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玫瑰:决心
距离上次两人不欢而散的谈话已经过去一周，想起这段时间里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面，棠染蹙了蹙眉，晋北一回来就进了卧室，她便也不去叫他，只是把饭热在锅里。
棠染约摸着他是在和自己赌气。
都多大的人了，还玩小孩子那一套，她不过训了他几句。这样的幼稚行为也实在不符合他的作风。
“到底还是个孩子。”棠染无奈叹了口气，像是大多数家长一样，不管孩子多大了在他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
她打开冰箱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什么食材，想给晋北加个餐，探寻的目光向下一垂，那个还未拆封的蛋糕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棠染脑筋转了转，才想起这应该是一周前晋北带回来的，她没问他买来做什么，他也没说，就这么在冰箱里放了一个星期。
她猜过有可能是给她买的，可为什么呢？
“唉，可怜你这只小兔子了。”棠染俯身用纤细的手指馥了拂包装盒上凝结的冰霜，透过透明包装纸，里面肥嘟嘟的粉色垂耳兔坐在蛋糕上，可怜兮兮的。
看着这只兔子，棠染的心软了片刻。
蛋糕还一口没吃，就要扔掉了，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多少钱……
棠染的眼眸微微睁大。对哦，晋北哪来的钱买的蛋糕？因为她一直盘算着为他攒大学学费，两人平时是能省则省，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周扒皮转世。
棠染阖上了冰箱门，秀眉拧了拧，似是想到了什么，向晋北的房间走去。
“咚咚”轻柔的敲门声响起，坐在椅子上的人摆弄东西的动作一顿，接着将其放进了抽屉里面，动作不紧不慢:“请进。”
这是两人这周第一次正式谈话。
棠染走了进来，投向晋北的眼神里蕴含着一丝探究。
晋北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桌上只不过此时那手里空无一物，否则按照他的习惯必定用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什么。
棠染就那么站在门口，望着坐着的他，也不说话。
过了一分钟，晋北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目光，在台灯的照射下，他的眼底仿佛铺着无数揉碎的星光，星光熠熠，连棠染也不禁晃了晃神。
晋北压下心底滋生的那丝名为喜悦的情绪，这么多天棠染终于率先主动来找他，虽然确实有事要忙，可十七岁的他自尊心正是极强的时候，默默在心里憋了口气，强撑着不和她说话。他也嗤笑自己像个小孩子幼稚，可这份孩子气从来只在棠染面前展现。他想占据她心里最重要的部分。
棠染收回目光，压下内心微微的鼓噪，这人一向擅长瓦解别人的心理防线，她语气不禁软了几分:“你是在网吧赚钱吗？”
她看到面前的人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转头，心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棠染从来不会对自己的现状有什么不满，她虽然会向往理想的生活，可是眼下的生活也依然能过得开心满足。然而她知道晋北已经不再适合这种生活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也许她和他终究是走到头了。
犹豫了很多天的棠染在心里悄悄做下一个决定。她的眼里划过一丝坚定:“以后不要再去了。”会有人给你更好的生活，你不需要为生活奔波。
眼底划过一丝微微的诧异，还蕴藏着些许欣喜，他就知道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好。”惊喜让他错过了棠染眼底的那抹决绝。
他太乖了，乖的让棠染忽的想起过去的日子，以前的他也是这么让她心软，棠染想，最后一次做个告别吧。
她的眼睛弯了弯，一种温馨的氛围弥漫在两人之间，里面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还在低头暗喜的晋北忽然感觉被一个人从后面拥住了。
这个怀抱温暖而纤细。
然而转瞬即逝，棠染只抱了一下就站了起来，她盯着晋北的发旋，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以后好好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晋北还沉浸在刚才的拥抱里，他的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上勾起，用手用力抚了抚，才不至于彻底笑出来。良好的心情让他把棠染的最后一句自动理解成对两人未来的美好期许。
他从抽屉里重新把藏进去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个小小的机器人，手指轻轻一按背后的按钮，它就张开嘴吐出了一句机械音:“a101号为您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他看着这个小小的物件，眉毛挑了挑，只要这种技术能得到认可，他很快就可以赚到钱。思及此处，眼底划过一丝满意。他有能力给棠染想要的生活。
