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战争之中,总有牺牲
原来是节奏在不知不觉之间又放慢了么?好……我调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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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
蹄声隆隆,震动大地,火焰迸溅,燃烧天空。长长的骑枪在敌人的胸膛刺出更加细微的声音,切肉断骨的声音,箭矢和长剑在敌人的身体扯出更加艳丽的颜色,血花飞溅成为刺目的嫣红……
冲锋,冲锋。
每一个人都在吼叫,每一个人都在哀号,每一个人在杀戮,每一个人在被杀,敌人和自己的血液混在一起向着周围飞溅,敌人的声音和自己的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无声的咆哮!马匹向前,践踏血液,长剑向前,挥洒皮肉,骑枪向前,戳刺生命!
冲锋,冲锋……向前冲,向着死亡,冲锋……
眼中的颜色被血与火的颜色充溢,分不清赤以外的其他的颜色,耳中的声音被震响和嘶吼填塞,收不到嗡嗡之后的任何音声,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向前的**,只有杀戮的**……在这血与肉的战场,所谓的战略,所谓的目的,甚至所谓的生存,都已经微不足道,唯一残存的,便只有被鼓动的,疯狂而单纯的念头。
向敌人进攻。
敌人的数量不少,足有数千,甚至万,然而对于一座城防,这个数字还不算什么,借助兽化的力量,他们之中的主力越过护城河,甚至攀了城楼,他们有投石机,有巨弩,有半数还在无措地犹豫,是否放下手里的弓箭……
这也让他们的攻势,无法集中于一点……而面对突袭的,不过是人类,是枪兵们慌张的阵型——即使抛下了弓箭,举起了十尺长枪。他们凌乱单薄的七层人墙。也不可能抵挡,百名骑士一轮的冲锋!
更何况,骑枪之后。还有法师……
仅仅是一个咒语,倾盆一般的雨水立刻仿佛用盆浇注一样向前,熄灭了火光。将敌人笼罩在一层不可见的水雾里。迎面的枪兵们们尖叫,却张口吞进满嘴的雨水,雨点被风带动着像无数小小的拳头劈头盖脸地朝人身打。更别提稳住自己的阵型。而仅仅在一息之后,仿佛冰川深处吹来呼啸刺骨的冰风在雨水后面吹拂过来了,带着绝大的力量,让纤瘦些的人在这风中连站都站不稳,刮在皮肤犹如万刀割刺。惨叫连声!
于是,崩溃产生了。
士兵们在黑暗中奔跑,在冰风之中哀号。放弃攻击,放弃队伍,也无视了那些指挥者们愤怒的叫声……而几百人的骑士,就这样穿过他们的阵列,向前推进,成为了一颗沉重的砝码,重重地,砸了胜负的天平!
“快了……快了……”
耳边无数的声音,充斥鼻端的血的味道。以及马匹的颠簸,让爱德华抽紧了身体。
操纵声音的精神力在鼓胀。化作脑海里阵阵细微的冲击的电流,那种感觉颇为怪异,并非痛苦,到更像是麻木,但这也让他的神智,格外的清醒,在这个战场,唯一清醒的存在……他必须成为战场,最为清醒的存在。
因为他引领着骑兵的冲锋。
小心的扯动着马缰,他让自己一直留在马队的中心,而目光则透过灵能额眼,将所有角度的状况,都收进视野之中。
一切顺利。
身后的城门里,无数的身影冲出了城门,在向着四面散逸,虽然凌乱,却无可阻止……而前方,最后的一层敌人已经崩溃了,接下来,就是那几千呎之外的,一小团敌人的大营,至于说散乱的敌兵,那根本不用去管,在这冷兵器的战场,想要在夜里收拢起一支溃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简单了。
但会如此顺利吗?
