧了一阵,手攀上去,掀开。

        那人还在跟在车后,只是不知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还是因为马车即将驶入云府,停足不前。朦胧间,云晚湾似乎看见他的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她的心颤了颤。

        她似乎看见他抬头看过来,可是下一刻,马车转了个弯,进了云府的巷子。

        便看不见那道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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