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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章 两颗心


  “诃黎郡王,请坐吧。”王巨说道。

  诃黎三世坐下,王巨又让妃儿沏茶。

  “少保,我不明白,难道你也害怕辽国人?”

  “我不是害怕辽国人,而是要顾全大局。诃黎郡王,我问你,章子厚率领的宋军强不强大?”

  “强大,我还要感谢你与章知州哪。”

  “但强大在何处?无外乎只有三条,精良的器甲,严肃的军纪与配合,以及清一色的骑兵。”

  “少保说得对,这骑兵果然强大。”

  “但你有没有想过,辽国拥有几十万骑兵,我朝河北北部地区多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地带,几十万骑兵扑过来,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反正辽国也不可能威胁到占城,所以诃黎三世满嘴喷火车,无关紧要。然而王巨这么一说,诃黎三世再一想,也滋滋倒吸了一口冷气。

  “实际这些骑兵我也不会害怕,关健在我朝西北还有一个国家,西夏,它牵制了我朝大量精锐军队。”

  这才是关健。

  在王巨脑海里就有三个很好的例子。

  前世中国与北方那头熊的关系,以及普京大帝。

  好人哪,普京大帝,好朋友啊,北极熊。

  当真如此,新中国是那一个国家生生将新中国压制了近四十年都不敢喘一声大气?是谁侵吞了天朝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使得外蒙不能回归?

  因此两个国家只是迫于美帝所逼,不得不抱团取暖罢了。至于朋友的啥,可别当真。否则北极熊都不会出售大量先进武器给南方猴子恶心中国了。

  但这两国抱团取暖,却是正确的。

  再者就是那小坡国,光光还勉强算是好同志。龙龙则纯粹是一只白眼狼,整让坡国成为*香蕉人的大本营。但天朝也有办法对付他,那就是泰国开挖一条大运河。这条大运河出来。不管是否能盈利,最少坡国就会息菜了。一看不妙。龙龙立即改口,再三反对占中,以此向天朝示好。果然考虑到方方面面,那条大运河天朝不议论了。

  因此龙龙虽是一条白眼狼,但说明他外交手段比较圆滑。

  再到桀骜不驯的胖三哥,没办法,天朝确实需要胖三来缓冲。然而没有天朝支援,胖三还能不能统治下去?

  迫于国际形式的需要。国家只好忍气吞声了,但天朝发展到一定地步,只要能完全保卫近海,相信天朝一定会一脚将这头狼踢飞!前两者是成功的例子,后者则是愚蠢的例证。

  诃黎三世总体而言,在外交上是比较笨拙的。

  交趾威胁,于是勾引宋朝出兵。宋朝出兵,你们占城也出兵哉。然而好了,此人开始搬起板凳看好戏了。

  如果当时占城出兵,郭逵会不会不顾许多将领反对。从富良江畔匆匆忙忙撤兵?说不定因为宋朝重心在北方,占城还能捞取大量好处,从宋朝手中讨到升龙城南方的大片地盘。

  然而因为他的小算盘。结果郭逵撤军回去,诃黎三世傻眼了,急忙在北方驻扎大军。如果没有王巨出现,因为占城兵力驻扎在北方,于是真腊钻空子,攻破了占城王都。此人也逃到了交趾避难。整整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不过能登上王位,也不能说他很傻。

  因此他立即会意:“少保之意,就是西夏没有解决,大宋就没有必要与辽国交恶?”