爱德华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似乎有一股寒气,正在从四面八方沁润着他的毛孔。那是多年以来,与危险交锋而产生的直觉……尤其是最近的一段时间,他隐隐地察觉到,这种感觉随着他精神力的增长,越发灵敏。
最后的一小撮敌人分散了,在这混乱之中,他们选择了最为本能的做法,于是骑士们发出了兴奋的吼叫……胜利,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向他们伸出了手——他们冲破了围困的敌人,给城市中数万的市民带来了一线,不,是宽阔的生机,而这个成果,则足够让他们骄傲的发疯。
爱德华的身体,动了一动。
他似乎是在缓缓地降低着马速,可是下一瞬间,他已经整个人向一旁侧身,同时举起手,当,一声架住一柄凭空渗出的长剑,剑回应来的巨大力道让他身体一歪,但还没等到他重整姿态,另一柄剑刃已经已经突破了他身体四周一层爆发的光——那是魔法护盾的偏离力场——然后重重的击中他的胁下,最终在喀喇一声之中被链甲扯住!
心灵术士的身体向下一滑,咬紧牙关才没有惨叫出来,但也是痛得额角直冒冷汗。然后注意到身后视野之中,那闪动的光泽,汇聚成为一片不同于普通的红。
能够突然出现在一匹奔驰着的马匹的后背,这绝对是个出人意料的偷袭……可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实际也只有这个同为神器拥有者的家伙,才能够避开观察,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爱德华,而且这一次,他显然是借助了那个女性心灵武士,那种可怕的传送后的偷袭战术——两者都站在了他的后背,即使是爱德华不免手忙脚乱……
只是一瞬间。
爱德华马埋低重心向前趴下,但咯喀的轻响中,三枚弩箭已经从他的腋下向后飞射!而在他身侧,闪烁着圣光的长剑几乎下一刻便直指那个红色人影的咽喉!
可环视的视觉中,那个两个敌人竟然也在同一时刻动作——一个闪烁着消失,而另一个……他竟然不闪不避,只是整个人都爆发开来,成为了一股火焰的暴风!
银光一闪。
爆发的火焰如同怪物一般伸展开自己的躯体,瞬间就将几十个骑士包裹其中!这骤然爆开的火焰注定了并不能造成过高的热量,但也足够他们哀鸣着。向接二连三地摔倒。几乎一瞬间,就有一半的骑士被这凌乱的冲击波及,原本的冲锋。被变成了一片狼藉!
几秒的空隙,一闪而逝。黑色的身影,从一片银色之中浮现。啪地一声摔落地面!
爱德华不由得发出了一个闷哼——自己使用时间跳跃。将自己扔进了时间流的感觉,令人眩晕,而惯性却不会因此而消亡,因此接下来的撞击,让心灵术士只感到全身痛得像是要散架一样……不过他脑子却清醒得很,一个翻身,他已经站起身体,同时架住了刺向自己的两柄利刃!
叮叮!
仿佛只是呼吸之间,这金属的交击声就响起了四五下!
“喵的!”
爱德华咬了咬牙。他可不是一般的法师,在近身的格斗战之中,他的匕首和拳脚以及关节技能的战斗方式,往往会让这个世界的大部分武者措手不及,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是这个方面的行家,虽然说他应该只是专精于短剑的战斗方式,但毫无疑问要比爱德华自我摸索的手段要更加精纯。
所以心灵术士只能一触即退,用后退来躲避对方的攻击手段。
作为传心者,爱德华并没有太直接的攻击手段。体验剧痛,心灵戳刺……大部分都集中在直接攻击对方的精神。而现在对方似乎已经将他所有的攻击方法都摸清了一般。竟然不再使用火焰,而是改用近身战!他的速度极快,身影飘忽,似乎还使用了某种幻术的效果,一时之间,让爱德华竟然无法腾出一点集中精力的时间!
但这保持不了多久。
喀!
金属的交击声之中,爱德华的三棱匕首和对方的一柄武器一撞,双双飞了起来!可是他不仅没有再次后退,反而一个前冲,突入到了对手的防卫圈中——金属的手套喀地一声抓住了对方残余的一把武器,紧接着,精神力化作风暴,向前重重地撞击!
