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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二零一七年五月十六日,我被老师带领着去了市中心的文物局,那天的天气很不凑巧,碰上了难遇的雷阵雨,雷声阵阵,似乎要把这座城市给摧毁。

        “不过我想,悦城的排水系统和安防措施都是很坚固的,被雷阵雨摧毁断然不可能。

        “市文物局开了空调,我走在空荡荡的长廊里,觉得全身被空调吹得冷得发颤,展览柜上摆放的文物死气沉沉,周围阴冷得厉害。

        “置身在器具展馆里,那暗沉古老的青羊鼎好像拥有了一双眼睛,无论我走到哪儿,我都感觉它在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毒蛇捕获猎物时那种森冷的目光,可我回过头,并无异样,我心里充满了疑惑,想询问我的老师,却看见老师已经走远。我迅速追上去,青羊鼎也被我抛在身后。

        “随后我跟随着老师离开市文物局,之前总是围绕在我身上的寒意也消失了,我没太把它当回事,只觉得是那天我生病的原因。”

        “二零一七年六月十三,为了搜集资料,完成老师布置给我的辨别文物年份的作业,我再一次踏进了市文物局。

        “跟上次来的时候参观的顺序不同,我先去了出土年份最早的文物分区里,那些古老而神秘的文物随着历史的变迁,慢慢演变成今天我们方便常用的,比如文字语言,再比如石器杯盏,随后我又去了别的分区里,我认真做好每一项记录。

        “当我来到专司鼎制的分区里时,跟上次一样那种寒气入体的感觉又来了,我浑身发冷,手指也开始变得僵硬,甚至也给我带来了写字的困难,整座展馆里都阴森森的,我想叫住前面带领我参观的工作人员,却发现一个眨眼,前面的人凭空从我眼前消失了,我开始感到心慌,我惶惶然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不再管老师给我布置的作业,一心只想找到那个带领我参观的工作人员。

        “由于今天不是正常开馆的时间,因此空阔安静的局里人并不多,恰巧这时候一个人也碰不上。

        “正当我慌不择路时,在一个转弯处,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我抬头看,正是之前凭空消失不见踪影的工作人员。”

        “他问我: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我回答他的话:我没事,刚刚你去哪儿了?

        他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我说的话:我没去哪里啊,我一直走在你前面来着,我回头看你好像发起了呆我才去叫你。

        我说: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你突然就从我面前消失了。

        他大概认为我工作压力太大意识恍惚出现了幻觉: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或者先休息一下?

        他一脸担心的样子看着我。

        我看着他,从他的表情里我可以断定,他没有说谎,我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是么?那可能真是我最近没有休息好,我昨晚熬夜熬到两点多。

        他扶着我出去,边走边说:陈女士,建议您好好休息,健康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我没太把他的话听进去,揉了揉太阳穴,疼得厉害,脑子里还在浑浑噩噩地想着刚才那些事,身体里也传来一阵一阵的寒气。”

        “二零一七年六月十四,我回去之后把在局里发生的事给老师说了,老师露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一改之前的幽默,老师眉头紧锁。

        “就在我打算叫一声‘老师’,想把老师的思绪给叫回来时,老师说话了。”

        “老师说:你确定你看见的是真的?而不是你的错觉?

        我对老师的不信任有些生气:老师,我确定我没看错,那是第二次了,我第一次进文物局时就感觉阴森森的。每当我踏进那间有青羊鼎的馆里时,我都能感觉到有一道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我,在那所馆里,不管我走到哪儿,我都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老师的眉头皱得更狠了,凝眉深思,片刻后,老师突然抬起头对我说:这样,明天我和你再去一次。

        我是真的不太想第三次去那个文物局了,但是老师既然这样要求,我也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再去一次了。”

        “就这样?”费谦看完日记本上的内容,合上对身后的人说道。

        费谦身后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脸圆圆的,头上绑两个麻花辫缀到肩膀上,她戴一副镜圈是桔色,镜脚是黑色的眼镜,上身里面穿着一件白色内衬,外面套了件粉色薄外套,下身穿着浅色阔腿牛仔裤,搭配一双运动鞋,妥妥的一个大学生模样打扮。

        只可惜她只是看着减龄,实际已经大学毕业好多年了。

        小姑娘声音纤细脆嫩,像萝莉音:“这是在陈媛的家里找到的,除了这本日记,找不到其它的什么线索了。”

