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古代世界（二）
第25章
他一个当大夫的按理是不会说老天保佑这种话的，因为知道说了没用，这次却是真心想感谢老天爷一回，他的孙女依然好好的陪在身边。
嗯，还要多谢林家的那孩子，要不是他发现孙女跌进了水沟，喊了人去救，等到他们发现孙女不见了再去找，说不定孙女早就……
想到这，明老爷子决定吃完饭就去林家一趟。这两天兵荒马乱的，一时间没顾上这事，如今孙女好了，也该去好好地谢谢人家，免得人家家里以为他明家是那等不知礼数的人家。
等明萱吃完饭，明老爷子问孙女要不要和他一起出去玩。明萱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道，“爷爷今天不去外面给人看病吗？”
明老爷子听着孙女天真可爱的声音，心里难受极了。孙女虽然年纪小却很懂事，早已习惯了爷爷不在家，每天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福婶又忙，没有人和她说话，玩耍。
是他这个做爷爷的粗心大意，忘了孙女再怎么懂事也才七岁，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是什么样的？看村子里其他的孩子就知道了。
天真活泼，朝气蓬勃，调皮捣蛋，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高兴了会笑，不高兴了会哭会闹，而这些他从没有在孙女的身上看到过。
他自己就是个大夫，竟没有意识到正常的小孩子是不会这样的。他一直以为孙女只是性子安静内向，却没发现孙女的性子已经由内向转为了孤僻，疏忽之下差点铸成大错……
明老爷子痛定思痛，决定以后再也不去外面给人看病了，想要找他看病就上他家来。他要多花点时间陪着孙女，多带着她去外面走走，沾沾人气，尽量不让她觉得孤单。
他的儿子儿媳都已不在，这个孙女是他唯一的亲人和血脉，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儿子儿媳？就算治好了再多的人又有什么用？
“爷爷今后不出去了，就在家里陪着萱儿，好不好？”
明老爷子温和地笑道，语气慈爱。
明萱假装惊喜地说道，“好啊！爷爷可不要骗我。”
“不会的，爷爷怎么会骗萱儿呢？”
看到孙女欣喜的神色，明老爷子心里泛起细密的酸疼，孙女果然是希望自己能陪着她的，自己以前真是太不关心她了。
他再一次坚定了自己不再出门的想法。
林家和明家离得不远，中间隔着一块荒地。
大湾村姚姓是这里的大姓，有着共同的祖先。除了姚姓最多以外，村里还有几户独姓人家，都是外乡人逃难来到这里的。
房子都建在山脚下这一片，每家隔着一段距离，林家和明家也在这里。明家老爷子是个大夫，林家有个读书的，其余几家都有自己的谋生本事，日子比村里其他人家要好过一些。
这些人家都很聪明，深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怕惹来别人眼红，表面上看起来和村里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在吃的上面下了功夫，因此精气神和村里人相比要足一些。
林家是二十年前逃难到大湾村的，当时是林老爷夫妻带着幼子三人。后来幼子长大了娶妻生子，还考取了秀才，以后的日子是可以预见的美好和幸福。
谁知道林家似乎是不受命运的眷顾，五年前林秀才在赶考途中遇到了山匪，惨遭杀害。消息一传回来，宛如晴天霹雳，震晕了一家老小。
林老爷夫妻晚年痛失独子，承受不住打击，身体迅速地衰败，一个月后两老就相继去世，只剩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村里人淳朴厚道，唏嘘感叹之余，帮着操办了丧事，也没有趁机欺负林家孤儿寡母。林寡妇也是个坚强的人，没有被生活的苦难击倒，用一手精湛的绣技撑起了这个家，还能继续供着儿子读书。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从家家户户的院子前经过，另一边是住在这里的人开垦的田地，经过多年的精心侍弄，当初贫瘠无比的荒地如今的收成已勉强能糊住一家人的嘴巴了。
明萱跟着爷爷走在这只有两人宽的小路上，不时转头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院子路边的荒地里种粮食不行，野草却很自在，现在野草刚刚发芽，只有零星的绿意点缀在一片枯黄间。
福叔挨着院墙清理了一块荒地用来种菜，明萱看到地里种着大白菜，蒜苗，菠菜等一些经常吃的蔬菜。
她想着能不能让福叔栽一些果树，多施些肥应该会结果子吧？老人家可能不爱吃果子，院子里都没看到有栽果树。
