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线索
对于沈沛这突如其来的耍赖举动,宋予慈哭笑不得,但又莫名泛上一丝甜意。
“如此说来,本公子也只好勉强收下你了……”
沈沛蓦地直起身,看着宋予慈好一会,突然“噗嗤”一笑,又展臂抱着宋予慈,靠回她肩头,默了半晌,吐出了个“好”。
宋予慈抿了抿嘴角,探出手来,抚了抚沈沛歪侧的长颈。
“哥哥,在东山时,你说你最想做的事,是和心爱之人,纵情山水……是当下这样么?”
沈沛并没有回话,只是抱着宋予慈更紧。
准确地说,那应该是他上一世最想做的事,而这一世,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
沈沛不说话,宋予慈还以为他睡着了,便也没再说什么,两人相拥着,享受这天地静谧的良辰美景,当真一对神仙眷侣。
之后,他们又继续西行,终于在考察确定了几处适宜种黄金茶的山地后,打道回府。
分别之前,沈沛再三嘱咐宋予慈,好好在家呆着,哪里也莫去。
宋予慈想了想,便答应了。
这一趟,她又寻了个探望宋家亲戚的理由,出来这些时日,严氏心里难免记挂,就算不是顾忌白曦,宋予慈也打算老老实实在江府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孝敬孝敬疼她的舅母。
哪想到,她一回到江府,还未来得及去跟舅母请安,严氏就找上门来。
“舅母。”
宋予慈刚梳洗罢,就见严氏扶着侍婢进了门,便赶忙迎上前。
“小慈,你这一去,可去得太久了。”
严氏一见着她,口气不大好,似是对她这趟行程颇有埋怨。
宋予慈只当严氏担心她,便忙做起小儿女撒娇的那套,上前缠着严氏的胳膊,摇摇曳曳。
“我也想早日回来陪舅母的,只是,我那堂姑母过了寿辰,非又留我在她家住了几日……”
宋予慈说着,赶忙请严氏在主位落了座,又双手捧上金婵端来的热茶,敬给严氏。
“你啊,就是这般乖巧,哎,怨不得讨亲戚长辈的欢心。”
严氏接了茶,抿了口,便搁在案上,又腾出手,把宋予慈揽进怀里。
“我的儿,舅母今日来,其实,是有件正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严氏骤然严肃的口气,听得宋予慈心里咯噔一下,对于她接下来要说的“正事”,有些隐隐的不安。
而见宋予慈半晌不回话,严氏也有些不自在,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小慈啊,之前你说,想一辈子作宋家娘子,舅母并未说什么,是因为眼前没有合适的人家,便先由着你。
可当下,有门般配的亲事,舅母觉得,该说与你听听。”
严氏这么一说,宋予慈方才不好的预感便应了验,心里乱了几乱,但还是镇定下来。
她的婚事,没有父母做主,舅父舅母虽亲,但也需宋家点头,而宋家,她那几个偏房叔伯们,早被她娘亲敲打地不敢管她家的事了,说来说去,决定权只在她一人手里。
这件事真正的难处,是怎样劝说真心为她好的舅母,而不至让她伤了心。
宋予慈想了想,便抬起眸子,望着严氏,未语先有情。
“舅母这样为我着想,要是娘亲泉下有知,定能安心了……”
说着,宋予慈要回抱着严氏,靠在她肩头。
“可是舅母,我真的不想嫁人。我生性疏懒,又贪睡爱玩,实在不是当贵门主母的料子。”
“傻孩子,未出阁的姑娘,都是你这样的,嫁人的时候,谁不是满脑子盼着和夫君夫妻恩爱,哪里会想到这些。
都是后来,做了媳妇,当了娘,渐渐才有了章程,知道行事高低、如何上上下下打点妥当了。
你当下不会,慢慢学,总能学会的。你孝期还有两年多,跟在舅母身边,光是看着,过个一年半载就都会了。”
对于严氏的说法,宋予慈不是不懂,甚至,也很认同。
确实,谁也不是天生的当家女主,都是摸爬滚打学成的,可这个从天真少女到精明主母的过程,要经历多少坎坷、伤痛,又岂是三言两语便能带过的?
宋予慈不是不知道要学,更不怕学不会,而是不愿意,为了自己不爱的人去学、去经历这磨砺。
想想跟沈沛的约定,宋予慈心里更有底气,垂下眸子。
“舅母就别劝我了,学东西,最怕的不是难,是没有那颗心。
这辈子,若是遇不上像爹爹和娘亲那样相互爱重的良配,我是懒得费气力去学做个合格的贵门主母的。”
一听她把自己爹娘都搬出来当范本,严氏知道强劝不得,默了半晌,才又换了个更和软的口气道。
“小慈啊,你还没问是哪户人家的郎君呢,怎知就不能像你爹爹和娘亲那样?”
宋予慈心想,只要不是沈沛,谁都不行,可这话又不能说与严氏,想了想,才回道。
“那舅母不妨说说看?”