        听到这样的解释,费谦看了小姑娘一眼,然后又看一眼,然后再看一眼,再想看一眼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快要哭了的表情,她跑到楚尘身后,只露出一个头,说:“我就找到这些,陈媛的家里什么都没有,原来有的都被烧光了,只在她睡觉的房间留下一张桌子和上面的书是完好无损的。”

        看了楚尘一眼,费谦没再找小姑娘的麻烦,他偃旗息鼓,装腔作势地在思考问题。

        别说,这样看的话,两人还真是有些相像。

        陶然站在一旁这样想着。

        他怎么也不明白,他好好的学一个动画后期制作专业怎么就跑到这里查案来了。

        他接到费谦电话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因为楚尘和费谦都提醒他,他们这里一般办事是在晚上,所以他得补好睡眠。

        昨晚唐子巷78号在他来时已经被烧得只剩一副空壳子,据说他们早就想把分区搬出去了,但是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请装修公司把房子给装修一下,不仅要装修,还要比原来装修得漂亮。

        还是双层大别墅,一楼他负责值夜班,这是费谦和楚尘统一决定安排的,因为处里的另一个小姑娘一直是值的晚班,大概也是看在小姑娘的份上,怕小姑娘出事,所以才把她安排到白天值班。

        但他们完全没想过,他也是一个怕出事的小男生啊。陶然心里欲哭无泪,昨晚他第一次值班,他也很害怕。

        费谦说二楼是他们各自的卧室一共有六个房间,一楼也有三个,费谦在昨天发布了一条公告,因为没地方住,所以先搬去总区的员工宿舍住两天,等装修好了再回来。

        缚灵处的成员他还没见过几个,只知道老板费谦和楚尘,外加一个小姑娘。

        陶然和小姑娘看到的第一眼,就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感叹于被骗进来的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还有另一个小伙伴作陪。

        陶然和小姑娘互相聊了两句,几分钟不到就攀谈了起来,聊着聊着就产生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关系,越往下聊,越闲话家常。

        小姑娘问:你今年多少岁了?

        陶然乐意回答:二十三,你呢?

        小姑娘说:哎呀,女生的年龄怎么可以往外说。

        陶然:

        小姑娘又问:你叫啥?

        陶然回答:陶然。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回答:我叫张钰冉,你叫我小冉就好。

        陶然道:小冉。

        小冉像找到了家人一样,感动地稀里哗啦的,一口一个“陶然”叫得别提多亲切了。

        他还没见过女孩子这么乐观开放大胆的呢。

        “家里?”费谦精准地抓住关键词,“她不是住在宿舍?”

        小冉躲在楚尘背后,萝莉嗓音说:“不是,她跟她室友关系处理的不好,单独搬出来住的。”

        明白原因之后,费谦点点头,又继续翻看了一下日记本上的内容。

        一个很厚的日记本,从前年写到现在,半本都没写完,上面的日期看过,几乎一个月才会写那么一到两次,费谦翻到最新的就是关于这次异常事件的。

        “烧光了?”一直在旁边看着陈媛尸体的楚尘说话了。

        他不用再特意看一眼日记,费谦看到的他也看到了,只是为什么陈媛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烧光了,而只剩下陈媛房间里的一张桌子和一些书没被烧掉?想毁掉证物或者痕迹,既然已经烧光别的东西了,为什么不连带着把桌子也烧掉呢,还有这本日记。

        其实说这本日记不重要也算,重要也算,就看能不能从里面发现一点什么了。

        他们不是专门查案的,用不着一步步推理找证据,他们只需要找出凶手交到上面就可以,既然上面下达了命令要他们来现场协助参与,就必定这是非常规死亡案件,她可以自杀,可以被人杀,可以意外因自然正常死掉,但是如果有妖、有魔、有灵、有鬼这一类的东西干预进来,那他们就不能不管了。

        费谦和楚尘自知不是什么大好人,妖魔、灵体、幻生、鬼,他们可以存在,但是如果霍乱了人生存的正常轨迹,那他们就不得不插手了。

        再是文物局里害人,那些杂碎还真是为非作歹,十足猖狂,竟然害人害到文物局了。

        只是,在这片区域里是费谦和楚尘在管,几乎所有灵都知道他们两个的存在,平时没有一点动静,现在突然不安分起来了,是为什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们开始躁动了起来?

