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平安

韩子声两步走至宋木子面前回道：“木儿你听我解释，普通的侍卫哪里赶得上这江湖排名第二的杀手？你现在不比从前在忠远侯府，身边的人还是武功高些靠谱。”

        宋木子又去抓韩子声手腕，想细细诊断一番，韩子声背手躲着，说道：“木儿，你何必呢，我这都快好了。”

        宋木子继续伸手抓道：“韩子声，你给我看看！”

        韩子声始终转身扭着躲道：“木儿，真没什么。”

        宋木子见韩子声不退让，自己又抓不到，干脆放弃。韩子声刚想说话，便见宋木子转身对着门外的人问道：“子夜是吧，他不说，你来说，你是怎么伤的他？”

        韩子声吞下未出口的话对着门外喊道：“闭上你的嘴。”

        门外的人抬眼看向二人，黑色面纱微微晃动，似是不屑地微扯嘴角，笑了一声，没管韩子声的要求，用低沉的嗓音缓缓说出挑衅的话：“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折了一根胳膊，断了七条肋骨。”

        宋木子听罢心里一酸，眼泪立马就要往下掉，又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回去，转身看着韩子声，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韩子声气烦地一甩袖，对着子夜恶狠狠地说：“当初就该毒哑你。”然后对着宋木子温言哄道：“其实这是个意外，本来没事的，木儿，我可是带了三十四个暗卫去捉的他，纵使他再武功高强，也是稳稳的，人生难免又失足，哪怕不去捉他，就是平地骑马，也有个摔倒的时候，本是我倒霉，这不养养就又好了？”

        宋木子知道韩子声实在哄自己，不忍心拂了他的一番好意，便对着韩子声说道：“先进堂内坐，现如今你伤势如何？”

        韩子声跟在宋木子身后向内堂走去，说道：“大夫说我这伤都是皮外伤，养上三个月也就好了，最晚等过年，定能痊愈，我还跟父亲说呢，今年等过完年，我便去北疆戍边。”

        宋木子一惊，问道：“你要去打仗？尚书嫡子，你本是等着朝廷封官授爵就好，为什么突然想去打仗？之前没听你提起过啊。你父亲同意了？”

        韩子声一拂衣摆转身坐下，对着宋木子继续哄道：“家国不安，男儿自当保家卫国。那些未习过武的农夫都可上战场，我韩子声为何上不得？”

        宋木子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军。如今局势不稳，南北方随时都有可能开战，好男儿奔赴战场，本是正常。

        宋木子还是牵挂，刚刚坐下又站起来问道：“可你伤势未好，过年就走，可否太急了，你身体受得了吗？不如缓缓？”

        韩子声起身扶宋木子坐下，说道：“木儿你伤还未好，还是先坐下，我们坐着细说。我哪有这么娇贵，战场上的兵刚刚受伤赶着下一场仗打自是常事，若不是我父亲他实在是担忧，我不忍心他年节挂念，我该这半个月就该出发了。”

        宋木子一时之间接受的信息太多，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沉思片刻，开口唤丫鬟让师兄过来，给韩子声诊脉。

        韩子声还是心虚道：“木儿，我这病，真的不用劳烦你师兄，杀鸡焉用宰牛刀。木儿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你记得乖乖吃药。”

        毕竟，是韩子声自己向宋木子撒了谎。本是内伤几乎要命，尚书府用了不知多少名贵药换来的命，如今外伤刚好，刚能下床便来慕府，内伤且得养上大半年才能好，怎可让云雾山大弟子诊脉？

        韩子声起身便要溜，宋木子微微拨开右襟，从怀中掏出一块纯白水蓝田玉佩，随后拨开长发，绕头摘下玉佩，对着韩子声道：“回来，我给你这个。”

        已溜至门前的韩子声回头看到，宋木子手中捧着一块玉佩向自己走过来。

        宋木子将玉佩递给韩子声说道：“这是我娘给我求的，说是在上清宫求的，保平安的。”

