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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瑞脑


沈庭书将人背到背上时并没感觉到哪里不妥。等到他冲出门后,某一瞬间云晚湾因为害怕摔下去而搂紧他时,他忽然浑身一僵。

        背上的姑娘浑身柔软,稍微一动作,便如一团流动的云一般,直教人想探手紧紧握住。

        他在木梯拐角处驻足,顿了顿,稳住有些紊乱的呼吸,沉声道:“下来,自己走。”

        云晚湾原本是稀里糊涂被他背上去的,闻言搂紧他的脖颈:“不要!……你方才分明说要带我去逛的!”

        沈庭书握着她腿弯的手用力了些:“没说要背你。”

        言罢,他手稍稍卸力,便要将她放下来。

        察觉到他的意图,云晚湾抱紧他的脖颈,四肢紧紧缠绕在他身上,就是不松手。

        沈庭书无法,又因为怕伤着她,不敢用力将她放下来。

        他微微侧脸,用余光看她一眼,道:“下来。”

        云晚湾才不下来。

        她用发顶蹭了蹭沈庭书的下颌,没说话。

        这个亲昵的动作撒娇意味十足,沈庭书沉默片刻,原路折返。

        雅间的雕花门被人大力推开。沈庭书一手托着她,一手抚开有些碍事的门帘。

        喜桐还在屋中目瞪口呆。见他背着云晚湾折返回来,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将人小心翼翼地从自己背上摘下来,放在榻上,然后对喜桐道:“她发髻乱了。”

        喜桐闻言忙上前来,为她拢紧发髻、扶正钗环。

        云晚湾不大喜欢钗环束缚头发的感觉,因而喜桐仅是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也只用一根素色步摇挽着。

        她的脸也是月光般素净柔和的颜色,唯有一点唇色嫣红、两湾眼眸似水墨,只让人疑心是否是唇上抹了过多的胭脂、双瞳是否饱含了过多的水。

        因着沈庭书将她从背上放了下来,她有些气,双眸含着一点微漾的嗔怒看着他,反倒有了些鲜活的娇俏模样。

        ——与她幼时更像了。

        意识到这一点,沈庭书垂眸,手指在大腿一侧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而云晚湾在发髻梳好后,便自觉挪到他身边,用玉葱般柔指扯扯他的袖口,抬着眼睛眼巴巴瞅着他,眼睫在眼尾拉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她轻声恳求:“走嘛。”

        沈庭书垂眸看她的手指,又看她的眼睛。

        他原本想问:“你真的醉了吗?”

        话到嘴边,却忽而一转。

        “你才吃了药。”他道,语速放慢了一些,“先睡会儿罢。等你睡醒了,便背你去游玩。”

        云晚湾眼中闪过一道欣喜。

        她抓着他袖口的布料不松手,眼眸扫过他红欲滴血的耳垂,眨了眨迷迷蒙蒙的双眸。

        她道:“你背过我的,为何现在不愿意了?”

        沈庭书眸色深深,看向她时却轻飘飘的。他没有回答。

        云晚湾原本也没指望他作出什么回答。

        她乖乖地在榻上躺好,闭上眼睛,手松开他的袖口,转而握住他的衣摆。

        没过多久,她将眼眸睁开一道小缝,偷偷歪头看一眼他。

        沈庭书察觉到她的目光。

        他往她身边站了站,道:“我不走,睡吧。”

        她便安心的转过头去。

        赤金猊香炉中漾出的烟雾在她眼前摇曳着溃散。须臾,她紧握的手一点点放松,眼看着要滑落。

        沈庭书眼眸微动,垂眸看见。

        就在喜桐以为他不会有动作,而她细嫩的手即将砸到大理石质地的几案上时,他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动作轻之又轻的,像是在捧着什么珍宝。

        他用自己的手背垫在她的手与冰冷的桌面之间。

        而由于他个子高挑,他不得不弯着身子,用一种有些别扭的姿势,保证她可以安心睡觉。

        他果然履行了他的话,没有离开。

        云晚湾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眼前迷蒙一片,老半天,才缓过劲来。

        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她捏了捏,还没分辨出来是什么,那东西便倏地缩离了。

        “……?”

        她扶着眉尾起身,眨眼间隙间,沈庭书已经挪开数步。

        她有些困惑的看向他,又看向周遭环境。

        茶香袅袅,香炉生烟,他身后是一扇竹架的屏风,画着远黛的青山、荡漾的溪流。

        她没开口,反而是沈庭书斟了一杯茶递给她,觑着她的反应,问道:“醒了?”

        云晚湾此时确实口渴的紧。她此时脑袋还有些混沌,便没接住杯盏,就着他的手喝完了这杯茶,神台这才清明些。

        喝完后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微微发烫,却不好意思晾着他不回答。

        她轻咳一声,道:“嗯,醒了。”

        沈庭书便轻轻颔首。

        云晚湾接过茶杯,自己又斟了一杯茶,小口小口啜饮,脑中急转几圈。

        水喝完了,她也思索的差不离了。

        她搁下茶杯,道:“是沈公子将我背过来的?”