        费谦和楚尘联手起来几乎没有对手,这里已经将近三四年没动静了,死的人还这么惨。

        -这小姑娘看着挺年轻,诶,年纪轻轻就死了,真是可怜

        -嗯

        -嗯嗯?你也同意?

        费谦意外的看了一眼从不接他话的楚尘。

        “这里四年没动静了”楚尘喃喃道。

        -怎么?你很担心?

        -担心,你我的伤还在,虽然以这样的灵不至于让我们处于太被动,但是被动也不好

        -我就好奇了,你不是从来不过问这些事的吗?今天怎么还偷听我说话?

        楚尘没管费谦的揶揄,他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不敢看尸体的陶然。

        -哎,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楚尘懒得理他。

        “死的小姑娘挺年轻啊。”费谦装作惊讶的样子。

        “是,挺年轻挺懂事的一个小姑娘,近几个月还常来局里,作学习记录来着。”说话的是局里的一位工作人员,她是第一案发现场看到陈媛倒在地上报警的人。

        费谦发现这工作人员看到尸体没外露出一点害怕,他倒是奇了,一般第一次看到尸体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表现出一点害怕。

        -你觉得她有问题吗?

        -没问题

        还真的把识海打开了。

        费谦意外地看着楚尘。

        -那她心理素质还挺好,看到尸体也不害怕

        楚尘觑他一眼,没接这话。

        “死得这么惨,”楚尘看着地上的尸体,思索道,“致命伤是喉咙上的烫伤。”

        轻微烫伤是不可能就那么轻易死掉的,这里的烫伤严重到把喉咙部分烧了个对穿,脖子中间一个硬币大小的洞,内里的肉翻倒着耷拉在泥土地上,染红周围一小片土地,血腥味溺在空气当中,暑期里沉闷的空气不好去味儿,十分恶心。

        这样一个刁钻的烫伤,还真是苦了杀害凶手了,烧人也烧得这么讲究。

        本来陶然还很困,没睡醒就被费谦一个电话call过来,见到躺在地上的尸体时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大半,他人生中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体,以前他姥姥他舅舅去世时他也看的是尸体,但跟这情况又不太一样,他姥穿上寿衣躺在冰冷冷的棺材里时,他没感到害怕,反而跟生前一样,他觉得姥姥没死那就一定还活着。在自己舅舅去世时,他也过去看了一眼,他想可能是因为亲人的缘故,他不会感到任何对死人的害怕,只不过没有对姥姥的关系亲昵,所以心里也没太多什么感觉。

        反倒今天,这一下子来了一剂猛的,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抵不住人死还可以有这么凄惨和恐怖的方式,他看向楚尘身后的小冉,人小姑娘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表现出来,对躺在地上那具恐怖的尸体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让他有些要面子了,他死撑着不肯吐,还稍稍往楚尘的身后挪了挪,跟小冉姑娘貌似闲聊地开了个话题。

        “你来这儿多少天了?”陶然问小冉。

        “也不长,就几年吧。”小冉不敢往费谦那边多看一眼,生怕他一会儿想什么招支使她干活儿呢。

        几年

        他还以为小冉也跟他一样是个新人呢。

        “他俩都是缚灵处的老大?”陶然问。

        小冉知道他指的是谁:“不是,谦哥是老大,一般楚尘不管咱们这些,他跟我们不一样。”

        陶然也没问楚尘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但他看官职,好像还是费谦的官职比较大,楚尘也偶尔听他的。

        “这真的是鬼出来害人的?”陶然忍不住又问。

        小冉貌似很无奈,她呼一口气,吐出来的话都是无可奈何的:“陶然,我只能这么跟你说,对于妖鬼之类的邪祟,你以后要多适应。”

        陶然是真的第一次这么直观面对那么恐怖的死法,让他从科学的社会主义转到神鬼学说上,着实不好接受,所以他现在表面镇定,实则心里乌漆嘛黑的一片空洞,这种不踏实感总让他有一种随时掉进那空洞里一样,生怕一个回神就对上一张扭曲恐怖的脸。

        也因此他之前问的几个问题都是之前做了充分准备问费谦了解到的,见到小组里的另一个成员小冉他又问了同样的问题,现在依旧同一个问题两个人他又问了一遍。

        本来见小冉对他很无语了不打算再好奇问什么问题了,但是一扭头看到的就是一具恐怖的尸体,他还是害怕,没忍住再问一遍:“你不害怕吗?”

