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电光火石间，千条思绪已经在封程脑袋里转了一圈，缠绕他木木的脑袋。
之前他看苏扶风过了第一关时的样子就坚信，他一定能拜入剑宗。
封程还替人惋惜名字即将不保，现在不用了。
事实告诉他，他以为只是他以为。
苏扶风就是那个苏扶风，不是别人。
那么关键问题来了，苏扶风为什么要以考生的身份参加考试？
记忆倒带回登云梯那里，一道极嚣张的身影略过长长队伍往前走，看得排了很长时间队的人火大，一把薅住那个嚣张之人：“后面排队！”
封程本就低下的头更向下了一点，下巴几乎戳中锁骨。
“这位小友，你试着换换思路，比如我不是考生。”
“你这个年纪不是来考试是干什么的？剑修没有穿成你这样的。”
他是如此肯定，没有一点犹豫。
事情就发生在今天，历历在目，想往忘不掉，想逃逃不了。
封程眨眨酸涩的眼，不愿去想。
“扶风，过来。”
宗主亲自发话。
考生们偷摸看向台上，想看看传说中的保送生长什么样。
卸下考生身份的弟子们视线随宗主一起看往台下。
封程看着苏扶风把腰间的剑抱在怀里，上到台上，宗主身边的青年温和地说了什么，苏扶风点点头，然后是宗主和苏扶风之间的谈话。
封程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或许是问修为，但最有可能是在问苏扶风为什么要来考试。
他满脑子都是风雨凄凄，暮色微凉，他被剑宗扫地出门的凄楚背影。
封程捂紧自己的弟子令。
剑宗宗主却是在问苏扶风考试的内容，见到他手持弟子令，夸道：“不错。”
大师兄跟着点点头，与有荣焉：“回去可要好好跟大师兄说说师弟的英勇事迹。”
纯纯溺爱孩子的家长，君不见底下的七位考生都没得到他们一眼。
对苏扶风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师尊和大师兄。
前世叛离剑宗时师尊已经飞升，大师兄得知他堕魔，只说苏扶风是剑宗叛逆，人人可诸，再不愿看他。
苏扶风不熟练地笑一下：“怕是没机会了。”
宗主晏竹清凝眉。
“扶风幼时入入剑宗，承蒙宗主和师兄照顾，只是现在弟子不想再修真界蹉跎，只想回到父母享天伦之乐，还望师尊成全。”
底下的人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看到苏扶风再次跪下叩首，再看宗主的神色，深锁的眉头。
宗主旁边的青年脸色也很不好。
苏扶风说了什么触怒了他们。
苏扶风知道这样做太过草率，但晏竹清已经看到顾俗，他应该会同意自己的请求。
他有些讽刺地想，正品就在这，还要个冒牌货干什么？
世人皆知苏扶风幼时被保送剑宗全靠宗主青睐，只是一次人海相遇冲动之下就把人带了回去，却不知幕后原因。
苏扶风也曾迷惑，若是师尊不要他，为何一开始便招惹他。
直到看完原著。
【人流如织，香烟渺渺。美貌妇人敬神上香后抱回婢女怀中的孩子，去看了民间演出，却见一男子以非凡速度来到她面前，妇人剑男子气度不凡，身后背剑，问之拦路原因。
修士道：“天资出众，未来必成就非凡。”
美妇人猜他是修真之人，思量许久：“我初为人母，不忍和幼儿分别。”
“大材小用古所叹，管仲萧何实流亚。”
美妇人读过书，感叹：“生不逢时。”
修士大失所望：“待他长大或可问他意愿。”
“想必我儿不愿与我分离。”
“此子他日必登仙道顶，你怎知他不愿踏上修行路？”
美妇人怔愣：“仙尊看中的是我儿？”
“正是，若是他不愿，我自不会强迫于他。”】
——《蝼蚁》
晏竹清亮出身份，美妇人，也就是苏扶风他娘还是把苏扶风交给晏竹清，师徒二人回到剑宗，晏竹清对苏扶风有求必应，外面不少人传苏扶风是晏竹清私生子，如果后来晏竹清不是把宗主之位传给顾俗而是传给苏扶风，这样的声音几乎能坐实。
“师尊答应过，如果我不愿不会强留。”苏扶风轻声说。
就在这结束吧。
在顾俗进剑宗之前。
之后就不要再有交集了。
“起来说话。”晏竹清眼神暗示。
大师兄伸手扶苏扶风，被他躲了过去，温和的眼睛黯淡下去。
三师弟这是怎么了？
“宗主突然出关，应当有事处理，扶风不打扰了。”
苏扶风拱手退离考场，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你去看看。”晏竹清吩咐，大师兄领命跟在苏扶风身后。
晏竹清揉揉额。
他这次出关是察觉到天道降下的微妙指引。
