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0 南风烈 8
扬水地区,德阳,随着来袭敌人可能是大河道之北的帝国军消息散开,原来散漫的中比亚军队在这几日突然变得整肃了起来,德阳附近的增加了大批哨卡,带队小军官也不再是随便穿着,而是穿上了战袄,皮甲上的护心铁片擦得亮铮铮的,整日按着腰间佩刀,在左近走来走去,看到散漫的士兵就大声呵斥,
经此一整肃,顿时就显出了几分大军的气息,
军中主营大厅内,各军的军主正襟危坐
主座上的唐水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诸位将军们的脸,沉声说道“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袭击我们的敌人应该就是大河道之北的帝国军,因为根据可靠消息,大河道之北的帝国军确实已经渡过大河道,其中的骑兵前锐已经杀到了杨河外围的登州等地,与我军遭受袭击的范围完全吻合“
“是帝国军?”
“这是怎么回事?”将军们一个个脸色难看,前几天的袭击报告,他们还以为是流民所为,所以接到唐水要求全军缩防的命令,都认为唐水这位禁卫军统领出身的将军,完全就是在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十万人的大军缩防,可不是儿戏,原来撒开足有七八十里的防线,就因为这一个命令,一下只剩下不到二十里,
“大将军,情报方面没有出错吧,帝国为什么会突然攻击我们?”
将军里边,泸州将军泸定往最先坐不住,第一个站出来问道,泸定往一身厚重的黑色铠甲,相貌堂堂,一双粗重的眉毛下,双眼灼灼逼人,可谓是气势十足,泸州军属于中比亚南方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数十年来专门负责压制南方山地,是中比亚震慑南方山地的一把利刀,军备器械虽不是顶尖的,但也算是精良,两次帝京大战,泸州军都没有参战,后来宋族入主朝堂,泸州军才从南方撤回,所以在诸军中也是底气最足的
“应该是跟朝堂扣押了李家全族有关“
唐水神色冷峻的闷哼了一声,这种事说一次,他心里就窝火一次,这场战争爆发的莫名其妙也就算了,可是偏偏因为某种不能说的原因,十万中比亚大军还只能在这里等着,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将军们,继续说道“在扣押时,李泰死亡,而现在帝国在帝京西路负责人,是李泰的女儿李月华,我想大家应该都明白了吧”
“嘶!”
大厅之内,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李家竟然被全族扣押了,李泰大人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一片低沉的议论声,泸州军将军泸定往脸色更是铁青,紧握的手指发出一阵咯咯声音,那怪不得帝国会突然全力南下,摆出一副要与中比亚生死决战的架势,以迅雷不见掩耳一般的多线攻击,在一天之内,就将当地驻守的中比亚军防线被打成了筛子,打的近乎全线溃退,如果不是唐水大将军当机立断,下令全军立即以德阳为中心靠拢,怕是局面更加不堪,大家原本还以为是帝国无理寻衅,谁知道却是中比亚理亏在前,这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就算是各军的将军内心的那点侥幸,此刻都像是被冰水浇了一般,凉透了
“原本还以为帝国军只是准备小打小闹,没想到竟然会搞得这么大!
“谁说不是呢,这次可真是被朝堂的那帮文官害死了!”
“这些朝堂大臣们发的什么疯,杀父之仇,还有全族的生死,就算换成任何人,也必然会一怒冲冠了,何况还是帝国在中比亚的负责人,可惜了李家,百年来为中比亚朝堂鞠躬尽瘁,到了最后却是如此下场,如果不是还有一个李家在外,怕是全族早就悄无声息的被灭了吧“泸州将军卢定往更是气愤不过的低声骂道
一名脸色阴沉的将军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脸狰狞说道“卢定往,你这是什么意思,扣押李族是陛下的旨意,李族勾结外族,出卖中比亚利益,证据确凿,全族扣押待罪,已经是陛下看在李家多年的情分了!”“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泸州军只是一个地方军,却能够保持一方地区之主的位置,不就是因为当年在朝殿会议上,李泰帮你们说了一句话,才让你们如那叛逆龙家一般,独得了泸州军政财权,否则,区区一个泸州军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与我们说话!”