        “嗯?怕啊。”这回答压根就不像是害怕的样子好嘛。

        “那你怎么还敢往那边看?”陶然尽量放平自己的声线,他没敢看尸体的地方,那边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怎么不敢了?”小冉一头雾水,“我大学时候学的专业就是对着尸体的,见得尸体见多了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他是小弟,他佩服。

        “那你原来什么专业?”陶然相信此刻要是有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吓他,他一定能吓得大叫起来。

        “解刨学。”

        他真的要给对方跪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怕?”陶然现在心里是崩溃的,他怕小冉现在突然扭过头来阴森森地跟他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哦,我怕有鬼。”这完全不像是害怕的样子,好嘛。

        -小朋友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你快哄哄

        费谦在识海里跟楚尘说话,说了好多楚尘也没回他,这次才终于能说上一句,语气里充满了揶揄。

        这是费谦和楚尘两个人共用的独有窥识术。

        已经记不得在这世间游荡了多少万年了,在上古钧戌大战之时,楚尘意外着了妖魔的道,受了伤,生出了心魔。

        心魔在他的识海渐渐成型,等到楚尘发现时,已经不受所控。

        他分化出来一个识体,也就是心魔,心魔几乎是仿照着他的样子在这基础之上稍作修改,而成了费谦如今的样子,温润如玉,清新俊逸。

        他们共用识海经历了上万年的时间,费谦根本不满足于他初时的样子,所以等楚尘闭关时,趁机溜了出去,等楚尘找到他时,他已经根据自己心目中的样子幻化成了一具人形,并且不想和冷冷的楚尘同唤一个名字,他就给自己改名叫费谦,既不同样貌,又不同名同姓,声音也变得不一样了。

        费谦喜欢窥探人的心里,但这少不了楚尘也跟着一起看费谦看到的,有时候看了不该看的,楚尘气恼地甚至想把他捏碎,他清楚地知道,捏碎是不行的,否则成了个傻子还不好说,所以他从此屏蔽了自己的识海。

        以前还好好的,这两天也不知怎么了,越来越不受束了,窥探陶然几乎快成了一种本能。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另一个自己一眼。

        知道他的人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偏费谦知道他,却假装看不到他生气,还在心里说:真不去哄?

        -要哄你哄。

        楚尘耻于说这些话,脸冒热气。

        -那我去了?

        -哼。

        费谦还真的就去了。

        他笑嘻嘻地来到陶然身边,戳了戳他:“害怕?”

        陶然一直处于浑身紧绷的状态之中,冷不丁这么来一下,他真是被吓了一跳,心里都是打鼓的,没好气地瞪了费谦一眼。

        他之前都没注意到费谦,突然就从尸体旁边窜出来到他旁边,也不知从哪儿窜的。

        跳跃式的,真是惊悚。

        “抱抱?”费谦张开双臂,敞开自己宽阔的怀抱。

        陶然没搭理他。

        反而是费谦不薄脸皮地上前一步把陶然抱进了怀里。

        陶然全身都僵直了,这拥抱实在别扭,但他并没推开。

        他听到费谦用低沉却充满力量的声音跟他说:“总要适应的。”他拍拍自己的后背,然后就放开了他,并且拽着他的手腕带他来到了陈媛的尸体面前。

        “多看看,适应适应?”费谦脸上笑眯眯的,但是做的行为很恶劣。

        陶然低头仅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头一偏干呕了起来。

        楚尘看到这一幕不为所动。总要适应的。

        胃里的酸水汩汩往外冒,但就是吐不出来,近了还能零零星星看到几点泪花悬在眼角。

        费谦低声笑了笑,瞥到楚尘的视线,也没觉得有什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走,去陈媛家里看看。”像是在故意为陶然找后路似的,楚尘跟他们几个人说。

        “也对,总对着尸体看能把凶手看出来,那才奇了怪了。”费谦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旁人也没太听清,除了陶然。陶然还没适应好就被费谦又一把拽走了,路上他一直尝试着挣开,费谦这人就是不肯松手。