  “正是。”

  “那是我错了。”

  “也不能说你错了。总之,你能再度进京。我很感动。不过最好下一回不要再来京城,派使者来就可以了。”

  这就象赵顼从不提议如何变法。他乃是最后的防线,不能“暴露”出来,只要不暴露,就会有缓冲的余地。王巨意思也是这样,只要诃黎三世不来京城,即便使者闹出什么误会,诃黎三世也有缓冲的余地。

  毕竟现在的宋朝非是李世民之时,环顾四时,甚至跃马到阿富汗都茫茫然再无一个对手了。

  而且朝堂上的龌龊,王巨也不想对他解释。

  王巨将诃黎送走,张商英又来了。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就连他的字都有意思,字天觉。

  不过王巨略有些愕然。

  元旦节乃是宋朝最长的节假目,假期几乎长达近二十天。但不是所有官员都会放假的,各个重要的部司都会派一两名官员留守,预防突发事件。

  然而往往留下来的都是老实巴交的官员,人善了……就要被人欺的。

  但王巨这一年却将张商英留了下来。

  非是张商英老实,但怎么看了,特别是中书这个地方。

  就象王巨,如果未经过多年磨砺,那怕就是他在知庆州时,到了中书也会茫无头绪。

  还有,圣相李沆,不亚于唐朝的房杜,正是他主持下,才有了宋朝最厉害的一次大治,咸平之治。只是这个人低调得可怕,所以被后人往往忽视之。但就是这么一个厉害的人,初次进入东府为副相,也没有做好。

  因此张商英看似留守中书吃了亏,实际不然,这是给他一次真正一个人全面了解中书的大好时机!

  所以王巨有些奇怪。

  张商英大大方方坐下,论姿态洒脱,就是少年时的王巨,都远不及此人。

  王巨呵呵一笑。

  张商英说道:“王公,我在中书收到庆州知州俞充送来的疏奏。”

  “庆州?”

  张商英马上就知道王巨想偏了,立即说道:“是这样的,王公在庆州有没有帮助过一个小祖阳的人?”

  中书各地奏报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带出来的,那一天乃是王震特事特办,害怕破坏掉王巨废罢市易法,才冒险做的。就是这样,如果传出去,王震肯定悲催。王巨没有举报,同样会被许多大臣弹劾。

  不过张商英隐隐感觉这可能是一件大事,只是他想不清楚。奏章没有带出来,但可以将奏章上所述说的。转达给王巨。

  “记得,一个毡毯商人。”

  “王公,这些年他前后投入了十几万巨资,研发出一种新式纺织机械。这种机械能将羊毛绞成很细的线。对了,庆州还送来了样品。”

  张商英从怀中掏出一卷毛线。

  当然,张商英好,还是俞充好,都还不能清楚的知道它的意义所在。但两人也非是那些愚蠢混日子的官员。包括俞充,祖阳献上此物后,他也隐隐感到事非小可,于是立即将此事禀报给朝廷。

  王巨接过这团毛线,与他后世的那些高级毛线相比,它依然很粗糙,带着许多接头。不过羊毛质量是无可挑剔的,真正的纯羊毛织品,拿在手中无比的柔软。

  “天觉啊,它可能会带来一场革命啊。”

  “这么厉害?”

  “你想一想。如果用它织成衣服,冬天到来,穿在身上。会有什么感受?”

  这依然又回到古代人如何过冬的问题上。

  在宋朝之前绝对没有棉衣的,富人过冬的方法很多,裘皮大衣,穷人只好穿厚厚的葛衣麻衣,然而不论富穷,都必须在家中升起炭盆,所以一到冬天来临,全国就需要大量木炭竹炭。

  虽然有了类似毛袜的织品,那不是线。而是象毡毯一样强行绞在一起,弄不好两水一洗。就全散掉了。

  在王巨带动下,棉花大面积种植。但各种棉大衣棉袄,售价然比较高,如果一件棉衣要三四贯钱,销售量有限的,然而一件棉衣只要几百文钱,这个缺口就太大了。

  但与羊毛衫、毛料大衣等保暖衣服相比,棉衣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于囊肿。特别是战士,如果穿着厚厚的棉大衣作战,颇是不便。因此西北许多不怕冷的蕃人,一嫌棉衣贵,二嫌麻烦,在练兵或行军中,仍穿着兽皮短袄。

  可这不是“革命”的原因,真正革命的原因,就是它的出现,必然会引来疯狂的抢购,也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这个行业中。关健它的原材料却是很有限,因此想要得到更多的羊毛,就必须要有更多的草场,甚至因为宋朝严重缺乏草场,会有一些人强迫百姓退耕还牧。

  “这么说它非是好物事了?”

