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师
“谁？”
“我啊。”胖女人的声音。
苏鹊：“……我能不开门吗？”
“你在开玩笑吗。”
毕竟是人家的家，怕胖女人把自己扔出去做花肥，苏鹊不情不愿地开了门。门一打开，胖女人就挤了进来。
“全都喝光了呀！”看到空荡荡的保温壶，胖女人喜笑颜开，脸上的面膜差点就贴不住了。
“来，好孩子，我又给你煲了一壶。”胖女人提着一个新的保温壶，老马识途地往桌上一搁。
苏鹊忍不住问：“这到底是什么？”
“补品。”
胖女人瞄了一眼苏鹊的肚子，目光让苏鹊极其不舒服。
苏鹊别扭的表情，落到胖女人眼里，她“嘿”地笑了：“这就有动静了？”
什么动静？
苏鹊忽然道：“吴姐。”
“哎！好孩子，什么事儿？”胖女人几乎是立刻就回应了他。
“今天早上在外面哭的女孩，你知道她住在哪间房吗？”
“为什么你想知道这个？”
“好奇。”
“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一件好事。”胖女人眯起眼睛，那张几乎看不见五官的脸，令苏鹊心里毛毛的。
“【404】。”然而胖女人还是告诉了他。
对这个结果，苏鹊并不意外：由于受家庭影响，苏鹊对他人的好感与恶意有一种敏锐直觉。
胖女人对他有好感，这让他感觉很恶心，但不妨碍他利用这一点。
临走前，胖女人叮嘱他：“喝汤的时候不要太急，小心烫到你的舌头，我明天还会给你送来。”
像是笃定了他会喝一样。
胖女人走后，苏鹊踢了桌腿一脚：“谁要喝你的臭汤！”
臭死了……
周顾找了过来，似乎隔着两扇门也能闻见那味道：“红、红桃q……”
他呼唤苏鹊的假名，声音虚弱：“她是不是又给你送来了？你、你不喝的话，可以给我吗？”
猫眼后的周顾捂着肚子，双眼充满渴望。
“不给。”苏鹊拒绝了他。
“求求你了！”
苏鹊当做没听见，把汤倒进下水池，走进小房间。
那汤肯定有问题。
半个小时后，苏鹊走出房间，趴到猫眼上一看：门外空无一人，想必周顾讨不到汤，已经走了。
苏鹊来到【301】，丈夫和中年男人看见他，都挺惊讶的。
“你来干什么？”
“那个女孩住【404】，我帮你们打听出来啦，你们上去看看吧？”
原来苏鹊打的是这个主意。
丈夫听了直摇头：“我不去，要去你去。”
中年男人也是一脸迟疑。
苏鹊不屑道：“胆小鬼！”
丈夫不服气：“你不是胆小鬼，你去啊！”
“别吵了，等我儿子回来，再叫上周兄弟和小赵，你们一起去吧？”
那女孩儿的事情着实诡异，大家都想知道真相。丈夫点点头，苏鹊在心里问系统：“系统，你觉得我该去吗？”
……
系统又死了。
看苏鹊迟迟不出声，丈夫嗤笑：“不敢去就别去了，等到时候找到出口，我们谁都不告诉你。”
苏鹊咬牙，点点头。
中年男人面露疑色：“你是怎么知道那女的住在【404】？”
“吴爱兰告诉我的。”
“那个怪……吴姐？你跟她很熟？”
“完全不熟！”
“那她怎么会告诉你？”
苏鹊：“我问的啊，你们爱信不信。”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夹克男终于回来了。他从门口探进一颗脑袋，脚却死死钉在门外，看向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笑着朝他招手：“回来了？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夹克男没有进来，站在门边说：“……没有，所有地方都找过了，没有出口。”
中年男人把【404】的事告诉了他，夹克男点点头：“知道了，那就一起去吧。”
“好，你小心些，爸爸年纪大了就不去拖你后腿了，早点回来。”
三人走出【301】，丈夫来到外卖男的住处，敲了半天门，没人回应。
“小赵不在家吗？”丈夫本来想去找周顾，但想到他今天早上说自己肚子疼，也就没去打扰。
三人走上四楼。
四楼苏鹊还是第一次来。他左右望了望：和楼下是同样的格局，毫无特别之处。
【404】在尽头最里面。
灯安在楼梯口，越往里走光线也就越昏暗。
这栋公寓房间不多，过道却挺长。三人来到【404】门外，丈夫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苏鹊提醒他：“里面没人。”
丈夫还是不相信，又敲了敲。
无人应答。
“都说了那女的死了，里面没人了，你怎么还敲？”
“你能不能别说话？”丈夫伸出手，哆嗦着拧了一下门把。
“锁了，打不开。”
夹克男皱着眉头：“那女的住在四楼，早上的声音我听着是在一楼？”
丈夫：“我听着也是！”
苏鹊住在楼梯口，听得最真切：女孩最开始出现，确实是在一楼。
“女孩住在【404】”的消息，是由苏鹊带来的。苏鹊一下子慌了神：“是、是吴爱兰告诉我的！我没有必要说谎！”