        坐在前面开车的驾驶员楚尘倒成了他们两个的专车司机,令陶然奇怪的是,这样楚尘也不生气。

        副驾驶上的小冉就眼观鼻鼻观心地一声不吭,甚至就陈媛的尸体喋喋不休地问了楚尘一路,楚尘居然也没烦她,一个一个问题都回答了。

        看来有些人表面高冷实则人很好,有些人表面外露,实则深沉得厉害。

        陶然扭头看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家伙,又扭回去。

        “然然,他比我好?”费谦用手指戳了他一下,见他扭头看向自己,又用一根手指头指着前面开车的楚尘。

        陶然心里冒出个奇怪地想法,他像看智障一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就收了回去。

        “我不想搭理你”这六个字清清楚楚地被人活灵活现地表现了出来。

        悦城隶属于国家中心城市,底蕴深厚,文化气息十足。

        一路上开车到陈媛的家里就看见很多有年代气息的建筑,要不设为保护区,要不成为人们参观游览的景点,就连现在悦城居住的人类住的住宅都是仿古式的。

        悦城一个市抵得过别省的好几个省会城市,可以想见悦城的区域有多大,而陶然的大学毕业学校就是悦城大学。

        路上开车共耽误了一个多小时,推门下车站在空阔的大街上,地面烧灼,烫得脚底板暖烘烘的,现在正是夏季最炎热的时候,“暖烘烘”可不是个好的形容词,可以算得上是烤了。

        这么毒辣的太阳,陶然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天气,然后划拉一下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半晌了。

        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

        他早饭还没来得及去吃就跟着出来跑,先看到尸体受到惊吓,现在又饿得双腿发慌。

        正在感叹自己悲惨的命运可能就要昏过去时,自己额头上一凉,困意消散了大半,凉凉的,挺舒服,正想是谁这么贴心,一个面包就伸到了自己面前,还有一盒酸奶,他立即抬头看向给他食物的人,给他面包和酸奶的人手指很好看,像锻造过的手指,只是看到人的脸是那张今天一直能看到的笑眯眯的贱脸时,他就没了太多的表情,只是略有些感激地淡淡地看着他。

        他心里是感激的,只不过不想让人看出来,表情是冷漠的。

        “先垫着,一会儿在陈媛家里看完了我带你一起去吃饭。”费谦这样说,手在他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就放下了。

        陶然不知道费谦从哪儿弄的面包和酸奶,心里想应该是刚刚在他没注意的时候买的。

        他没不好意思,伸手接过了吃的,撕开包装袋就往嘴里送,一口面包一口酸奶的。费谦笑了笑跟在楚尘后面进了陈媛的家里。

        也不知道刚才费谦怎么弄的,那会儿手往他头上一点,全身上下都凉快了,像突然一场淅沥小雨浇在了他的身上,全身凉凉的,十分舒服。这会儿离了手就体温开始慢慢回温,总归是还行,承受得住。

        进去陈媛的家里,跟缚灵处先前被烧一幕有得一拼,只不过比缚灵处烧得彻底,所有房间都被烧光了墙面熏得焦黑焦黑,几乎一点不剩,残渣也没剩多少,除了陈媛卧室里一张书桌完好无损。

        这根本不是人为的火给烧得,不然不会烧得这么干净,还只剩一张一点事没有的桌子。

        “业火?”费谦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能烧成这样的,只能是业火。

        业火焚而化之,渣都不剩。

        楚尘点头,走到一处蹲下身在焦黑的地面上伸手摸了一下,用手指捻隐约可见幽蓝色颗粒。

        那是罪。

        费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用罪赎罚,连阎王都不轻易数落人的罪过,这人竟然直接用了业火评判人的生前过往。

        陶然看到那些幽蓝色的颗粒,咽下嘴里的东西,疑惑道:“那是什么?怎么黑色下面是蓝的?”

        跟在陶然后面的小冉似乎并没看到陶然所说的蓝色,只是伸长了脖子看向楚尘手里的焦黑色的灰,看了半天,也没看见蓝色的东西,他奇怪地看向陶然。

        陶然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心里好奇,也用手学着楚尘捻了捻墙上的焦黑。

        “这里也有?”