他的对手闷哼了一声,踉跄着后退,最终还是从斗篷里喷出了一大股鲜血!
只是爱德华的心中却骤然一冷,
对方那个表情……是在狞笑?
红色的影子,似乎是变大了,伴随着一道奇怪的光线!
不,变动的不是对方的影子,而是空间!
就像是被扔进了石子的池水,扭动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个刺耳的,仿佛摩擦锈铁一样的怪异响音!然后,那扭动的景色——挣扎着站起的骑士,纷扬的灰尘,闪动的火焰,一切的一切,都随着空中荡漾出波纹崩裂出无数加细微的线条!
‘池塘’变成了破裂的镜片,狂乱无匹能量只在接触的一瞬爆发,声音在一瞬之间就变得凄厉又微弱,像是周围的一切都在喧嚣、狂舞、沸腾……狂风尖利的嚎叫着,从那扭曲的中心喷出疯狂的能量……那是大团的,银色的星屑!
爱德华……
似乎有人在喊叫着自己的名字,不过,爱德华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去管了……眼前的景色正在扭转,在莹蓝和银白之中,变换不休!
——用分割线,还感觉跳跃么?——
天已经大亮。
太阳在天空懒懒的悬着,透过那一层厚纱一般的云层,淡淡的挥洒出不像是这个季节应有的,青白的光色……沉郁,阴冷。
与天地之间,那些震荡着的声音相合。
凄厉的号角在远山之间回荡。如同濒死动物的哀鸣,即使是战场的嘈杂,也无法将之掩盖。但更加响亮的,是吱吱咯咯的摩擦,那是链接成为一片的弓弦绞合声。
崩发的时刻到来了。
随着一连串由近及远的吼叫,可怕的单个崩裂,化作了一片吵闹的嗡鸣,有些抑郁的天空之中,骤然升起了一片更加浓密昏暗的乌云……这乌云在天空中停留了一阵,像是在向那一片更大凝结成为人形的的云层致意,然后随着重力的牵引掉头向下,化成一幕密集的暴雨落向惊慌失措的人群!
雨滴在接近目标时,突然变作呼啸着的钢铁凶器,他们嘶嘶的怪笑。然后将自己尖利的锋刃。刺进每一个能够碰触到的物体中。
木头,铁片,还有。血肉。
被笼罩在这片‘雨水’之中,惊慌失措的人群,正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大大小小的盾牌或者类似的东西被举起。拼合。成为小片的藏身之所,然而,那些短小臂盾在这种箭雨面前简直仿若无物,重力拉动的精钢锋矢敲打着那些小小的障碍,让其下的健壮肌体发麻无力,然后自有后来者擦过他们,重重的刺进那些毛片包裹的躯体!
可是他们的苦难不过刚刚开始。
“弓箭手,仰弓十度!分袭左右!再射!”
无情的命令传递到他们的对面,那弓箭方阵的每一条弓弦。随着这个语声,长弓在整齐划一的嗡嗡声之中释放出一片更加浓烈的乌云,不过这次的齐射是有目的,有选择的,左右同时下落的箭雨成功的将陷入溃散的步兵驱赶到一起。
“传令下去,让骑士们保留力气,那些溃兵尽量让长枪兵列阵刺杀,以及使用箭矢射杀敌人,他们溃败之前。我们还有得杀呢……”
鲁道夫?赫森奇从远处的敌人处收回了目光,发出了一个简短的命令。
然后。这位年轻的千人长拨转了马头,穿过队伍的后方,进入到那一圈由骑士护卫的简单防卫之中。
在这防卫圈的中心,一座矮矮的山丘,一棵树龄至少有五十年的达乌特树下,摆着一张简单的小桌和几把折椅。但却只有一个人,正坐在桌前。他没有带着头盔,而是将之放在桌,露出一头暴露出他年纪的灰白的头发,几缕发丝随意的散落,和半寸长的胡须,一起遮住了他小半的面孔。
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只是垂首于桌面,那几张散开的羊皮纸……或者,正听着他身边那个年轻的传令兵,念诵着一张羊皮纸的内容。
“……海曼城在凌晨彻底陷落……克劳迪娅将军,下落不明……不过,有情况指出,在海曼陷落之前,有一批骑士,以及数量至少超过三千的民众,从西城门突围。”
“居然还跑掉了一部分?很好,真是出人意料。”仿佛没有察觉到年轻军官的走近,桌子前的人只是随口的提问:“法师塔方面的回应呢?”
