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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婚礼


韩子声回道:“杀了我?本公子好歹是工部尚书嫡长子,慕云漠你好大的本事。”

        这是拼搏于战场用鲜血衡量胜负的将军,绝不容许一丝隐患的存在。

        宋木子趁二人对话间,悄无声息地微微扭动身体,故意崩坏了女医缝好的伤口。宋木子感受到后背暖暖的鲜血流出,背后湿润的面积迅速扩大,却感受到了生的希望,韩子声生的希望。

        慕云漠的刀正欲深入,韩子声笑着开口:“慕云漠,你不怕木儿恨你吗?你大可一试。”

        慕云漠持剑的手一停,还未有回应,便听到宋木子呼吸声加重,抬头望去,宋木子正欲从床上爬下来却又跌回床内。

        宋木子此时满头大汗,气息不稳,深一口气浅一口气地对慕云漠说:“慕云漠,我已经这样了,你不要伤他好不好。”

        慕云漠看宋木子状态不对,似是牵动了伤口,立马将韩子声甩向一边,跑去抱着宋木子说道:“流影,快去找楚子清和妙手娘子来!赤羽,将韩子声还有他带来的那些人压倒柴房,好生看管。”

        宋木子瘫倒在慕云漠怀里,双眸泪珠不停往下掉,抬手抓着慕云漠衣襟撒娇般地轻声说道:“慕云漠,你答应我,不许伤他。慕云漠,你快说啊,答应我呀——”

        慕云漠的底线第一次崩塌,说道:“好,我不动她,”又轻轻地抱住宋木子,“别乱想,好好养伤。”

        慕云漠这才感觉怀中的人安静了下来。

        这是宋木子人生第一次用美色和计谋得到些什么,这让宋木子觉得很丢脸,自己好歹也算是文武双全苦读多年,却还是要用美人计才能换来韩子声的性命。自己又躺到慕云漠怀里了。这会是最后一次吗?

        宋木子知道,这是因为慕云漠心里有自己,这出美人计才得以得逞。其实,宋木子内心还是有几分欢喜的,因为慕云漠对自己太冷了,太高高在上了。

        只是,如果自己不是通过美人计得知慕云漠心里是有自己的那该有多好。没有权色交易,没有以色侍人,没有这么多目的。那该有多好。

        韩子声被放,楚子清与慕云漠操办婚礼,时间虽紧,六礼齐全,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合为一天,第二天直接亲迎。不过,虽说是六礼齐全,但也难免粗糙。

        宋木子养伤只能在慕府嫁到慕府,二人拜堂宋木子下不了床只能由丫鬟代为出席。宋木子真正的彩礼难以从明面上出现,只能搬出一小部分,不过慕云漠的彩礼倒是正常水平,只是这若是慕云漠真正的婚礼,彩礼不止于此。可就算这样,宋侯爷和宋景行自然是不收的,由楚子清代收。

        这场婚礼出席的人也并不算多,大多数人不愿趟这趟混水,教书的先生们更是觉得他们大逆不道,甚至多人上书要求陛下惩处二人,以正朝风。

        这短短几日,一出闹剧,堪堪首位。宋木子已不是那个有父兄庇佑的天真少女,开始了自己的筹谋,自己的生活。深夜望向繁华京城的灯火点点,宋木子总有错觉,似是朝内一成不变。

        天下局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南北对峙,长江为界,各自为政。北朝为大楚,南朝为齐国。如今慕云漠虽平定了北疆之乱,可南朝齐国依旧虎视眈眈。朝中算不得安稳,依旧需要遣兵用将,皇上对慕云漠也就不得不包容许多。

        无论如何,把慕云漠用在战场上几乎就代表着胜利与安稳。如是慕云漠投了齐国,也许齐灭大楚就近在眼前了。此人只要不反,如此乱世,不得不重用。

        此时的齐国朝堂,太子上书:“父皇,今大楚慕云漠与忠远侯府嫡女联姻,两武将联姻,不知大楚皇帝为何会同意这门亲事,如此一来,大楚国内大半兵内集中在慕宋两府,大楚朝内局势恐生变动,望父皇允许儿臣以探望嫁入楚宫的姑妈的名义携使臣北上。”

        朝内立刻有大臣反对,说太子尊贵,不可以身涉险云云。齐国皇帝将此事搁置后议。

        宋木子本是心情低落,虽是懂得哥哥伤自己到如此地步也是为了自己好,可还是难免偶尔多思,哥哥难道真的保不住自己,那么父亲呢,父亲加上整个忠远侯府都护不住自己吗?有时难免悲伤,觉得没有人真正地护着自己,他们都是权衡自己利益之下选择付出一小部分来保全自己。由此以来,宋木子难免多思伤身。

        不过,宋木子没有伤心几天,刚刚退下烧清醒不少,本应端着药进来的楚子清手持一卷竹简入内,宋木子正在疑惑,楚子清说道:“师傅听说你的事情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担心你的课业,牵挂你的身体和医术,叫我照看你身体的同时教你继续习医。”

        宋木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满脸不可置信分明在说,师兄我都这样了你们还盯着我学习?难道是我还不够离经叛道?难道就没人管管我的亲事?难道就没人觉得我病都没好应该休息?

