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返程
果然,沿着另一条山路,走了不过三、四里路,宋予慈便明白了,为何之前不走这一边。
虽都地处藏云谷地,这端山路尽头,相较于来时那条,地形要复杂许多。
不仅怪石嶙峋,还多滩涂,水流虽都不大,但却很不宜安营扎寨。
如此比照后,宋予慈不得不再次赞佩,沈沛的思虑周全。
既宿得安稳,又不走回头路,若不是花了些心思谋划,恐怕做不到这般恰如其分。
再思及,这一趟,衣食住行上,大到寝居,小到海棠蜜饯,无一不是沈沛的用心。
如此一来,哪怕知道,他这般并非为了宋三娘子,宋予慈也免不了,心生暖意。
于是,忍不住,偷偷瞥了眼身旁人,恰恰好,他也正在看她。
宋予慈:……
四目相交的瞬间,宋予慈直觉面上一热,即刻错开眼,强装镇定,仿佛方才那一瞥,不过是无意为之。
可回过头,脑海里,又不由翻腾起,那一瞥所见。
此时,已是夕阳西斜,金色的光线,撒在大大小小的滩涂之上,仿佛抛却一片碎金。
而那水里的粼粼碎金,映照在沈沛白皙的面容上,犹如一面温软的纱帐,将他原本冷俊的面容,笼罩在一派柔和之中。
好一个君子如玉。
宋予慈不由暗叹,哪怕知道再无可能,也止不住心跳如鹿。
这人要不是什么公府世子,而是穷家仕子该多好?
若真如此,她定要八抬大轿把他娶回家,藏起来,免得被别的娘子瞧去。
宋予慈想得热闹,甚至,还琢磨起,这人若真“嫁”到宋家,要给他安置什么位置。
账房?
不行,账本可是生意人的命根子,哪怕再欢喜信任,还是得握在自己手里。
掌柜先生?
不行,迎来送往抛头露面的,保不住要被哪家贵妇、贵女盯上。
思来想去,还是自己的体己侍从最适宜。
天天跟着自己,鞍前马后,不分日夜,大事小事,皆能包揽过去。
想想,就人生快意!
宋予慈正自顾自发着美梦,却突然听见一声惊呼。
“公子,当心!”
可惜,为时已晚,一个不小心,宋予慈行差踏错,踩进了一小片滩涂里。
好在水不深,只是将将好,把她的鞋袜打湿了。
宋予慈:……
看来,白日梦真是做不得……
行李都在车里,当下,并无可换洗的。
而放眼望去,前方,至少还有几里路,才能到沈沛令马车停候的地方。
湿了的鞋袜,黏在脚上,哪怕当下正值暑热,也容易染上寒凉。
加之,再过几日,宋予慈的小日子就要到了,若要在此时沾了寒气,怕是之后要不好过了。
宋予慈纠结几许,想着不如索性打赤脚,也比湿漉漉裹在脚上要好。
想到便行动,宋三娘子一向利落,便不顾一旁沈沛的目光,蹲下身,脱起鞋袜来。
“公子这是……”
“鞋袜湿粘,倒不如不穿。”
宋予慈回着话,便把一双湿透了的鞋袜脱了下来,还拾起来,让沈沛瞧瞧,它们当真能滴下水来。
“噗……”
沈沛也是没想到,不过六年未见,当初那还含羞带涩的小姑娘,如今,仗着拥有另一个身份,便这般泼辣大胆、不循俗常。
当着一众男子,裸露一双白如细藕的纤足不说,还大喇喇把鞋袜递到自己面前,也不知,是谁教的礼数。
沈沛揉揉额,心想万不能让人知道,她这茶山圣手的身份。
不然,有的是多事之人,会质疑她作为世子妻的资格了。
“咳咳,公子啊,你这赤足,怕是不大妥当。”
“嗯?有何不可?”
宋予慈很是心大,抬手指着前方,转过头,问向沈沛。
“在下看前路多是草甸,柔软如毯,赤脚走,反倒舒适。
况且,在下常年跋山涉水,行走野外,如此境况,并非遇见过,世子无需多虑。”
宋予慈说得自信满满,为了证明自己,甚至还昂首挺胸走了几步。
“世子看,在下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啊……”
话果然不能说得太满太急,刚刚得意完,一个不留神,宋予慈便踩在草丛暗处的石头上,刺得她生生跳起脚来。
沈沛:……
“公子没事吧?”
虽然当下,沈沛很为宋予慈的莽撞头疼,可对比于她的伤,还是心疼占了上风。
于是,一个健步冲到她身旁,不由分说地,扶着她,坐到一旁的大石上。
“我看看,可流血了?”
满是忧心,沈沛计较不了那许多,一把握起宋予慈的纤足,仔细查验。
还好,那草中暗石似乎并不锋利,未割伤她的脚,只是狠狠压出一片青红,应是皮下淤了血。
“是在下大意了……”
自觉犯错的宋予慈,再没方才的器宇轩昂,却并没心思顾及脚伤,只是盘算着,当下该如何是好。
脚伤了,湿了的鞋袜,更不能穿了,可要当真赤脚走几里路,宋予慈并无自信能做到。
宋予慈正愁云惨淡,沈沛那厢,反倒一改方才的忧虑。
确认宋予慈的脚无大碍,瞧着她面上难色,沈沛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把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公子的脚,虽然未流血见红,怕是也不便行动了……”
听出沈沛话中带话,宋予慈却并无心思与他周旋,只是抬眸望着他,一脸泫然。
沈沛:……
又是这副神情!
哪怕隔着伪装,沈沛还是一如看见了儿时的宋予慈,可怜巴巴,看向他,如看着救命稻草。
“咳咳。既然公子不便行动,那便由我代劳吧。”
回避过她的目光,沈沛转了身,拿背对着宋予慈。
“世子这是?”
“情势所迫,别无他法,以我为骑,还请公子莫要嫌弃。”
宋予慈:???!
听了这话,宋予慈险些没从石上弹起,望着沈沛挺括的背脊,痴愣了好一晌。
堂堂沈公府世子,竟然屈尊降贵,要来背她走山路???
这是个什么道理?又是个什么规矩?
虽然,她当下的身份,是个男子,可也正因如此,更显诡异。
男子,如何能背男子?
在大炎,再好的友人,也不至亲密如此,更莫说她与沈沛,算来,顶多是合作关系。
他竟要为她,礼贤下士至此么?
又或者……是有别的企图?
宋予慈眼不错珠地盯着沈沛良久。
沈世子啊沈世子,越看越觉得,你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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