反正陵山就那么几家,总能被她找出些不合适的毛病来,可严氏一说,宋予慈整个人都呆住了。
“白曦?他们……来提亲了?”
虽说在禅寺花园有那一出莫名其妙的遭遇,但宋予慈只当白曦发了什么癔症,过了这么久,也该好了,可谁想到,他们白家竟然还帮着他来求亲了!
“怎么样?”
严氏看宋予慈神色莫辨,一时也拿不准她的意思,便又试探着问道。
“不妥。”
宋予慈一口回绝。
“这……哎,你这丫头,怎,怎么这么任性。说起来,白侯府当下在陵山,可是坐稳了第二把交椅,沈家之下,可就是白家了。”
“舅母也说,沈家之‘下’,才是他们白家。”
宋予慈说着,直直抬起头来,望着严氏,丝毫不再闪躲退让。
“而且,我还听说,这位白小郎君,跟沈世子的私交颇好,总是跟前跟后的。
若真的嫁过去,无论是深白两家,还是,与沈世子,都免不了要打交道。
舅母以为,我该如何自处?”
宋予慈这番话,严氏何尝没顾忌过?
可白家打了包票,说等完婚之后,便让白曦带着宋予慈,去西海沿子他舅舅手下历练,且要个几年才能回来。
到了那时候,且不说情势又变成何样,就说几人年纪大了,过了少年男女小性小情的年纪,兴许,也没那些计较了……
严氏看着宋予慈,刚想再劝两句,把这些话说与她,就听宋予慈又开了口。
“再者说,舅母可知,瑶瑶心悦白小郎君?”
“什么?瑶儿?!”
宋予慈郑重地点了头。
“原本,之前就想跟舅母说,看看能不能帮瑶瑶主动争取一二,没想到……”
“可,瑶儿她……”
“瑶瑶说,小时候,她便常与白小郎君一处玩耍,近来,也多有接触,且不论白小郎君如何,瑶瑶是当真喜欢他的。
作为姐姐,就算没有其他顾虑,也不该夺妹妹所爱,更何况,我与白家、白小郎君也诸多不合时宜。
舅母就算不为了我,也为我和瑶瑶的姐妹之谊,莫要再劝了……”
宋予慈的这席话,震得严氏半晌没回过神来,过了许久,直到听到宋予慈小声唤她,才醒过味来。
深深看了宋予慈一眼,见她那一脸坚决,严氏长长叹了口气。
“哎,孩儿大了,真是各有各的主张,舅母是管不了了……哎,也罢,不逼你了,至于瑶儿,你也帮我劝劝,她那样傻里傻气的,白家,怕不是个好归宿。”
“舅母,可瑶瑶真心喜爱白小郎君……”
“她喜爱人家,人家喜爱她么?更何况,在这样的富贵门第里,夫君的喜爱,不过是个慰藉,真正管用的,还是自己的手段。
瑶儿这样……哎,我和你舅舅,想给她物色个门第低些的,只要能一辈子对她好,让她无忧无虑就是了。”
宋予慈听了这话,心底微动,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严氏又撒了会娇,哄得严氏半分不再与她计较,又留严氏在闲梧居吃了私厨小菜,酒足饭饱了,才送严氏出了闲梧居。
送走了严氏,宋予慈觉得,白家上门求亲的事,要跟沈沛通个气,便修了书,正要着人送出去,就收到了外面送来的线报。
展开那字条,看清上面的消息,宋予慈当即手都微微发颤。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她爹爹出事时,本该跟他一道的账房,隐秘多年后,终于暴露了踪迹。
宋予慈激动万分,给沈沛送信的事也暂时搁置,立即收拾了行头,出了江府,找到了线报里,那位账房所在的铺面。
坐在马车里,宋予慈盯着店铺里的情况,想等只余那账房时,再进去试探一二。
没想到,那人竟自己出了铺子,急匆匆,不知要往哪去。
“跟上!”
宋予慈一声令,马车便立即带着她,不远不近地跟在那账房身后,直跟到了一处暗巷之中。
马车进不了巷子,宋予慈便叫了停,刚想下车打探情况,就见一队府卫,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堵上了那账房。
这是,怎么回事?
府卫是沈沛的人,他为何要找账房?
看着账房被府卫带走,宋予慈心知不能再跟过去,只好悻悻地乘车回了江府。
夜里,坐在油灯下,宋予慈翻看着这位账房先生的生平,发现了个不容忽视的信息。
这人如今干活的商铺,竟然是沈家的?
宋予慈大惊,又想到在巷口带走账房的府卫,心中升起一阵恶寒。
沈家……
外祖父去世不久,爹爹就莫名遭遇了事故,死在了归家途中,而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沈家才真正在陵山崛起,成了这陪都府的郡首。
沈家、江家、宋家……
爹爹的死,会是因为这个么?
宋予慈握紧那几页薄纸,心也跟着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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