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是你爹
听了钟锦堂的问话，萧炼点点头，手里的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那块排骨，“刑姨今天怎么不在家？”
钟锦堂眼睛一瞪：“少给我在这里转移话题……”
“爸，人家不想说，你就别问了。”钟意赶忙开口打断父亲。
已经竖起耳朵的王时没有得到想要的讯息，失望地低下了头。
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儿。
等到吃完饭，趁钟锦堂把萧炼拉到书房聊天，王时也叫住了钟意。
“钟大小姐。”他神秘兮兮地凑到钟意身边，“你知道萧炼和明媚的关系？”
钟意刚离开餐厅，正要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听见王时这么一问，挑眉回头，“你想知道？”
王时拼命点头。
自家艺人口风太紧，他实在好奇。明明自从萧炼出道，他就跟在身边，从来没有见过他和明媚来往，甚至都没有听他提起过明媚这个人。
钟意大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拉着王时进了客厅。
她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被狂风刮得东倒西歪的枯树，一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王时也没催她，坐在了钟家古朴的红木沙发上。
“大概是五年前吧。”她斟酌半晌，终于开了口，“欢意娱乐才刚成立没多久，只是在曼阳市中心的一家办公楼占了一层……”
那家办公楼里聚集着一些小公司们，大多都和艺术表演相关，不乏有像欢意娱乐一样的唱片公司。
当时她也还没出道，那天专程去公司录歌，准备发行自己的第一张专辑。在录音室里唱了一下午，她打算下楼买点吃的。
刚出电梯，她就听见一楼大厅里有人吵架。
“我就问你要不要脸？你们公司要不要脸？”是一个年轻女孩子高亢的嗓音，“偷了别人写的歌，舔着个脸说是自己的，你怎么好意思啊？”
钟意拐了个弯，视野便豁然开朗起来，整个大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远处就是喧闹的中心，大厅里人不多，但都远远地站着看热闹。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齐肩短发，身上穿着对于她来说过于宽大的白毛衣和运动裤，看起来像是男款。她高昂着头，直直地站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前，眼神里仿佛能射出刀子，站姿也很气势汹汹的，似乎随时准备进行一些肢体冲突。
那男人带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语气恼火又不耐烦：“你谁啊？”
“我是你爹！”女孩子故意粗着嗓子吼，怒气冲冲地拽着他的袖子，冲围观的路人大声解释，“大家来评评理啊！他，晨晖唱片公司的制作人兼歌手，名叫何远。一个月前，他以公司招募制作人的名义，骗到别人写的歌，之后在网上发布出来，说是自己写的……”
“你他妈放屁！”
何远一把将她甩开。成年男人的力气大，这女孩子险些摔了个趔趄，晃了几下，还好被身后的人扶住了。
身后那人是个男孩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大学生。他也是刚刚从外面进入大厅，见到这一幕，神色惶急地直奔着女孩子而来，恰好搀住了她的身体。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萧炼。”钟意说。
王时认真地听着，敏锐道：“那个女孩子，应该就是明媚了吧？”
钟意点点头，继续回忆。
萧炼等明媚站稳后，看了何远一眼，小声对明媚说：“算了算了，咱们走吧……”
明媚却不乐意，白了他一眼。
“你怕什么？《真相》明明是你写的，结果被他偷了，现在在网上那么火，不知道让他赚了多少……”
“好家伙，还在这儿演上双簧了？”看见萧炼，何远的声音顿时高了八个度，“我告诉你，说话要讲证据的啊，不然就凭你们在这造谣，我也能报警的！”
他看起来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停留，把帽檐往下拉了拉，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大厅门口走去。明媚见他要走，急忙抬脚想要去追，却又被萧炼一把拉住。
虽然不知大厅里其他人怎么想，但钟意是相信这两个人的。因为这个何远她其实略有耳闻，经常欺负一些没名气没背景的新人，是个惯偷了。
而《真相》这首歌，因为旋律和歌词都特别能打动人心，短短几天就在网上火了起来，随便打开一个视频都能听到。她听的时候，就觉得这歌真的不错，但看到词曲署名是何远，她马上猜到，肯定又是哪个小透明的作品被他抢了。
没想到，今天就让她撞了个正着。
眼睁睁看着何远离开，明媚气得转身，伸出一根手指，直戳萧炼的手臂，看见他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挨戳，她憋了半天，憋出俩字：“傻子！”
周围人见没有热闹看，就也渐渐散了。只有钟意思忖片刻，走上前去，打招呼道：“你们好。”
明媚停下戳人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脸上神色不大友好，带着些莫名的凶狠蛮横。钟意觉得她这种神情有些熟悉，仔细琢磨了一下，才想起来她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里的不良少女很多都是这副样子。
“干嘛？”不良少女双眼一瞪，没好气地问。