他一来就注意到一名考生，只是中途视线被苏扶风吸引去，苏扶风一走，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名考生身上。
晏竹清踱步到他身前：“你拿到了弟子令，就是剑宗的人。”
考生低眉跪下身去：“剑宗弟子拜见宗主。”
“你叫什么名字？”
“顾俗。”
“生辰多少？”
“癸巳年甲子月壬申日庚子时。”
晏竹清头脑中的猜测成真，他找错了人，当年天道降下的指示并不是应在苏扶风身上，应承天命的是眼前这个人。
他一双剑眉轻锁，今日他本在闭关，恍然间受到天道指引，这是继庙会碰到苏扶风后再一次接触天道。
天道告诉他，他命运中的弟子出现了。
而在八年前，天道同样告诉他，他会有一个登顶修真界的弟子。之后不久，他在苏扶风身上看到天命。
修真界能感受到天道存在的人寥寥无几，晏竹清就是其中一个，而这些人中触碰到天道的，他敢保证只有自己一个。
天道不可能出错，那只可能是自己出错了。
顾俗和苏扶风的出生时辰相近，一前一后，很容易就混了。
现在他应该立即拨乱反正。
“他是第一个拿到玄令，且是幻境里为数不多的玄令从未离身之人。他身边还有一人，在他的帮助下拿到弟子令。小师侄成绩不算入内，他是综合评分最高的人。”长老看宗主对顾俗另眼相待，报出他的成绩，言语之间不乏赞赏。
剑宗考试第一，成绩确实不错。
得到长老如此赞许，更是不错。
晏竹清恍惚一瞬：“扶风成绩如何？”
长老对苏扶风是很满意的：“小师侄刚毅果敢，身手不凡，心性品德无可挑剔，天赋更是没得说。”
顾俗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隐去眼中的愤恨。
苏扶风明明不在这，他们却句句不离苏扶风。
旁的弟子不觉得有错，谁让苏扶风是宗主最心爱的小弟子？但顾俗知道，现在的考场该是他的主场，是他被剑宗宗主大张旗鼓收为关门弟子的日子，无人不艳羡，无人敢质疑。
后面还会有拜师礼，八方来贺……
修真界都知道剑宗宗主收了关门弟子，收了他顾俗。
他才是主角，他所到之处其他人都会变成陪衬，包括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苏扶风。
他们怎么能忽略自己去谈及那个苏扶风。
苏扶风配吗？
他只是一个供他用来打脸的反派，他不配！
苏扶风凭什么能盖过他去？
所有视线都聚焦在这方寸之间，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但不管他们想看的是什么，掌握权都在晏竹清手里。
“顾俗。”晏竹清唤他名字。
他唤过之后忽然想起苏扶风离开时的样子，没什么表情，也没发脾气耍性子，不像他平日里的样子，准确地说是反常。但晏竹清清楚地知道，苏扶风在外面一定受了委屈。
如果这时候他再收一徒，不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在。”顾俗低头，双眼得意奇诡。
晏竹清还不是要收他为徒？
收不收徒决定权不在晏竹清手里，是在他手里。
他写了晏竹清会收顾俗做关门弟子，晏竹清就一定会按照这条轨迹来行动。
苏扶风一直以宗主关门弟子自居，是忍受不了晏竹清再收徒的，只要他敢对此不满，迟早会走上反派该有的道路，被主角消灭。
顾俗是造物主，哪个造物主会在自己的游乐园败兴？
这些都是他一手创造的，桩桩件件都合他心意。
在这个世界里，顾俗无往不利。
“你跟我回主殿。”
顾俗嘴角勾起一抹笑，稳操胜券：“是。”
顾俗等了一会，再没有别的吩咐了。
晏竹清刚刚是让自己跟着他会回主殿，并没有要说出收徒的话的意思。
可在他笔下，这时候晏竹清是要收顾俗为徒的，当着这一届考生的面。
这是第一次在苏扶风心里种下暗刺，成为苏扶风心上扎根最深的利刃。
他能进主殿已经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了，但顾俗想要的更多，晏竹清现在给他的这一点远远够不上他的预期。
他明明能要更好的不是吗？
他应该成为晏竹清关门弟子的！
为什么晏竹清不按剧本来？
难道不止苏扶风，晏竹清也要自己走剧情了？
顾俗呼吸一滞。
到底哪里出了错？
他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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