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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鸣佩琅琅2


  年幼的薛鸣佩茫然意识到,外祖父家也许并不是自己和娘的护身伞,甚至就是他们薛家的催命符。

  所谓六族,原来是这样的存在。

  她一动不动躲了几个时辰,直到天完全黑了,才敢跑出去。

  只是,从那之后她就变了,变得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来到戚府后的每一个夜晚,几乎都有无数魑魅魍魉扑来,将她吞噬殆尽,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娘,我们只能一直待在外祖父这里面?我想离开,我害怕……”

  “说什么傻话!现在只有外祖父能够护住我们,不要任性了!”

  “可是娘,如果外祖父也想把我们交出去,怎么办呢?”

  “不要胡说!你知不知道,你外祖父为了保下我们,冒了多大的风险去陛下面前求情?”娘失望地看着她,“做人怎么能忘恩负义呢?”

  “……那爹呢?外祖父也会救出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娘抱住她,呢喃不止。

  也不知道是在说服她,还是说服自己。

  直到朝廷的判决下来,斩断了娘天真的幻想,她竟然还是不肯相信,跑去求外祖父,至少保住爹的命。

  而薛鸣佩却清醒地意识到,没可能了。

  皇帝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何况别人的儿子?

  到了行刑的那一天,她硬拖着娘去亲自面对那一切。

  只有这样,她才能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薛家满门二十一口,马上就能出嫁的小姑姑,加上她还不会走路的小侄女儿,还有快要告老还乡的管家爷爷……

  鲜血几乎灼伤她的眼睛。

  耳边仿佛回荡着那一天云琅的那句话:活下去。

  没错,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给薛家报仇雪恨。

  然而,活下去是这样艰辛的事情,在戚府不到三个月,她就已经是遍体鳞伤。

  “小贱人,还敢瞪我?”

  她被戚家那些人揪着头发殴打,却对身上的疼痛渐渐麻木。

  姑姑她们在刑场的时候,该比她更痛吧?她要记住这些疼痛。

  原本想过,要不要告诉娘,可是想到她那副天真烂漫,依旧把戚府当作身心支柱的模样,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学会了在被欺负的时候反击。

  云琅身子文弱,云家爷爷便让教武的师父每日教他拳脚功夫。而每日去烦他的薛鸣佩,也跟着学了点皮毛。

  却没想到,那几个人却联合起来构陷于她。

  “表小姐,您怎么能这么打人……”

  “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我们好歹也是戚家的人,你居然这样欺辱人!”

  原本趾高气昂的戚家旁支的小姐们,换成了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还给自己扇了个耳光,又有一个人把她们的簪子,塞到了薛鸣佩的手里。

  “吵什么!”

  接着一个中年人便走出来,将她们一通训斥。

  “督学!”

  那几人一边抹眼泪,一边竟然绘声绘色,默契地编瞎话来,三言两语她这个受欺负的,就成了那个惹是生非的人。

  “我没有!明明是你们几个联合起来骗人!”

  “住口!”督学厌恶地瞪了她一眼,“欺凌族妹,跋扈嚣张!回去将家规抄一百遍,抄不完不准回族学!”

  薛鸣佩无助地张望四方,发现从刚才开始便在廊下打扫的下人,把人拉出来。

  “你都看到了对不对?明明是她们撒谎!你说实话,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下人怯然地看了她一眼,挣脱着跪下来:“小人……小人什么也没看见!”

  然后在其他几人威胁的目光下,低头道:“只听到,好像、好像是表小姐先骂人的……”

  薛鸣佩怔住了。

  督学“哼”了一声,剜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这样的事情多了,她渐渐也明白了戚府的生存法则,甚至从欺负自己的人那里学习了许多。

  比如阴奉阳违,假模假样,尤其是戚府里那些自以为公正的长辈们,最吃这一套。

  不就是比谁更会演吗?她比那些人对自己更狠得下心。

  在这个地方,老老实实地做好孩子,是没有用的,毕竟她没有她娘那么好命,可以继续做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而另一方面,又和对爹爹忠心耿耿的崔叔叔,搭上了线。

  “我爹当初被诬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对不对?”

  她记得那一日偷听到的,崔畅和爹的谈话。

  可是崔畅却闭口不言,就是不肯和盘托出,还不断劝说她放弃追查下去。

  “小姐,如今您能平安幸存,就好好过日子吧,别再涉险了。”

  他说得好生轻巧!

  死的又不是他全家!

  薛鸣佩心中生怨,表面却顺着崔畅来,哄得他为自己所用。

  只是他养的那个小崽子,实在是个刺头。等她得了前程,把崔扶山弄到身边,定要好好调教调教他。

  至于前程怎么来,她已经找好了目标。

  戚韫。

  戚府的长房二公子,外祖父亲手培养的继承人。

  以她如今的身份,以后还能找什么好的婚事,又如何有能力给薛家翻案?

  不如借着这表兄妹青梅竹马的情谊,早早地笼络了他,以后吹枕头风,借他的势,布我的局。

  她就这么在戚府虚与委蛇地演了许多年,在戚韫这个特殊的看客面前兢兢业业,最后收获倒是不错。

  他不仅注意到她,还对她颇为怜惜照顾。

  只是偶尔,她又会觉得,对方投过来的目光带着审视,不像是真得沉沦的样子。

  但无论如何,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骗他,骗所有人,连自己也骗过去。

  直到及笄的那年,她打着去天行仞采药的幌子,好把这个多疑冷心的儿郎给捂热了,却偷偷地和一位故人重逢。

  “郭叔叔,别来无恙。”

  这些年以来,他抱住谢家的大腿逍遥自在,竟然还能想到自己?

  “小姐不要恼怒,我知道你对我不满,觉得我在大人遭难的时候弃了薛家。”多年不见,郭鸿老了一些,目光里也多了份阴仄。

  看起来,他这些年过得也不算很好。

  “我也是没办法啊,能活下去谁想死呢?”

  “不用废话了,郭叔叔费这么大的劲偷偷见我,总不会是为了叙旧。”

  “小姐,您觉得戚家是为了什么才护着你,又觉得戚家能护你多久?”郭鸿笑道,“我来,是和小姐谈一笔生意的。”

  薛鸣佩警惕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现在的日子很安稳,不需要什么生意。”

  “安稳?不对吧,小姐这些年的动静,可不像是安稳的样子。你偷偷地联系大人那些旧部,不就是想查清楚真相,为大人报仇吗?

  可惜,那些人早就忘了大人的恩惠,只顾着自己苟活,你也很伤脑筋,苦恼下一步怎么走吧?”

  “如果说,我这一桩生意,能给小姐带来无限光明的前程呢?”

  “只要,你献上戚韫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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