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恨比天高
患难见真情,云羽凡这几年的日子其实过得很苦,若不是心志坚定,他早就撑不下去。
慕风的病就像是一把利剑,一直插在云羽凡的心上,而洛如霜就像是一副金疮药,努力想要把他的伤口治好。
这样的生活正是云羽凡所想要的,可惜却好景不长。
那年中秋,月圆人双。
为了设法延续慕风的生命,洛如霜给他开了一副猛药,其中的一味主药相当珍贵,根本买不到,只能去盗。
为了儿子的命,云羽凡将生死置之度外,历尽艰辛盗药成功,却引来了别人的追杀。
为了生存,是非已然不重要。
云羽凡全力逃亡,打算将药交给洛如霜,自己把敌人引开。
奈何那药的主人势力庞大,手下高手如云,逼得云羽凡无处可逃。
危急关头,洛如霜挺身而出,拼死营救,最终救下了云羽凡,但却付出了无法承受的代价。
灵药退还,洛如霜以女神医的身份嫁于那人做妾,以此为条件来换取云羽凡和慕风的小命。
云羽凡气得发狂,恨不得冲上去拼死一战,血溅当场,可怀中的孩子该怎么办?
云羽凡咆哮,眼中含着泪光,万分不舍的看着洛如霜,愧疚的眼神述说着他心中的悲凉。
洛如霜摇头,示意他速速离去,往后的路要活得坚强。
“为了一个必死无疑的小东西,值得吗?”
有高手嘲笑,觉得云羽凡太傻,也有人笑洛如霜太笨,竟然为了那半死不活的慕风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云羽凡的心在滴血,他怎能让洛如霜嫁作人妾,受此奇耻大辱?
云羽凡走了,带着儿子匆匆离去,打算先安顿好儿子,然后便杀回去营救洛如霜。
这一去多半是有去无回的,云羽凡心中知道,但他却必须前往。
洛如霜能抛开一切,不计名分的跟着自己一起照看孩子,这份深情比天高,自己哪怕是死也绝不能负她。
那一夜,云羽凡遇上了一个老道,将儿子慕风交给了老道,便匆匆离开了。
老道看着手中的孩子,轻叹道:“我命将逝,你命也不长,除非有奇迹,否则…唉…”
云羽凡此前就身负重伤,但他却顾不了这些,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营救洛如霜,可惜却太迟了。
洛如霜在云羽凡走后便服下了毒药,嫁人做妾那只是权宜之计,她的性格外柔内刚,且深爱着云羽凡,又岂会让别人的男人碰她?
这样的做法激怒了灵药的主人,下令要把云羽凡和慕风全部杀掉。
当云羽凡赶到时,洛如霜已经说不出话,嘴角鲜血不断的冒出,那双美丽的眼睛充满了凄凉。
云羽凡悲愤的大叫,跑到洛如霜身旁,紧紧把她搂在怀里,眼中泪如雨下。
洛如霜痴痴地看着他,眼中还有忧伤,似乎在担心他的处境,希望他能快逃。
“如霜……”
云羽凡不舍的大叫,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逐渐冰冷,千疮百孔的心一下子就碎了。
洛如霜的眼神永远定格在了他的脸上,带着一生的不甘与仇恨,满心的不舍与凄凉,死在了他的身旁。
那一刻,云羽凡嘶吼狂叫,形似癫狂,血红的双眼含着泪光,更多的是杀戮与疯狂。
“杀了他!”
四周的高手神色漠然,直接出手了。
这种情况下云羽凡是必死无疑的,可就在敌人攻击临近之际,一道绚丽的光门突然出现,一下子就把云羽凡拉了进去,连同洛如霜的尸体也一起消失了。
下一刻,云羽凡抱着洛如霜的尸体出现在了老道身旁,刚才是老道出手把他救下。
云羽凡伤心极了,当初雅心的死对他打击不小,如今洛如霜的死对他打击更大,因为他和雅心之间只是纯洁的感情,而洛如霜与他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为什么会这样?”
云羽凡仰天咆哮,他觉得自己的这一生,真的过得太辛酸了。
老道轻叹道:“因为你儿身上承载的怨气太强,任何与他接触之人都会受到影响。”
云羽凡哭了,儿子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他从不曾想过会因此害死雅心与洛如霜。
云羽凡把洛如霜埋了,墓碑上刻着爱妻如霜之墓,这是他现目前唯一能够给予她的。
“我儿身上的怨气有办法化解吗?”