如墨的眼底重新恢复平静，只要没有多余的人来打扰他们，他们自然会好好的。
…
棠染离开晋北房间后，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走到楼下，她站在小区里的一片茂盛花丛前，回头向楼上看了眼，很快收回了眼神，掩下眼里的所有情绪，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您好，我想好了，您可以把晋北接回去，不过需要征求他的意见。”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他也快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
对面的人静默两秒，缓缓开口，带着股上位者的慵懒:“自然，不过我也需要棠小姐的帮助。”
“替我劝劝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有感情在的，他怕这些多余的感情会干扰晋北的决定。
棠染深吸一口气:“我会的。也希望你们能好好对他。”这句话她一个外人说有些多余，可是晋北以前的遭遇让她不那么信任这些所谓的亲人，那个疯癫的女人也自称是他的母亲，可是却像仇人一样对待他。
“这点你大可放心。”对方很爽快，态度明确:“我的儿子自然会过上最好的生活，另外我也会给你一些报酬，这么多年麻烦你照顾他了。”
棠染皱了皱眉，她照顾晋北单纯是因为她想这么做，更何况晋北从小懂事得很，有时候更像是她被照顾着。给钱大可不必:“不必了。”
电话挂了以后，她垂着头叹了口气，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回家:“出去走走吧。”
棠染不那么想去人多的地方，人群的喧哗吵闹会让她的心情更差。她思来想去索性去了以前经常去的菜市场，等棠染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夜渐深，不少摊主已经准备撤摊回家。
她从菜摊夹着的过道向里面走，一路上发现菜市场的布局和以前相比没有多大变化，这让她的心情好了些。
突然她看到前面的人一个摊位还亮着灯，上面码着整整齐齐的甘蔗，她的眼睛亮了下，晋北爱吃这个唉，给他买一些，这么想着走上前去:“老板，甘蔗怎么卖？”
正低着头整理东西的老板头也不抬，干巴巴地说:“十块一斤。”
这价钱肯定是比平时要贵的，可架不住棠染今天心情不好，懒得砍价，手一挥:“来两斤。”
甘蔗已经被修好切得长度相同，老板拿了个看起来很结实的袋子装了几根，放在称上一称，正好两斤，看到棠染扫码付了款，把东西递了过去。
此时的老板抬起了头，棠染看到他的脸，瞳孔微微一缩，这个人她认识。
可对面看都没看她，马上又把头低了下去，忙了起来。
棠染拎着甘蔗走出了菜市场，微微皱起的眉头再也没舒展开，她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那个人……
菜市场，李大海动作麻利地收拾着摊位，眼里有丝担忧。
不知道妈在家里怎么样了？
棠染回过头，目光像是要穿过重重障碍，再次看向他。她清楚地记得这个摊主就是当初闯进她家被她吓跑的人。
所以他当初带着一伙人闯进她家是为了干什么？
棠染无意间想起了当时偷听到的对话，什么女人，绑架，孩子……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东西似乎即将呼之欲出。然而此时李大海也骑着辆三轮车驮着一车货物从菜市场里出来了，看样子是要回家了。
棠染原本被好奇心驱使着想跟上去，奈何三轮车的速度哪里是双腿比得上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前方的拐角。
“还是回家吧。”无奈只能打道回府。
到家时，已经是九点钟了。棠染打开门就看见晋北站在卧室门口，漆黑的眼眸凝视着棠染。
她朝他笑了笑，换了鞋，把甘蔗放到了厨房的桌子上:“买了些东西。”
说着看向他:“吃完饭了吗？要不要给你做个宵夜？”
他依旧看着她，像是要看出什么一样，接着点了点头:“吃过了。”
棠染闻言继续手脚麻利地收拾甘蔗，不再说话。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变了，晋北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他和棠染之间在悄悄地发生变化，如此不易令人察觉，却还是让他捕捉到了。
这种改变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两人即将要永远分开一样。
一股暗流划过他的眼底，垂着的手握住又松开，像是要抓住什么。
所以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变化的发生？他暂时想不明白，可他能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不管是什么，他都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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