“呵呵,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一条狗啊”泸定往目光看向那名将军,满脸嘲讽之意“好一个看在多年的情分,如果不是李隆,不知道陛下现在在哪里呢,现在陛下南归,就是如此答谢李家的,真是开了眼了!如果是为了抵御敌人南进,他泸州军就算全部战死也没有二话,但是却是为了保护朝堂大臣们的私田,跟我泸州没有半点关系,上万泸州子弟也没有为大臣们私田卖命的责任,这扬水,我泸州军不保了,诸位要留下,就自己留下吧“泸定往站起身,直接走出军帐,
泸定往,你竟然妄议陛下旨意,竟然对那勾结外族的李家抱有同情,今天之事,我一定会一字不落的向陛下禀报,你等着!!”那名被泸定往嘲讽的将军,看见泸定往根本就不鸟他,气的全身都在发抖。其他将军看见他这样,却都无一列外选择了漠视
这名将军叫季向谷,虽然也是武臣,却是一直都以朝堂大臣们的耳目自居,论打仗的本事没一点,数年以来,连战场都没有上过,龙家回撤西南,为了监视剩下的中比亚军,朝堂大臣们便将此人派来了,名为军队与朝堂的联络,其实就是帮着朝堂大臣们看着这些私田的
这样的人,不要说泸定往那样的强势军主看不起,就是其他将军也是不屑理睬,正如泸定往所说,这只是一条狗罢了
“大将军,大战在即,擅自抓捕泸定往,怕是会引起大军波动,泸定往是地方军主不假,但是泸州军可是掌握整个泸州,虽然算不上如龙家那样的霸道,但是也不是随意能够侮辱的”
“是啊,其实泸定往此人对陛下还是忠诚的,有这样的反应,不仅仅因为李家曾经支持过泸州军,还因为泸州军欠了李家一个大人情,当初耶律家裹挟三十万草原人南下,就曾经在燕州将数万泸州军团团包围,是李泰让皇帝改了死守燕州的主意,同意泸州军撤离燕州,才算是保住了泸州军一脉,否则当初在燕州,泸州军虽不算死绝,也绝对是丢失了根本“将军里边不断有人站出来求情,唐水的脸色也显得好看了一些,不得不承认,这些将军里边,真正能打的,可不是那种抱朝堂大腿的谄媚将军,而是眼前这些懂局势的将军,除了跟朝堂大臣们有关联的,对于李家还是抱有同情,
毕竟两次帝京浩劫,李家都是主张全力反抗的,而且在武臣因为帝京惨败而颇受非议的时候,也是李家子弟李隆弃文从武,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文官高位,却投入被文官看不起的武臣之列,支撑着武将们继续打下去
朝堂大臣们只知道在后面指挥,对着一张地图就挥斥方遒,真以为是一个个敌人都是羽扇之下,樯橹灰飞烟灭,有几个真正上过战场,何为血肉战场,何为人肉绞盘,人血如溪水一般的情景可曾见过,是将军们在一线浴血奋战,血透三甲,打赢了,是文官指挥的功劳,打输了,是武臣指挥不利的罪过,是李隆入主军部阁后,一力扛住了来自文臣们胡乱指挥,才让后面的临杭大战,双方也算杀的实力相当,如果不是皇帝突然逃跑,耶律家南下临杭是打不下来的
“泸定往的事押后再说,大家说说看,这一次,我军应该怎么做?”