        陶然又找了另几个地方,发现都有,黑色下面是蓝色的小颗粒。

        他看向楚尘。

        “业火,是焚烧罪人的火,有罪的人在死后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东西都有因果罪,无论是人或者无生命体,因此房间里的一切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费谦为他解释。

        陶然似懂非懂,继续喝他的酸奶,啃他的面包。他没注意到门口处的小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以为这是谁都能看见的。

        从踏进这间屋子开始,所有的物品都不是人所能看见的,相当于进了鬼蜮的世界。

        小冉看见的是焦黑色的房间,陶然看见的自然也是,楚尘和费谦就更不用说,在外人看来什无异常,房子还是房子,没有被烧,也没有焦黑色。

        这是他们能加入缚灵处的条件之一。

        陶然看到得比小冉多,能看到业火焚烧之后的罪,这足以说明陶然比小冉更适合待在缚灵处,甚至还比“更适合”特殊,能看见罪的人都有无数辈子积攒的功德在身。

        这就是费谦招他进缚灵处的原因,费谦既然想招他,楚尘自然也会默认费谦的做法,谁让他是他的识体呢,他管不了他的识体,他的识体想的也就代表了他的想法。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罪可不小。”虽然费谦对有东西私自评判人的罪而觉得触了他的底,但是这还是少见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罪就有这么厚的。

        一个人几辈子造下的罪业可能也没陈媛二十多年多。

        “年纪轻可不代表不会做什么错事。”楚尘睨了他一眼。

        “发现尸体的第一目击证人是局里的一个工作人员,我总觉得她有问题,”费谦拧眉沉思,“你为什么会觉得她没问题?”费谦看向楚尘,楚尘也看向他。

        “她的神态举手投足都给我一种生硬的感觉,比如她看见尸体时的反应。”费谦说。

        “工作人员?”楚尘奇怪道。

        “对啊,你说她没问题。”费谦理所当然地说。

        “我说过?”楚尘更奇怪了。

        “不会吧,你记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费谦这时候也觉得哪里怪怪的。

        “先不管她,去看看那张没被毁掉的桌子。”根据小冉说的陈媛房间里其他什么也没了,只剩下一张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桌子,费谦直接进了陈媛的卧室,里面依旧空荡荡,除了那张崭新的桌子还有上面摆放整齐的书。

        “为什么独独这张桌子没被毁掉?”费谦问。

        陶然和小冉也跟着进了那间屋。在看到那张完好如初的桌子时,陶然惊了一下。

        这不能不惊,房间里的一切都被烧光了,但是只有挨近桌子的那一小片的空间没有任何被烧得痕迹,这不合常理。

        桌子上码着几摞书,楚尘随手拿了一本翻开,“当我们看宇宙时,我们是在看它的过去。”

        陶然注意到封皮上是霍金的《时间简史》。

        时间就是生命。——米歇尔·恩德《时间窃贼》

        如果流动,就流走;如果静止,就干涸;如果生长,就慢慢凋零,这个世界没有永恒。——卢梭《忏悔录》

        “这些都是关于时间的书?”费谦也随意翻了翻。

        还有忏悔。

        据费谦所知,陈媛是研究古代文献器具的,她看的书应该都是关于历史文献资料类的书。

        看这些书只是因为业余?爱好?

        不对,太不对了。

        随便一两本或者多了五六本也行,但这张桌上可不单单只有五六本那么简单,最起码有二十多本,而且没有一本是关于她所学相关专业的书。

        她在忏悔什么?

        费谦盯着这些书看,突然注意到在一本书下面好像压了张纸条。

        费谦抽出那张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字:

        巨鸟。

        陶然凑过去看,费谦的注意力突然就转到了他身上,稀奇地看着陶然凑过来站在他身边。

        他对之前费谦坑他和他俩的一架还耿在心里,但是又忍不住好奇跟来看看:“我-看看。”他面上讪讪,指着费谦手里的纸条。

        他面露赧色凑到费谦跟前。

        这样费谦还能集中的了注意力就怪了。

        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了,唯一知道的就是这里被人用了有关时间空间的符,在陈媛所住的房子四角各打下一道静止符,好让进去的人置身在鬼蜮世界,也就相当于不是人间了。

        从外表看一切如常,但是进去里面就是另一番变化,费谦他们看到的是业火焚烧后的房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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