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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秦朝堂


晨起,初日东升洋洋洒落,层层金光铺满咸阳高宫。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震天响来,殿前望柱石下,从左至右,三面朱漆腾龙鸿鼓,“咚,咚,咚”同时炸响,

“铛,铛,铛!”

远处三面城门墙鼎编钟紧声附和,钟鸣齐至,一直向外,悠扬荡荡。

“刘大人早啊,您老气色不错,下官给您见礼了!”

“承王大人吉言!”

青石方砖的丹陛御道上,一众身影施施行来,他们一水的黑色坦领大元服,腰绶紫织玉饰,头上还顶着颜色略有不同的月牙蝉簪冕,与身旁的熟络之人打着招呼。

“舒大人早,对了,下官前几日跟随丞相大人前往上林苑,见到了番邦进贡的几只大猫,陛下可是欢喜的紧呢,下官亲耳听到,陛下...”

哗啦啦,一大群人围在交谈的两位大人身旁,窃窃私语。

“呸,一群,奸佞,身为人臣,不思进取,只顾揣摩圣心,吾羞与尔等为伍!”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尚大人所言极是,始皇帝留下的大秦盛世,就是毁在这群小人手上,还妄图蒙蔽圣上,不知死活!”

谁是奸佞,谁是小人?

乍听此言,众人不由的一愣,待反应过来,一个个吹胡子瞪眼,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两个老东西,说谁呢!”

“对,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说的就是你们这群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狗东西,来啊,谁怕谁!”

整个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行了!”

一个面容苍老,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拄一根雷竹拐杖,轻轻的点在地面之上,声若洪钟的喝止住了众人。

“吴大人,尚大人,同殿为臣,说话何必这么难听?”

老大人虽然已经很老了,但中气十足,就这样含带笑意的望向独立于众人之外的两人。

嘶,冯老大人都出现了,两人不由的身子一抖,面色发紧,不敢再言。

其他人好似有了靠山,一个个义愤填膺,继续叫骂不休,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干的架势。

正在这时!

一支大秦甲士百人队,迈着齐整的步伐,快速的向着众人走来。

当先的将领,眼含冷峻,一脸的肃杀,面对这些大人,话语中连个请字都没有,很不客气的喊道,

“诸位大人避让!”

郎中令洛绎,还有不下十个郎卫材士。

刚才还叫嚣不叠的诸位大人顿时没了言语,相互对视一眼,默默地退到一侧。

大秦甲士的对面,只剩下了手持雷竹的冯老大人。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冯老大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郎中令洛绎,随即低垂眼帘,主动让开了道路。

“哼!”一声重重的冷哼,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这些朝廷重臣的脸上。

狗东西,呸!

但他们却只敢留在心里,直到这支百人队完全过去,才溢散出那么一丝丝鄙夷。

有了这一插曲,众人也没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心思,很快便走到了硕大的宫门前,武为左班,文为右班,静静的等待着。

点卯时刻,伴随着巨鼓声再次响起,沉重的宫门“嘎吱嘎吱”居中大开。

众人赶忙收敛秩序,整理好仪容,左右分明,前后埋身入殿,袜而登席,待所有人进入,宫门又吱嘎吱嘎的重新关闭。

章台殿,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檐角置脊兽,进深足有九间大小,四壁饰和玺彩绘,三交六椀花扇窗,左右各有九座菱昂架金柱,直通上梁八方蟠龙携珠藻井。

当中白玉石基之侧,分别有金龙,金凤,金龟,金鹤四兽,又设鎏金香炉四座,正中出丹陛御台,内铺墁金砖,两金柱间设大斗屏,屏前便是大秦之主,天下独一无二的宝座,龙椅。

群臣落座后不久,一名内史从侧殿暖阁快步走出,立于金銮御台前,昂着脖子,尖细的嗓音高声呼传道,

“山呼!”

“万岁!”

众人刚刚落座的身子,又争先恐后的爬起,呼啦啦跪倒一片,齐声高喊,

“山呼!”

“万岁!”

“山呼!”

“万万岁!”

接连三声,空荡荡的大殿回音不断,

“恭迎皇帝陛下!”

内史尖细的嗓子再次传来,几名身着华服的内史依次走出,前四高举五伞宝华盖,后五怀抱四团翎羽扇,排排齐整的队伍,停在金銮殿前御道两侧布列候立。

分合九数,权威永极。

但一刻钟过去了,空荡荡的大殿哪有什么皇帝的身影,两刻钟,三刻钟...

“怎么回事,陛下怎么还不到?”终于,有个年岁稍长者,率先支撑不住了,

“孙大人,您老德高望重,休息一下不打紧,毕竟是大朝会嘛,不议事的!”其中一人微微一笑,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哎呦,不管了,老夫扛不住了,再不歇一会儿,这把老骨头今日非得交代在这不可。”

孙老头也不是三岁小儿,话说的洒脱,身子却仍旧一直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并没有乱动。

不过,除了他之外,还真有别人轻轻的挪动膝盖,试探性的调整姿势。

法不责众,有了第一个,其他人自然是有样学样,再加上最上首的几位重臣,都选择视而不见,袖手默然。

一瞬间,整个朝堂如同沸水入冰那般,迅速地传染蔓延开来,比之市井之徒,也不遑多让。

半晌,一个稍有稚嫩,带着丝丝慵懒的声音,于后殿中传来,

“丞相大人,番邦进贡的大猫,朕还没玩够呢,你偏要把朕拉到这无趣的朝堂之上,烦死了,今日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耽搁了朕的时间,别怪朕治你个欺君之罪,哼!”

陛下到了!

那声不大不小的冷哼声,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打在每个人的心头,腿不麻了,老骨头也精神了,谁还记得刚才有人口口声声的抱怨之词?