        韩子声听罢，想要将玉佩还给宋木子，又将玉佩递回说道：“宋夫人留下的东西本就不多，你怎可给我？”

        宋木子接过玉佩，踮起脚尖将玉佩从韩子声头上慢慢套下，说道：“我整日在慕府，有什么危险的，战场上刀枪无眼，倒是你，更需要它。”

        韩子声看着宋木子，红着眼，伸手抚平了宋木子刚刚摘项链蹭乱的头发，笑着对宋木子说道：“木儿，不用担心的，上个战场而已，你看那慕云漠，整年在北疆泡着，不也没死，我看整个京都，没人能比他更欢。”

        宋木子被韩子声逗笑，哪有这么说在外征战的将军的？

        韩子声看宋木子笑了，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便对宋木子说：“木儿，今日我还有事，将人送到了，便走了，等过几天再来看你。”

        说完便走，宋木子对着韩子声说道：“你回来，让我师兄给你看看。”

        韩子声脚步未停，快步向前，宋木子在他身后碎跑几步追着，眼看韩子声越走越快，定是隐瞒了伤势才跑这么快，宋木子追至门前，看到依旧站在门口的子夜，一时发楞，再抬头看韩子声，已是不见踪影。

        宋木子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又盯着子夜看，不知如何开口，二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宋木子不知开口说什么：是说大兄弟对不起，我的事连累你被抓来了：还是说，你这人是不是缺德，把韩子声打这么惨？

        宋木子干脆没开口，把子夜晾在这，干脆自己跑去平烟堂找慕云漠，宋木子跑到书房内看慕云漠正在提笔写字，开口问慕云漠道：“韩子声将子夜捉来给我当侍卫，你怎么看？”

        慕云漠眉间并未有情绪，拂袖放下笔缓缓地说：“他既给你，你用便是了，反正我慕府又不亏。”

        宋木子听出慕云漠语气间的不满，正想说些什么解释一番，还未找出合适说辞。

        慕云漠起身，看宋木子那般纠结，心中邪火消散不少。紧接着对宋木子说道：“木儿，你如今伤势好了大半，当日出嫁宋世子给你带出来的商铺田产也该找个时间接手了。”

        宋木子经慕云漠这么一提醒，也是觉得自己身子好起来后，是该收收这些铺子了，便问道：“这几个月，是谁在管这些商铺？”

        慕云漠回道：“无人。”

        宋木子顿时疑惑，轻声发问：“无人？”

        慕云漠解释道：“木儿，这些财产既是你们暗中带出来的，它们就不能与宋世子有关联，忠远侯府明面上与我势不两立，我也不可接手。正好让他们散漫经营一段时间，这些铺子自然是与忠远侯府与慕府毫无关系。木儿此时你再收回，便是来了一出瞒天过海，无人知晓这些商铺背后真正的主人是你了。”

        宋木子听完也是赞同，又说道：“放权容易，收权难。收回怕也是不容易。”

        慕云漠回道：“此事，我有替你想过。商不如官斗，我令几个心腹官员施压，或是杀几个不听话的也就安分了。只是如今你也不好露面，可否要我派几人替你出面？”

        宋木子微微思量，还是习惯用自己的人或是自己掌权，不是信不过慕云漠，而是别人的人终究不如自己的人放心，可是自己现下身边并无可用之人，于是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到时带子夜去，反正无人可近身，遮面即可。”

        慕云漠看透宋木子心思，习惯用自己的人倒是个好习惯，倒也并无不爽。不知是何时起，慕云漠习惯了包容宋木子，便回道：“好，都依你。你想先从那个商铺做起？”

        宋木子正歪着头思考，还未想好，慕云漠又说道：“此事繁琐，你慢慢想。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时辰也到了，不如木儿今日便随我去书塾？你的病也快好了，楚子清也该回云雾山了。”

        宋木子一时之间有些惊慌：“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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