        楚子清将书卷丢到床前,对宋木子说:“师兄难道还不了解你的身体,你如今已无性命之忧,血亏骨痛只能慢慢恢复,反正你躺着闲着也是疼,还不如学些东西,还能分散几分精力,忽视病痛。”

        宋木子只觉得委屈,刚从鬼门关出来,自己还疼着呢,连拿杯水都端不问,师傅师兄竟要自己习医书,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宋木子真的理解不了师傅师兄到底在干什么。

        楚子清也没给宋木子理解的时间,将书简慢慢展开,对着宋木子说:“今日是第一天,再加上你如今虚弱,今日我们就只学这一卷书,学完师兄就走,明日下午再来检查。”

        楚子清将书简丢给宋木子之后,开始讲述《难经》,宋木子就不情不愿地开始了听课,待楚子清讲完,已至午时,丫鬟已端着午膳入内。

        楚子清走后,宋木子并未吃饭,听师兄讲经的时候习惯性地投入听课,只顾得专心听讲,可师兄一走,宋木子开始委屈,自己都卧床不起,师傅师兄还逼迫自己读书,只觉得委屈万分。

        宋木子只顾着自己委屈,并未有心思吃饭,望着师兄刚刚走过的屏风生闷气。丫鬟看宋木子不吃饭,怕慕云漠惩罚自己服侍不利,便劝道:“请少夫人用饭。”

        此话刚落,宋木子挥手将桌上的凡是扫落在地,发脾气躺倒扯被子蒙头以示不满,心中也期盼着借发脾气表示不满,师兄明日不来讲课。

        只是宋木子并未等来师兄,却是等来了慕云漠,慕云漠将宋木子裹在头上的被子缓缓扯下,对着宋木子说:“云雾山并未信我,若是嫁得如意郎君,病中不必如此辛苦。”

        宋木子看向慕云漠也开始了思考,自己确实不算觅得如意郎君,可自己只是想不拖累哥哥,如今慕云漠在朝中帮持,自然是不用担心兄长,剩下的便是自己,待到这出大戏下场,自己布衣素钗过寻常生活也未尝不可,不用如此争分夺秒,师兄为何要将自己逼得如此紧?

        宋木子对慕云漠说道:“可我真的不想如此辛苦。”

        慕云漠答道:“木儿,现在立刻逐楚子清出门又如何?你可是能好好吃饭?”

        宋木子又连忙阻止道:“千万别,那是我师兄,师兄待我极好的,再说,是师傅让师兄教我的,学生怎可如此对待恩师。”

        宋木子说完无奈认命,是啊,师兄再变态,也是自己的师兄啊,也不能直接将师兄赶出府,别说自己是少夫人,就算是皇后也不能不尊师重道。

        慕云漠见宋木子阻止,只得放弃赶楚子清出府的念头。

        转瞬之间,霜降已至,宋木子在此期间,有慕云漠请的名医照看着,再加上有楚子清调理她的身体,腰伤已好了大半。在随楚子清学医之前,宋木子整日心思重重,可随楚子清学医之后,每日虽是不情不愿,却没时间想伤心事,倒也渐渐开朗起来。

        霜降当夜,宋木子正如平日一般睡觉,忽得听到“咚”地两声声,有重物砸到床侧,又滚了下去。宋木子刚刚起身,丫鬟便点亮了油灯,宋木子微阖双眸,模糊之间看到鹅黄色的床铺上的曲水纹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目光至床下,宋木子看到了一团红色血球在蠕动。

        宋木子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身边的丫鬟便一边传唤侍卫,一边将宋木子护在怀中。宋木子微微推开丫鬟,环视四周,并未察觉有人,后又定睛看向那团血肉模糊的肉球,还未看仔细,便一阵反胃。

        宋木子盯着这蠕动的血肉球刚刚想下床,便听到门外脚步声,抬头一看,先是看到慕云漠提剑向自己跑来,心里便不知不觉地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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