沿着这条路走了大约两百米，就到了林家。
明老爷子上前敲响院门，一个清秀温婉的妇人打开了门。
“明大夫，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妇人林余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从不与别人有过多来往，免得遭人闲话，儿子是要考科举的，她这个做娘的不能让他有污点。
“林嫂子，林小公子在家吗？我是来道谢的。
前两天我孙女跌进了水沟，是林小公子及时发现的，还喊人救了她，要不然我孙女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了，所以我专程来感谢林小公子。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林小公子出来？我好当面说声感谢。”
林余氏松了一口气，不是有什么麻烦就好。后退了几步让两人进来，自己转过身去屋子里叫儿子。
屋子里写字的小少年听了母亲的传话，放下手中毛笔，整了整衣衫，迈步走了出来。
他叫林尽染，今年十二岁。
家里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为了供他读书，母亲每天没日没夜的绣花，他不愿让母亲失望，每日里勤奋努力，加上有几分天资，去年通过了县试、府试两场考核，已经是一名童生。
林尽染出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依偎在大人身旁的小女孩。小女孩身高才到旁边大人的腰部，穿着一身绯红色小棉袄，脚上一双棕色小皮靴。
头上扎了两个小牛角，绑着两根和衣服同色的发带，五官精致可爱，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向他看来，一只小手还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
明老爷子正在看院子里的一棵树，感到袖子被扯了一下，低下头问道，“萱儿，怎么啦？”
明萱朝前面努了努嘴，小声说道，“爷爷，有人出来了。”
明老爷子抬起头，一个俊秀文雅的小少年正站在离他大约五步远的地方。少年的目光在小女孩身上停留了一下，抬眼和明老爷子的眼神对上，微微一笑。
“明爷爷，您来了。请到屋子里坐。”小少年的声音干净清澈，如叮咚的泉水。
进了堂屋，林尽染请人坐下，明萱挨着爷爷坐在一张条凳上。这是平时坐着吃饭的，林家也不富裕，林余氏绣花所得的钱供着儿子读书只能说勉强刚够，其他吃穿的开销就靠着家中几亩地的租金才不愁。
大湾村里都是这样，堂屋里的桌椅平时用来吃饭，有客人上门也可以待客，没有谁家会布置一间专门待客的屋子，当然也没那个闲钱。
林秀才以前在世的时候也是如此，没有读书人那种好面子，穷讲究的臭毛病，很务实。
林尽染继承了父亲的这种性格，虽然身在这简陋的堂屋，却身姿笔挺如青竹，态度不卑不亢，言语进退有度，小小年纪就可预见以后定是个谦谦君子。
明老爷子心中暗自点头，林家有个好儿郎，此子只要不出意外，日后定会加官进爵，光耀门楣。他倒没有什么想法，将来意道明之后，留下几样谢礼就告辞了。
明萱在来之前就听爷爷说了，是林家小公子喊人救了她，他们是来给人家道谢的。今天一见这个据说天资聪颖，很会读书的林家公子，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古代的人真是不容易，这么小就要鼎门立户，为母亲撑腰。
今天开门的那个妇人后来只在他们坐下时上了一碗茶水，就没有再出来，全程都是林尽染出面接待他们，虽然才十二岁，却已是能当家做主的人了。
明萱注意到这一点，知道这是封建礼教对于女子的束缚，人们都习以为常，连眼前的少年才十二岁也是如此。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明萱不由为自己的以后发起愁来。她接受过后世教育，要她像这里的女人一样事事以夫为天什么的，她不愿意，也做不到。
她是个女子，虽然现在才七岁，可总有长大的时候，古代女子成亲都早，满了十二岁家里就开始打听人家了。
她倒是可以找借口拖，可也只能拖得一时，爷爷不会允许她拖太久。爷爷是个古代人，再怎么开明，也认为女子成了亲有个归宿才是最好的，想来十六岁之前一定会给她找好人家。
她为了让爷爷安心，肯定不好拒绝。唉！到时候可如何是好啊？
明萱一边想一边跟着爷爷朝外走，没有注意到林尽染数次看向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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