旁边的萧炼倒像是被欺负的乖学生，拘谨地低垂着眉眼站着，像是不良少女身边的一只大型犬。
换了一般的女生，可能会被明媚这个样子吓退。但钟意从小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过的人多了，看出明媚不过是那种色厉内荏的小女孩，因此面上依旧带着微笑，“我是欢意娱乐公司的，喏，就在三楼。”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一边的大楼指示牌，在三楼那块区域果真写着“欢意娱乐”四个大字。
明媚瞥了一眼那牌子，双手抱臂，“所以呢？”
钟意笑着看了看默不作声的萧炼，又对明媚说：“《真相》这首歌，如果真是你男朋友写的，我们公司想和他签约。”
听见“男朋友”三个字，萧炼的脸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明媚却压根没当回事，反而往前站了一步，虽然矮了半个头，却硬是像护犊子一样把萧炼挡在身后，扬起下巴警觉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子？”
把眼前俩人的神色动作都看在眼里，钟意差不多看明白了俩人的关系。而面对明媚的质问，她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对付。
“只不过被骗了一次，以后再有公司想要签他，你们难道都要拒绝？更何况，现在手里拿着大把好歌想要出头的人多了，你们也不一定能再遇到好公司了，而我们呢，也不是非要签他不可。”
“机会只有一次，看你们自己咯。”说完，她佯装要走，头也不回。
下一秒，她袖子就被人拽住了。
明媚抓着钟意的袖子，凶巴巴地说：“跟他谈谈。”
讲到这里，钟意有点口干，走回沙发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来，我爸很欣赏萧炼的才华，真的跟他签了约。”
王时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那明媚呢？”
“跟萧炼签约的时候，他其实状态不是很好。”钟意抿了抿嘴唇，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背上，“之后我们俩混熟了，他才告诉我，他们俩才认识两个礼拜。而且，就在去公司大厅闹事的第二天，明媚不辞而别，俩人就彻底断了联系。”
“我看他那样子，就明白他还忘不了她。两个礼拜虽然短暂，但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彻底心动，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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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只手机“叮”地一声响，又恢复了平静。
明媚从浴室里走出来，右手拿毛巾擦着头发，左手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
您有一条来自lovemessage的消息。
【from匿名：今天我真的生气了！】
后面还配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符号，一看就知道是叶麒麟发的。
两次没答应跟他约会，他竟然还挺执着。
明媚视线移开屏幕，晃晃悠悠回到浴室继续擦头发。没过一会儿，她把毛巾往架子上一甩，冲出浴室，坐在桌前打开了电脑。
打开搜索框，敲了“萧炼”二字，点击搜索。
自从节目组录制完，她脑子里就有一个想法挥之不去。
她真的很需要确认一下。
打开萧炼的百科，学历那栏写着：大学——曼阳大学金融系2016级。
明媚皱着眉头，一手攥着自己还有点潮湿的长发，试图搜寻自己五年前的那段记忆。
但那段时间的记忆，她实在是太模糊了。这并不是她记性差，而是因为那时发生了一件事，那件事对她影响巨大，甚至可以说改变了她的人生。
在这种情况下，关于其他的记忆也就自然而然地被她的大脑过滤掉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回到搜索框，输入“萧炼，父母”。
网页上显示出的第一条链接是一个论坛的帖子，发表时间是三四年前，标题是：“最近好喜欢一个新人歌手萧炼，但网上信息好少，有没有人了解他？父母学校家庭背景都可以。”
下面点赞最高的一条回答说：“他很低调，关于家庭我只知道他是单亲家庭，只有母亲。”
下面还配了一张画质堪比马赛克的照片，是萧炼还没出道时和母亲在家中的合影。
萧炼那时还没有出道，穿着朴素的衣服，整个人的气质和现在比起来差异巨大。他身边的母亲好像正捂着嘴笑，手遮住了下半张脸。
照片里的人脸勉强能看得清，但明媚仔细看看这张照片，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到最后彻底僵住了。
背景里的小客厅，萧炼没出道的样子，和他的母亲。
她的想法终于得到了确认——他，就是五年前她遇到过的那个男孩子。
而他一定早就认出了自己，不然不会在采访中说她“欠钱不还”。
其实要她自己说，这都是客气的说法了。她当初的行为根本算不上借钱，而是偷钱——趁他睡着的时候，她偷了他50块钱工资跑了，然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明媚心情复杂，下意识松开了握着鼠标的手。
她确认了萧炼就是那个人。那么这也意味着，她以后绝对不可能再追求他了。
即使是在节目里做人设，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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