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小孩
办公室内
温然站在不远处，看着李主任一手叉腰，将手机摔在张海桌前，砰的一声，办公室一阵寂静，无数视线纷纷投掷于此，“你看看这就是你们班学生，都说了多少次上学不可以带手机，她大清早刚来就开始玩。”
张海正在备课复读班的语文，冷不丁面前出现一个屏幕摔成蜘蛛网的手机，抬眼看到垂着脑袋的温然心里有了数，站起来的同时，神态认真道：“确实一大清早玩手机不对。”
紧张的场面引得其他几名老师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意味不明地看过去。
张海已经带了好几年复读班，但凡他经手，升学率几乎大幅度提高，每年奖金拿到手软，办公室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
不大的空间被划分为两个区域，一半是高三应届生班主任，另一半是两个复读班班主任，一个文科，一个理科。
“这才开学第一天，张老师你可得好好管管，不能让一个学生破坏班级氛围。”说话的是和张海隔着一段距离的女教师，眉眼带着幸灾乐祸。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教导主任正在生气，本来是对温然个人不满，因为这句话把所有的矛头对准了张海。
好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张海不服责任，不管学生。
温然眉头微蹙，心里泛起一丝厌恶。
果然话音刚落，教导主任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不少，“立即停课一个星期，手机没收，叫家长过来领人。”
停课对于时间如命的高三学生来说，进度会跟不上很多，更何况还是一个星期。
张海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教导主任再次开口，“张老师不需要我怎么教你了吧。”
这句话把张海未说出口的话堵在嗓子眼，远处的女教师继续道：“对呀，实在不行直接在家里呆一个月，还不相信治不了她了。”
这件事原本就是温然自己的问题，对于什么惩罚，她都认，更何况这个班主任从昨天选班长开始就给她一种不靠谱的感觉，比起停课，她更应该担心今天教导主任下他的面子后，以后对方给她穿小鞋。
温然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时，张海先她一步“许老师，这是我的学生，怎么带我说了算。”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差，甚至可以听见隔壁班级的读书声，温然不敢置信的抬头。
眼前四十多岁的男人声音一如既往含着笑，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安心。
张海话落，不疾不徐继续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去年有不少同学投诉许老师，上课聊三十分钟天，讲十分钟课，许老师还是先好好备课吧。”
那名姓许的女老师刚才还趾高气扬，现在如同鹌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唯恐主任将矛头对上她。
办公室其他老师又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教导主任见不得老师这么无底线的维护学生，在他看来学生有错就是应该罚的，“我是主任我还不能管了，上学时间玩手机，你是不想评奖了？”
这话原本是提醒张海，可落在温然耳边又是另一种意思。
她几乎是立即提起脑袋，脊背挺得很直，“老师，是我上课时间玩手机，张老师昨天已经警告过了，你有什么惩罚尽管罚我，和张老师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同学，你这话说的倒好，那你们班升学率高的时候，张海不照样拿的奖金吗？”许老师看着手下的教案，嗤笑一声。
温然眼睛透过面前的人，直勾勾看过去，恰好对上对方的视线，不见一点退缩道：“这是我们班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主任，你看她年纪轻轻不知道尊重师长。”许老师站起来指着温然，脸上的盛怒一览无余。
“温然，怎么说话呢。”张海立即斥责道。
温然低下头，但脊背不见一点打弯，声线平稳：“不管是什么惩罚，我都认，但不要扯上张老师。”
——
下课铃响了。
刚才温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教导主任带走，现在她回来，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从门口走进来的女生校服拉链拉到最顶端，将半个下巴埋在里面，其他人穿在身上的正方形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整个人身姿单薄。
温然不受其余视线的影响，两只手揣进兜里，还没有走到座位，陈辰便迫不及待拉着她坐下，“怎么样，怎么样，主任骂你了吗？”
温然额角的碎发松散，衬得整个五官更加无害，她撑着下巴，叹气的同时摇头，“没有。”
陈辰看她整个样子有点不放心，再接再厉问道：“罚你回家反省？”
“怎么可能。”温然的声音还是不带一点神采。
陈辰从温然出去时提起来的气骤然松开，两个都不是那就好，“到底怎么了？”
“收了我的手机，请家长。”温然提着一口气说完后，瞬间失了力，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下巴搭在上面，眼神有些生无可恋，“这还不如罚我回家反省一个星期。”
请家长比反省已经好太多了，陈辰不明白温然偏偏想停课，替她想办法道：“这个很容易，你妈妈脾气不错，你给她好好说说呗。”
温然撇着嘴，长叹一口气，“我妈今天才给我说她忙，算了，我打电话先问下。”
话落，她把手摊开，对着陈辰道：“手机借下。”
陈辰：“……”
陈辰磨磨蹭蹭的把手机递给温然，对上温然转身的动作不忘叮嘱一句，“你小心一点。”
温然扬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教学楼后面是一米多高的围墙，靠近墙角的地方落下一小片的阴影，地面落满了垃圾，靠近墙角的地方生长了不少杂草。今天的太阳意外的大，温然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不一会便汗流浃背。
她在脑海里面搜索温芹的电话，遵循着记忆打过去。
电话嘟嘟响了好几声，一直没人接，就在温然想要挂断重新打时，却意外的通了。
温然面色一喜，准备开口时，那边却传来小孩的哭闹声夹杂着慌忙的男声。
“然然，怎么了？”温芹声音听着有些沉重，疲惫感很强。
温然沉默须臾，盯着晒的发蔫的杂草说：“妈妈，你现在在忙吗？”
“弟弟昨天晚上发烧了，早上刚醒来就哭了。”
温芹说的弟弟是她刚和现任丈夫生的，温然算算时间，差不多五六个月了。
电话那头小孩子的哭泣声越来越洪亮，隔着听筒，温然都觉得刺耳。
“怎么了？然然，有什么事情？”温芹在后面追问。
温然摇头，意识到温芹可能听不到，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没事，妈妈，你照顾好自己，我就是想你了。”
温芹笑了一声，正要安慰两句，便听到丈夫的催促声，她只好长话短说，简单叮嘱温然两句。
电话挂断后，温然仿佛失去力气，顺着凹凸不平的墙面滑落下来。
原本清脆的铃声在教学楼后面有些削减，温然收起手机，有些头疼的想到：到底应该叫谁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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