“十名高阶法师组成的援军在第一时间赶到,但城市已经陷落了,因此,他们不得不后退,在卫兰——格斯特一线留驻,现在仅有的情报,都是他们整理,发出的。”
“传令给那些法师,让他们务必加紧寻找克劳迪娅将军,她是王国优秀的军事人才,不容有失。”
“我们是不是应该……至少派出一部分支援部队,接应这些逃出了海曼城的人?”年轻人下马,轻轻走近,然后直到传令官离开,他才发出了一个疑问。
“不要紧,这样更加真实,而帝国也会因此而耗费更多的力量,让他们去……”
桌前的老人微微抬头,但很快就将目光,重新放回到那张精致的羊皮地图,那硝制精细的表面——无数灰色的线条,在其勾勒出一层层的壁垒,但正有一条红色,穿破重重的灰色的阻碍,仿佛一支利箭,西斜向前,直指那个绘制精美的圆形。
但年轻人的眉毛却因此而锁紧,他似乎能够听到对方声音里,被压抑的,某种欢愉的味道。
冰冷,残忍。
“为了围住十万人人,放弃掉四万,不,至少是四万人,这个代价,是不是太过巨大了?”他最终忍不住开口,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某些负面的情绪:“……那些都是帝国的臣民,而且是你……守护了多年的臣民!”
“只要一切顺利,海曼,我们很快就会夺回来了,而失去了这个机会。我们不可能再有机会将帝国的精锐引进做好的口袋……尤其是那一万名的金瑾花禁卫军。那是远比四十万平民还要可怕得多的力量,葛兰那个家伙虽然说并不聪明,但也并不是个蠢货,他搞不出屠城那样的事情……事实,如果他能那么做,事情倒是会更顺利一点,我会再多给他一些甜头。”
老人垂着的眼睑不动分毫,灰色的眉头沉稳如山:“死亡本就不过是个数值,是损失之中的一部分,不值得争辩。不要忘记,战争之中,总有牺牲——我以为你已经清楚这一点了。”
“……是的。战争之中,总有牺牲……”
年轻人沉默了一刻,然后喃喃自语。
他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一些不合适的话……那是一种幼稚,在老人的世界里,这一类的想法应该早就被排除出去,而任何持有这想法的人,都不免会引起他的反感……
可自己能够就这样保持沉默么?
年轻人抬起头,在视线的远处,一片阴影已经开始在平原移动起来,他们移动,他们变换,最后成为一片巨大的楔形,向着那凌乱的,遍布着帝国旗帜的阵势之中刺戳进去!
无声地,那楔子分开了那一层阵型,仿佛浊浪之中迸发的黑色旗鱼,一往无前的,重重的扎进了那钢铁的丛林。
第一排的战马翻倒了,锋利的枪尖穿透了他们厚重的马甲,可是他们的重量和冲力却折断了一片枪尖,撞翻了面前的盾牌,一时间烟尘弥漫。骑士们从马背跃起,随即被更多递过来的长枪刺穿,但他们挣扎着向前推进,在死亡之前已经用手中的长剑抹过三四个枪兵的脖颈胸膛,但后面的骑士们一跃而过同伴的尸体,踏着敌人的肩头向前冲刺,平凡的骑士剑和战锤,在他们脚下带起一蓬蓬的血花。
“为正义!”冲锋的口号轰响着,乘着风声,将一缕余音,传递到年轻的千人长的耳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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