唐水目光闪烁,他是禁卫军统领出身,身份是高,又是唐族,但是真正如此级别的大战,却是从未智慧果,整个王室禁卫军总数在册,也就是三千人而已,除去那些占编空饷混日子的,满打满算两千余,现在可是十万人级别的大战,一下跳跃这么大,唐水自己都是一团乱麻,还好这些将军虽然并不算是能力突出的人物,但是在与草原人连续数年的冲突拉锯,没有一点本事的,早就喂了草原人的屠刀了,剩下的这些人,也可以算是中比亚军中大浪淘沙后的良将,老将,
“大将军,如果此次南下是耶律家,我军倒是不怕,可是如果是帝国军,属下坚毅暂避锋芒”一名将军犹豫了一下,凝声说道“
“暂避锋芒?”唐水冷冽的咧了一下嘴“前面说的那么轻松,后面立即就建议撤离,这算什么!
”大将军,耶律家和帝国,完全就是天差地别,我军能与耶律家作战,是因为打久了,大家也都掌握了些门道,就算当初权倾一时的草原耶律家,当初也只是止步于大河道南侧边缘,看似是因为燕州惨败而停滞不前,其实也是因为我军越来越适应草原人的战术,让草原军的突破能力大减,强弩之末,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但是帝国,我军从未交手过,自两年前昂纳错之战,帝国进入中比亚,连北面的草原王庭都吓跑了,去年帝国荒野之战,西北数十万草原人,依然在帝国扩张的战车前面被一举横扫,几十万的草原人成了帝国的附庸,如日中天的耶律家局势逆转,陷入分裂,如飓风一般崛起的西南龙家军,北进时展现出摧枯拉朽一般强悍战力,最终也是在凯山被帝国军强势碾压“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龙家军战力已经足以代表我中比亚军的巅峰,可是连龙家军都如此,我们怎么打?”那名将军脸色惨败的声音颤抖说道“何况当初帝国与龙家交战,还是以劣势兵力击败龙家,而现在,处于劣势的似乎是我们”
“你是说我们打不赢,就干脆放弃扬水地区?”唐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也觉得留在扬水与帝国军决战,是一个相当愚蠢的行为,从地理形式来说,扬水之地作为最大的产粮区,拥有大片的冲击平原,几乎就是为彪悍的帝国骑兵预设的绝佳战场,而中比亚军完全是一支纯步兵军团,但在没有得到朝堂命令之前,就算是他唐水大将军,也不敢擅自就下令大军放弃扬水地区,所以这就显得很被动了!帝国军队已经南下,就像是高悬的利刀已经朝着脖子砍过来了,在说话之前,也要先竭尽全力的将脖子挪开才行,而这个要人命的脖子,如果是其他地方就好了,打不过还可以跑,可是偏偏就是眼前的扬水地区,唐水知道自己要是真的丢弃扬水地区,怕是就没有机会回朝堂了!
“大将军,明明知道帝国军正朝着扬水而来,可是偏偏我十万中比亚军,却不能选择后退避让锋芒,只能在这扬水死等着帝国军的碾压。。。。。。还请大将军果断”那名将军看着唐水犹豫不定的脸色,大声恳求,
“请大将军果断”
其他的将军也站出来,与帝国作战,实在是心里没底
“真是好笑,你们这些人竟然也是我中比亚的将军,难怪两次帝京之战,都被草原人打的流花流水,说到底,还是你们贪生怕死“季向谷独自站在一边,目光看了一眼将军们,嘴角带着一丝轻蔑,不以为然的说道“要知道,这些田地都是朝堂大臣们私田。出了问题,你们兜得住吗?其实帝国军南下又如何,我就不信帝国军真敢进攻我们,不过是区区一些骑兵而已,我中比亚十万大军,又有本土之利,只要能够保住这些粮食,诸位将军都会得到好处的!”
”季向谷!“将军们一脸愤然,都什么时候了,帝国大军随时可能压过来,再不撤离,1就是向撤,怕也没有机会了,这个季向谷还想着让军队保私田!
“刷”大厅的门从外面推开,一名满身风尘的传讯骑兵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插着军报的红色靠旗,走到坐在主座上的唐水面前,将一份命令函双手递过去“大人,朝堂的命令,大军无论如何,必须保住扬水地区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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