  “也不是,现在祖阳的技术仍属于手工技术,效率低下,不足以产生羊吃人的危害。相反,因为它的出现,会给贫苦的西北百姓带来更多的生机。特别是熙河地区。如果官员再有作为,推广苜蓿等牧草的种植,熙河地区的百姓收入将会立即激增,利于将这一片地区迅速融合到我们大宋。如果朝廷诱导得当,又会出现一项几百万贯的新型产业。”

  因为缺少材料来源,这个产业不会达到棉花产业的高度。但每年肯定会超过一百万贯的。

  然而王巨沉吟了一下:“但有一条……”

  “何?”

  十几万贯哪,想来祖阳这几年所赚的钱,恐怕因为自己一句话,全部砸在研发上了。

  实际与彼岸在研发的投入上,这笔钱并不算多。关健是彼岸投入得多,甚至至今还未看到火炮与蒸汽机的影子,可随着研发,铸造、冶炼、材料等技术都得到迅速提高,并且在其他方面投入应用了。

  然而祖阳如果不成功呢,这十几万贯就全部打水漂了。

  王巨愣了愣,说道:“天觉,你回中书写一道奏疏,专门讨论一个新问题,那就是专利。”

  “专利?”

  “就是每一项技术研发出来,它属于研发者本人与出资者,如果别人想要拥有,必须与拥有者洽谈,如果未得到本人允许,其他人使用这个技术,就必须用律法惩处。”

  “王公,如果拥有者不愿意出售,或者用高价勒索他人呢?”

  “天觉兄,就象我手中的这个茶盏,是以每件六百文钱买回来的,然而商贾如果偏偏售价六百贯,我能不能让官府派人将他抓起来?自古以来,正是因为在这方面缺少相关的措施与律法,所以为了防止别人盗窃,主人只好想法设法地自我保护。然后因为各种原因,许多工艺便失传了,诚为可惜。这是其一。其二就是防范的成本。就象以前延州商户在杭州置办竹纸作坊,为了防止别人盗取其技术,专门派人看护各个重要的作坊,并且为了让工匠保密,给予其高价。如果将这些成本去除,那么竹纸是否能卖得更便宜一点,会有更多的士子能用上竹纸?”

  “王公,现在竹纸不便宜了……”

  交给高家,国家征不到税赋了,那么象贫困州县捐助竹纸的善举也没有了,同时竹纸也涨价了……

  所以王巨对这个市易法痛恨万分。

  “天觉,我只说作坊未交给高家之前,而且你也看到了,新技术的重要性,如晒盐与煮盐成本的比较,竹纸的成本,还有这个织机,等等。这些出现,都投入巨大的研发成本的。如果不保护之,听任别人盗取,谁愿意投入巨资研究?因此第三个作用就是一旦国家有律法保护,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投入资金,研发各项技术。那么各种商货成本就会越来越便宜,而且也会推动更多的百姓变得富裕。”

  这样一说,张商英就明白了。

  他叹道:“王公,当年科举,君才是真正的状元之才。”

  张商英与王巨都是治平二年科学的进士,王巨还好一点,捞了一个二甲,张商英则很惨,整是三甲的末尾。

  然而那一年科举排名靠前的许多进士,却多泯然于众人矣了。

  “科举考得好,未必代表着在政治上就有天赋,这只是国家录取人才的一种方式。”

  “中的也,王公,我发现中书倒有一个人才。”

  “是谁?”

  “蔡元长。”

  “蔡京?”王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天觉,一个人有几颗心?”

  “只有一颗。”

  “不对,一个人应当有两颗心。”

  蔡京这个人不得不防啊。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但张商英,王巨还善意地想提醒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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