老道摇头,将慕风递给了云羽凡。
“他活得越久所承载的怨气就越强,我只是帮你抱了一会就要少活半日时光。今夜我命将逝,有缘遇上便送你一点造化,但是你要切记,三年之内不可碰它。”
老道给了云羽凡一个木盒,叮嘱他三年之后才可开启,随后便死了。
云羽凡埋了老道,从此独走天涯,在求医的道路上不再与任何人结伴,尽可能的避免纠缠,因为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慕风七岁之后病情开始恶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脉搏与心跳经常都感应不到。
云羽凡知道儿子快撑不住了,每一个日夜对于儿子来讲都是极其痛苦的,睡梦中他的眼眉都是扭曲的。
儿子开始懂事了,苏醒的时候总是一副顽皮的模样,想要逗自己开心,希望自己能活得坚强。
云羽凡很想笑,他想让儿子感受到自己的快乐,开开心心的走完人生这最后一段时光。
然而云羽凡笑不出来,他的心千疮百孔,比以前更痛了。
八岁的慕风基本都在昏迷中度过,有时候三天苏醒一下,有时候五天才会醒来,大多是被痛醒的。
病魔侵蚀着慕风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很瘦小,可是他的意志力却很强。
云羽凡不再去四处求医,而是带着慕风到处游玩,给他讲述八年来的点点滴滴,父子俩所走过的每个地方。
慕风的记忆力不算很好,他经常发高烧,体内有万蛇钻心般的痛苦,醒来之后的他只想把一切都忘掉。
慕风八岁两个月的时候,他苏醒的间隔时间已经达到了十天之上。
每一次只要慕风昏迷,云羽凡就变得无比紧张,因为他不知道儿子还会不会醒来,他怕儿子就此一眠不起,再也醒不来了。
当慕风苏醒的间隔时间达到半个月以上,云羽凡知道,儿子已经撑不住了。
他瘦小的身躯缩成一团,心跳全无,脉搏也停止了,只有微弱的体温证明他的心中还有牵挂。
云羽凡抱着儿子,眼中泪如雨下,他知道八年的时间儿子从未放弃,那份坚持是痛苦的。
“放心的睡吧,从此没有病痛,没有烦恼,幕天席地,万物都在你的身旁。”
云羽凡漫无目的往前跑,一口气跑了三天三夜,来到了一处瀑布旁。
看着天边的夕阳,云羽凡心中充满了沧桑。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落日的余辉洒落云羽凡父子身上,透着说不尽的凄凉。
夜幕来临,暮色中一道道身影快若流光,眨眼就到了瀑布脚下。
“云羽凡,八年逃亡,你终究还是无法逃掉。”
唰唰唰的身影出现在云羽凡四周,直接展开了击杀。
看着怀中沉睡不醒的慕风,云羽凡悲凉一笑。
“去吧,爹爹不再逼你继续坚持下去了。剩下所有的恨,所有的伤,就让我一个人来背负吧。”
云羽凡右臂一挥,慕风的身躯便顺着瀑布飞流而下,被那翻滚的浪花吞噬了。
下一刻,云羽凡嘶吼咆哮,八年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仇恨,都在这一刻爆发。
“害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今天就跟你们拼了。”
撕心的吼叫回荡在夜色下,那一战悲壮惨烈,血染寒霜。
云羽凡陷入了癫狂,杀掉了半数的敌人,却也身负重伤。
“我不能死在这,我要报仇,我要讨回公道!”
云羽凡的求生**很强,清醒后便选择了逃亡。
这一逃就是三个月,云羽凡千方百计想要逃脱,却始终甩不掉。
最终,云羽凡逃入了幻仙岭,那是沧州七大秘境之一,从此再无消息。
八年求医,八年逃亡,云羽凡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儿子慕风身上,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专心修炼,所以他的实力一直未能提高。
他这一生,恨比天高。
儿子去了,他便再无牵挂,开始筹划如何报仇了。
云羽凡知道,自己的仇人势力强大,他连万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可他不会就这样算了。
躲在幻仙岭中,云羽凡不问世事,专心修炼,直到四年后轮回之门出现,灵魂之花飞落云州,云羽凡才出山。
“那个方向,为什么会这样?”
四年的修炼,云羽凡的实力提高了不少,可是那轮回之门与灵魂之花却让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修为境界的提升让云羽凡的气色看上去比以往好了不少,年过三十的他看上去依旧是二十多岁,俊美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微笑。
云羽凡走了,他要赶回云州,因为他的仇人在那。
离开前,云羽凡亲手摘了两束鲜花,他要去拜祭雅心与洛如霜,那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过往。
“此去经年,生死难料,若有来生,相逢趁早。”
此生相见恨晚,来生结草以报。
云羽凡在雅心与洛如霜的坟前呆坐了三天,带着落寞与悲伤,离开了这个他永远都忘不掉的地方,踏上了复仇的不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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