等待皇帝陛下,是为人臣子的本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众臣各个变得垂绅正笏,好不恭敬。

翘首以盼的皇帝还没出现,话语很快又被另一个嘶哑尖细的声音接了过去,

“哈哈,陛下稍安勿躁,如今虽说是四海升平,九州畅泰,但祖制不可违,况且大朝会,只是走个过场,不会如平日那般拘束…”

顿了一顿,丞相继续说道,

“对了,老臣还精心准备好了一个节目,绝对不比上林苑的大猫差,陛下且拭目以待!”

“好节目?”

明显的听出陛下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话语中都带出了一丝期待。

听听,这话说的,丞相大人不愧为陛下最倚重的人,自愧不如啊!

众人心中好一番感叹,

别说现在的皇帝少不更事,就是当年雄才大略的始皇帝,听到这种话怕也是十分受用的吧!

片刻工夫,一老一少两个身影缓步走进殿中,正是现今大秦帝国最具权势的君臣,皇帝二世与中丞相赵高。

如众臣所想的一样,二世的脸色不至于大悦,也并不难看,介于二者之间,不好不坏。

能如此,已是很不错了。

“呼”,正在众臣稍有放松之际,突然,二世一个哈欠打过,迷离的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台下,那朦胧的小眼睛算不上犀利,但却让他们的心神再次紧绷起来,一个个恨不得将头埋进身体里。

只有一人是个例外,他火热的目光毫不掩饰,背与二世身后,甚至先一步越过御台,向着正中心的龙椅望去,直到二世一屁股在龙椅上坐定,方才收回。

“陛下临朝,群臣...”,内史话说一半,猛的见到赵高冲自己挥手,接下来的话只能硬生生的止住。

众臣还在纳闷,却见赵高慢慢的走到御台下,嘴角扬起,带着盈盈笑意,一步一步,与二世那般,沿着御台石阶,跨步而上。

待众臣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上御台,在龙椅之侧站定,与二世一站一座,同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众群臣。

这...众臣尽皆骇然,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难道还不满足,下一步岂不是要与陛下同坐龙椅?

等等,这是什么信号,他要学曾经的相国吕不韦?

看看此时的君臣二人,大朝会虽说比不上典礼殿朝,但君主至少应该是玄衣纁裳,十二旒冕,礼服加身的样子,而现在呢,只是随意的穿着一身日常的白色袍服,毫无君仪,与市井何异?

反倒是一旁的首臣丞相赵高,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二龙戏珠金抹额,一袭赤红色衮服,上刺麒麟纹饰,精致华美,极为耀眼,看起来比君更像君。

想想始皇帝一朝,再想想现在,才刚刚过去了几年?

唉,人心不古,君臣之道何在?

群臣内心泛起的滔天巨浪,滚滚而来,却无人敢轻易的去趟这趟浑水。

罢了,看不见,连龙椅上的二世都不曾表态,傻的才会自触霉头!

下首众臣的心思,赵高根本就不在乎,他不动声色的斜眼瞥向龙椅上的二世,不屑的神情快速的收敛起来,随之清清嗓子道,

“群臣参拜!”

“参见陛下!”

“参见丞相大人!”自有聪明机警者,一句话提醒了其他人,正中了赵高的心思,

“哈哈,诸位大人不必客气,免礼平身!”

“谢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神采飞扬,气宇轩昂,实乃我大秦之幸,吾辈之楷模啊!”

“对对对,民间口口相传,丞相大人是我大秦柱石,国之栋梁。”

满殿的恭维声不觉于耳,好一派相臣和睦的场景,偏偏众人都没注意到,二世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

“吵死了,都给朕闭嘴!”

哔,天威一怒,惊如天雷,眼看着二世跳下龙椅,就要冲下御台打人,众臣脑袋“嗡”的一下,炸开老大,哗啦啦又跪倒一大片。

幸好此时,赵高见状不妙,赶忙伸手挡住了二世的去路,满脸讨好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大朝会嘛,本就该放松一些,当然,陛下如此雄才大略,诸位大人也绝不敢有不敬陛下的意思。”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二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罢了,朕不予尔等计较,丞相,你说的比大猫好玩的东西在哪,再不拿出来,朕要走了。”

二世的小心思怎能瞒过赵高,看他屁股刚坐下,又作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便如他所愿,好似着急的忘记了君臣礼仪,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陛下,慢一点,且稍等片刻!”

二世故意犹豫了一下,方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道,

“好吧,朕便在此等上片刻,你可快点!”

“老奴,谢陛下成全!”

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赵高内心冷笑的同时,转身面向御台下的众臣,见他们还是一脸的不知所措,又恨铁不成钢的喊了一句,

“你们啊,还不快向陛下请罪?”

“陛下息怒,臣等知罪!”

“陛下隆恩,臣等万死不辞!”

群臣们各个比着磕头,一个比一个响,这声势,才算上二世找回了些许颜面。

“罢了,幸得陛下宽仁,本相便献上一物,宽解陛下之心,代尔等请陛下恕罪。”

见火候差不多了,赵高顿了一顿,继续道,

“来人,请圣物!”

高呼过后,三名内史各自双手高举一物,低着头匆匆走进殿内,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抬眼望去,三人手中各自捧着一块玉石一般的物件,大小不一,颜色驳杂,白绿之间有棱有角。

特别是边缘位置呈现出一些不规则的断裂,却也能看出来,它们之前本应是一物,不知被何种巨力生生砸碎?

这是什么圣物?

既被称为圣物,为何还是破碎的?

这些问题还未等众人细细琢磨清楚,又听得赵高道,

“传方士曹生!”

“传方士曹生觐见...”

一个个内史尖厉的嗓音,由近及远,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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