        沈庭书垂下眼眸:“是。”

        云晚湾轻声应了一声:“嗯。”

        她没看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阵:“……我倒是以为是我的一个故人将我背过来的。”

        沈庭书神色有些波动,抬眼看她,眼中有探究之意:“嗯?”

        云晚湾不应,起身拨弄了几下赤金猊兽,缥缈的烟雾浓了几分,屋中顿时清香四溢。

        她道:“也算不得什么故人,是梦中人罢了。我在梦中似乎是个小姑娘模样,有个少年背着我,不知往何处去。”

        她抬眼打量一阵沈庭书,笑了笑:“那少年身量不如沈公子高,脊背也不如沈公子宽阔,我醉的一塌糊涂,竟将他与沈公子混淆了。”

        她没看见,沈庭书缩在袖中的手听到她的手后,紧握成拳,而他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良久,他在云晚湾的目光注视下,轻轻应了声:“……嗯。”

        云晚湾便又低头摆弄那金兽去了,手下铁器碰撞,叮咚作响。

        她摆弄完金兽,又抬起头,有些讶异道:“沈公子缘何还在此处,不应随侍在二殿下身侧吗?”

        沈庭书还未来得及回答,她便恍然大悟般来了句:“哦,我倒是忘了,沈公子昨日方踢了二殿下一脚,想必二殿下也不大愿意看见你罢。”

        沈庭书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见她如此,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云晚湾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端起他身侧的瓷壶,掀开盖子,眼神亮了亮:“好香,这是什么茶?”

        沈庭书稍微退后半步:“……雨前龙井。”

        云晚湾颔首,又看了阵,须臾倒出一杯茶,递给他。

        沈庭书端住。

        她又给自己添了杯茶,旋即屈膝,对沈庭书行礼:“多谢沈公子救命之恩,杯茶聊表心意,还望公子见谅。”

        沈庭书在她屈下膝的前一瞬便错开身子,让她的礼落了空。

        他用一手抵住云晚湾捧着茶杯的那双手,垂眸看向她,眉眼间有些阴翳。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两个字:“不必。”

        屋中的气氛有些微妙,一时间,连那吐着烟雾的金兽也安分不少。

        云晚湾有些困惑的抬头看他:“公子救了晚湾的命,晚湾能力微薄,礼数还是要要周全的。”

        言罢,她举着茶盏要再拜。

        沈庭书道:“云姑娘误会了。”

        云晚湾果然没有再动作,直起身子看他。

        沈庭书道:“沈三……是二殿下的侍卫,万事皆听从殿下的指挥。”

        云晚湾恍然大悟,点点头:“没错。所以?”

        沈庭书沉默,垂下眼睫。鸦羽般的眼睫在眼窝上投上一圈阴影,也遮住了他眼中翻涌的情绪。

        云晚湾抿着唇笑:“所以……公子的意思是,我要感谢的人应是二皇子,对么。”

        雅间虽设在二楼,却能听得到楼下、窗外鼎沸的人声。此时这人声不止为何有些凝滞,似是被什么阻隔了。

        云晚湾浑然不觉喧嚣的人声。她在等,等沈庭书的回答。

        沈庭书道:“是。”

        云晚湾便笑了。

        她讲手中端着的茶一饮而尽,周遭的各种声音在她听到沈庭书回答后的瞬间卷土而来,那声音太多、太杂,沉甸甸的似有实质,几乎要将她压垮。

        她将茶盏搁在几案上,扶了扶鬓边的钗,对沈庭书道:“方才公子制止我行礼时,我摸着公子的脉搏有些快,莫要因为事务繁忙怠慢了身子。”

        沈庭书一眨不眨看着她,良久道:“……习武之人,脉象一向异于常人。”

        云晚湾了然点点头。

        她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忽然不大想理眼前这个人,于是去就这榻背上铺着的绸罩边角上的穗子。

        她感觉到沈庭书的视线,但她装作看不见。

        穗子在她指尖缠绕几圈,将她的手勒出几道白印来。

        云晚湾飞速眨眨眼,忍住眼中的涩意,喃喃道:“可是你踹他了,这也是出自他的授意吗?”

        沈庭书放在身侧的手指蜷曲了一下。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云晚湾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却在云晚湾将手指勒的有些青紫时出声,声音较平时喑哑得多:“你……”

        云晚湾手下动作一顿,缠在她指尖的穗子散开来。

        她抬头看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期许:“我什么?”

        沈庭书却转头就走,掀开帘子走出去后,轻飘飘撂下一句话:“不是。”

        金猊兽上浮着的烟被他带起的风吹的飘了飘。

        许久,云晚湾才有些迟钝地抬起头,看向他方才站立的那一小块儿地方,眼眸中浮上有些伤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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