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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所谓权力


  稍等,后面没完事儿)

  伯爵沉默着,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骑士剑。

  他并没有去记忆面前的人所说的东西,因为他不相信,卡达,这座属于自己的要塞就会这样陷落。

  或许,卡达并不是如海曼一般,号称铁壁的城防,但它也同样是组成了第二道防卫圈的支撑点之一。若仅仅是区区的渗透,便能将之无声地消灭,那么它也不可能在这数百年间,一直挺立在海曼科隆沿线。成为一座历史悠久的小城。

  即使这种坚信,说不定会让自己因此而丧命于此,但伯爵却仍旧抱有希望死亡或者令人畏惧,然而他早就已经做好了直面它的准备;否则,便不会来到这座要塞,这座在海曼消失之后,便如同一颗钉子孤悬在图米尼斯的前沿的小小城防。

  如果自己的生命,可以换来家族繁荣的延续,那么,也算是不虚此生了吧……..

  或者贵族们在平民眼里,永远都是富贵,堕落和黑暗的混合,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或者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份锦衣玉食后面的代价背负在身上的家族的传统与荣誉,一个真正的贵族,只要活着,就只能为家族而战,只有如此,死后方能去追寻自己的东西。天堂山上的光耀,或者是喜悦之野的歌声。

  脑海中凌乱的思绪被慢慢侵染的冷漠所驱逐,眼睛周围的一阵阵发紧让伯爵抬起头,注意到面前那个年轻人手中燃烧的卷轴,以及一支指向了城墙内侧的手指。

  要我……看什么?

  伯爵疑惑着,但却得不到答案……或者,也无需得到那个答案了。

  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落在脚下。撞出叮叮当当的一片脆响,在雨中也传出老远,然而伯爵本人却浑然无觉,他瞪大的双眼里,魔法的萦绕,折射出黑与白勾勒的光影,在那光影里,刚刚城墙上的那一幕正在重演,在远处,在近处。在城市的每一个碉楼,每一处街区,每一座营房之中。

  视野中天与地之间的距离变得狭长而开阔,一道道耀眼的闪光在其中明灭,从人影化为人影。于是在两道影子的中间。一个个士兵的身体就那样委顿,或者滑落。化作这黑与白的冷雨夜中。一道道转瞬即逝的艳丽血红。

  每一道电光,都标示着死亡的蔓延。

  那些影子,绕过长长的空隙,落在每一个士兵的面前,钻进每一处行营,当他们离开。原本的安静就化作了最为深沉的静谧,死亡带走了这个夜晚里,除了雨声之外的一切声音。

  他们并非在闪电般的行动,而是化身成为闪电……而拥有这种力量的存在。有多少人?

  十人?一百人?抑或是……一千?

  无法回答,因为伯爵几乎已经无法再捕捉到那些身影,他能够看到的,只是一面面的旌旗,正在插上卡达要塞的每一个重要地点。

  “这是什么?他们……那旗帜……你是谁?”伯爵的嘴唇哆嗦着,但终于发出了一个语声,虽然他自己似乎已经不知道,自己正在说话了,他做的事,似乎就是在将将自己心里的疑问提出来,可是他心中一时间已经出现了无数的疑问,无数的思绪,无法整理出任何清晰的脉络。

  每一个要塞的士兵,都是他的嫡系,他相信他们的能力,他相信如果有意外发生,那么他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反应,即使是在这漆黑的冷雨之夜,在这诡秘的突袭之中。

  然而,如今,这一份信心被彻底的打碎了,

  颤抖的疑问得不到回答,他只能茫然的盯着那个年轻人的身影,看着他身后,城门的掉楼上,一道电光划过天际,苍白的光影里,代表着家族的那面蓝色狮盾旗在雨中颓然飘下,如落叶一样消散,取而代之的漆黑旌旗上,一条红色的巨龙张牙舞爪,然而口中吐出的,却是闪电一般,明黄的冷光。

  那光芒,是如此的冷厉,是比冰还要冰冷的,在看到这一切的人身上,滋生着一种仿佛抽紧了心弦的恐惧。

  ……

  千里之外的地方,同样明黄的光线,却呈现出一种如此温暖的颜色,尽管它们不过是魔法营造出的,没有火焰温度的辉光。

  这些辉光,从穹顶吊下来的青铜大吊灯上洒下,几百块魔法水晶倾吐着柔和的光焰,把整个大厅照耀得灯火通明。

  辉煌的灯火映照出一种分外妖娆的气氛。在无数的银质餐盘和烛台之间闪亮,笼罩着上面摆放着无数精美的食物以及美酒,与蝴蝶一般穿插游动的,侍应们忙碌的身影。于是贵妇们在谈论衣料,香水以及情人等话题;男人们却端起酒杯三五成群围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着生意,时局还有最重要的,那些女人们的容貌或者兴趣。这无数的喧嚣,也交汇出了罗浮堡中,最为常见的繁华景象。

  喧嚣在高大的厅堂之上凝聚,汇集成为一种嗡嗡的鸣声,然而那巧妙设计的穹顶,会让这些杂音互相碰撞,消失,于是在这个厅堂的最上方,那个高于所有人的空间里,便可以安静得能够听见,轻微的液体的碰撞轻响。

  杯中的酒浆在光泽里闪着血色的艳丽,在晶莹的水晶杯上挂出一道道的痕迹,浓稠的芬芳萦绕周遭,恰到好处的和周遭的香水气息,混合成为一种熏人欲醉的浓。

  这是最为上等的精灵古树葡萄酒,据说酿造的方法是真的传之于那些精灵之手,被赞誉为历经时间锤炼的芬芳浓郁,最耐久藏而不失其味,王子手边的这一瓶,已经窖藏了七十年以上,是价格比同等的黄金还要贵重,也被人称为流动紫晶的珍品窖藏。

  不过当那酒液进入喉咙的时候,握着酒杯的年轻人,却仍旧忍不住皱眉……

  或者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可能一辈子也无法理解那种酸涩的味道,更别说是从中感受到什么芬芳。

  但却并不妨碍,他继续饮啜的兴致。

  就像这样的宴会一样,对于他来说,仍旧是新鲜的,具有着独特的吸引力,虽然不能参与其中。

  不能参与其中,自然会让原本熟悉的事情,变得分外陌生。

  即使他成为皇子,已经有接近于两个十日之久。而这样的皇家宴会,几乎是每天都在举行,他也同样还是不能享受什么,在任何的公开场合,为了‘那个原因’他仍旧必须减少与那些可能引发麻烦的人们。共聚一堂。

  不过,也许。这样也是一种享受吧。从高处俯视,他真正享受的,是那些人望向他的目光,那永远充溢在其中的崇敬,迷恋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即使其中有太多的虚假东西,这也是身处这个隔绝之地。唯一能够让他恣意享受的东西。

  当然,能够享受的东西,还有另外一样。

  “您好,伯爵大人。祝你身体健康,干杯!”

  “呵呵,我的伯爵大人,谢谢,我同样祝你身体健康,干杯!恩,那么最近的布匹的生意如何?”

  “该死的,那有你贩卖香料赚钱来的快!我们已经认识了多久了,你怎么还在用这个在我面前炫耀?明知道这只会让我生气!”

  “呵呵,我的老朋友,我平日也只是比你多赚了一点点辛苦钱而已。不过,我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你又何必再隐瞒……那位仁慈的殿下,让你的生意至少扩大了三分之一了吧?”

  “还一点点,看在渥金陛下的份上,你一船香料的利润是我得三倍!别以为我不知道,咱们的陛下,也同样给了你足够吃上一辈子的好处吧?”

  “嘘嘘……我的老朋友,你还是这么直率……别忘记是殿下,殿下。虽然有些事情是那样的,但话是这么说,就像是我,现在的货源快要让帝国佬控制光了,生意同样不好做了。”

  “那是,该死的帝国佬!”

  ……

  “大家对目前的战局有什么看法?”

  “呵呵,当然是一片安宁了,如今只要诸神庇佑,国王陛下逐渐康复,一切便都安稳如常。”

  “哦,是的,是的,当然,我们举杯,为了国王陛下的安康。”

  “对,为了陛下的健康。”

  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佩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一层极淡,几乎微不可查的光泽在他的身边环绕,于是目光所注视的地方,那些人的低语,也就一字一句的,轻轻传进年轻的皇子耳中。

  这就够了。

  年轻的皇子无心于接下来的东西,这些贵族们之间的关系,对于他来说与狗屎无异,事实上,若是从高处俯视,这些所谓的贵族,本身与狗又有多少区别?想要养出一条好狗,只要给足饲料,在必要的时候教晓他们该做的事情,便可以了,而对于这些贵族,呵呵,只不过是将饲料换成那种名叫利益的东西,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什么不同。

  而如今,国王陛下饵料已经散出去了,如果光是从这些对话看来,效果不错。

  贵族,贵族,这种东西,或者远比狗还要低贱,至少狗儿们不会去啃食死亡的同类,但如今,年轻皇子洒下的饵料,却无疑源自于那个倒下的家族的尸体。那位军事大臣的财源,如今已经拆分成为几十份,被他原本的同僚,吞噬的精光。

  当然,最大的贡献,被握在最合适的人手里,那个家族在各个城市里囤积的货物,还有一处藏在罗曼蒂成为不远处,某一处庄园之中的秘密铸币厂,还有与之相关联的那个金矿矿脉,对于年轻的皇子来说,是最为丰厚的回报。

  当然,在那些贵族们看来,这些又不算是什么,毕竟若说这些实体的财富是几十个金蛋,那么那些走私线路,就是会生金蛋的鸡。只要给他们一小段时间,他们就能得到几倍于那些东西的价值。

  各取所需而已,不是么?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在不远的将来,这些金母鸡。就要被人屠宰了……当战争的烽烟燃点起来的时候。

  “所以所谓权力的核心,其实不过是信息权因为知道的比不明真相的人多,或者假装比别人多,所以以此为凭来管理他人。眼界不那么深刻的人,或者会将之归结到关系网上,,可关系网的维护也是靠信息流来支撑的。啊,我说这些你大概不会懂,总之就是说,是否动手搁在一边。但白杨镇周边那几个大股的马贼,我们必须都得了解得透彻才行。”

  年轻的皇子摇动着酒杯,忽然想起这样的一句话。

  并非出自于哪个先贤,或者能臣之口,而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猎人。说出来的东西。然而不得不说,这似乎是比那些大图书馆之中的手卷上。任何的理念。都更加准确,实际的总结。

  事实上这些都是要上断头台或者绞架的勾当,不过就像是爱德华经常说的一样?一个被砍掉了头的人,是不会咒骂你去剁掉他的小**的。

  这就是所谓的权力,他的本质就是对分配权的掌握,谁可以得到什么。得到多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这是权力存在的根源。至于说什么生杀予夺,那都是由分配权衍生出来的。也是受分配权操纵的。

  那个小鬼,总是能够说出这样令人无法理解,却又深刻可怕的道理,他总是说,那是那些来往的佣兵们告诉他的,不过,自己也曾经学着他的样子,在酒馆里呆了三天,但除了几句骂人的俚语之外,就没学到过什么好听的大道理。

  但不要紧,至少,自己已经可以实践这些道理的意义了,是不是?

  这位魔狼,永远是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

  或者,他也同样讨厌这种排场,或者,他是在监视自己,不过,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无聊的收回目光,

  第一次坐在这里的那种兴奋早就已经消退,这样放平视线的时候,代之而起的竟然是一种难言的恐惧和无助感,眼前的视野是如此的空旷。仰起头,便只能看到那高大宏伟的穹隆,上面悬挂着倾泻而下的巨大天鹅绒长旗,隐约能看到狰狞恐怖的纹饰;向下俯视地面,又觉得离那里太远。在这不上不下的半空中,的确没有多少安全感可言。就算环列在身周,9名全副武装的禁卫军也无法提供那种切实的安全感。

  不,或者这种不安,并非是源自于位置,而是源自于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惶恐。

  那本名为米斯多尔克手卷里,同样记载了许多和权臣,与法师斗争的古代皇帝,他们都没能够获得好下场。这种从历史中沉淀出来的智慧是任何一位帝王都需要具备的,否则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现在他的一切都是那位法师给予的,所以一切都不需要他来操心,然而,这样的局面是不可能一直维持的,一旦无法得到那个人的认同,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目前为止,自己必须拼命地积攒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于自己有好感的人,可能帮助到自己的人,拥有施法者的人。

  脑中思虑着这一切的时候,年轻皇子脸上的表情,却仍旧是在笑,看上去他的眼睛正追随场地内一名年轻美丽的女子,好像正在努力弄清楚,那华丽的孔雀羽毛扇的后面,遮掩着的樱唇是精巧诱人,还是丰润野性。

  “”

  他们分别是罗希恩?安德泰尔和麦尼恩?普尼安特,家族和奥斯家族同样古老高贵,最重要的是传说中,它们拥有着几个高阶法师的拂罩,哦,当然也不能忘记了那位到场听完了开场白就离开的金鹈鹕,以及那位已经得到了十三张请柬却从未到场的密探的头子,它们掌控的力量里,肯定有一部分可以利用。

  只是,这帮老家伙都是油罐之中爬出来的老狐狸,如果没有足够的筹码,要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便只能依靠欺骗才勉强行得通。

  时间,时间……一位都在于时间。

  太早了一点吧?

  年轻的皇子,不由一愣。不过,他仅仅只是张开了嘴,便将自己真实的意图,压制在了心中:“怎么回事?帝国人造成了什么样的破坏?”他问道。

  卡达?

  脑中闪过一些粗略的有关的画面,对于帝国的疆土和分布,他记忆得并不牢靠,

  这个动作极其自然,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个不成熟的决策者,一瞬间的失神而已。

  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那个法师计划之中的,受到控制的,帝国的进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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