夹克男冷笑，态度咄咄逼人：“哦？你和房东关系很好？你们不会是一伙的吧？把我们骗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苏鹊看他逼近，心虚地后退。夹克男不依不饶：“早就看你不对劲了，帽子口罩包得那么严实……你该不会也没有脸吧？”
夹克男伸手来拽他的口罩，苏鹊目露惊恐。丈夫见过他的真容，但却不肯站出来帮他说句话，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眼里还带着幸灾乐祸。
夹克男力气大，苏鹊被他抓住手腕，墨镜也掉在地上。
“痛……”双眼染上泪意，苏鹊狠狠瞪着夹克男：“放开！”
夹克男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咔嚓——”
过道另一头，【402】的门忽然开了，一位长相斯文儒雅的男人探出身体：“在吵什么？再吵叫吴姐了，她最恨房客闹事。”
夹克男的动作有了迟疑。
苏鹊趁机挣开夹克男的手，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响起，夹克男变了脸色，狠狠注视着苏鹊：“你敢打老子？”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胖女人骂骂咧咧地上了楼，身后跟着摇晃尾巴的小乖。
一上楼，她就看见苏鹊握着手腕，表情委屈地站在那里，后面的夹克男一脸震怒。
丈夫立刻对着苏鹊指责：“好啊！你怎么能打人呢？规则说了不能打人！”
夹克男反应过来，表情变了变：“吴姐，他打我。”
【租房公约四：创设文明公寓，禁止打架斗殴；】
苏鹊才想起有这回事，脸色煞白。
胖女人走上前：“他打你了？”
夹克男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对对！”
“打哪儿了？”
“这儿。”夹克男偏过头。
胖女人眯起眼睛，哈哈大笑：“就这？”
丈夫：“可是公约上说了……”
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小乖爬到他脚边，口水滴答在的鞋面上。
胖女人借坡下驴道：“对，租房公约上写了，不准打架斗殴。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不管伤口多小，都将失去作为房客的资格。”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夹克男一眼：“你听懂了吗？”
夹克男：“听、听懂了。”
他原本想对苏鹊动手，听到这话，却是不敢了。
只能强行忍下这一巴掌的气。
胖女人说完，冲苏鹊和善地笑了一下，然后就走了。
夹克男不甘心地横了他一眼，丈夫则溜的比谁都快。
站在【402】内的男人，微笑地看着这一幕。在苏鹊最后路过时，喊住了他：“苏鹊。”
苏鹊惊讶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认识我？”
男人儒雅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惊讶：“你不记得我了？”
苏鹊摇头。
“我叫顾忍，真的不记得了？”
顾忍……
苏鹊蓦地睁大眼睛：“顾——顾老师？！”
顾忍是苏鹊的高中班主任，主教语文。
“呵呵，进来说话吧。”
顾忍退开两步，走进屋内。
回头，见苏鹊在门口探头探脑，顾忍不禁笑问：“看什么？进来让你看个够。”
苏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顾忍给他倒了一杯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问：“你来这里多久了？”
苏鹊数了数：“两个晚上。”
“两个晚上……还来得及。”
“什么还来得及？”
“七天的试租期没过，你现在还不是正式住户，还来得及。”
苏鹊握着水杯，迷茫道：“正式住户？”
“正式住户，就是指过了七天试租期还没有找到出口的，就会自动和吴姐续租，成为这栋公寓的正式住户。”
“啊，这个我知道，我记得公约上有写。”
“是吗？那你肯定不知道……”
顾忍叹息般说：“只有正式住户，才知道出口的位置。”
“什么？”苏鹊惊道，“可是我记得公约上写了：正式住户，起码要住满一年才能离开。”
“你记性变好了。”顾忍调侃他，“当年一篇文言文，全班只有你背不出来。”
苏鹊老脸一红，理不直气也壮：“那又怎样？现在毕业了，你还想来管我吗！”
“苏鹊，你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
“再说那篇文那么难……啊？”苏鹊撇过头，烦躁地说了原因。
“……”顾忍沉默。
“老师你呢？也是因为意外吗？”
顾忍：“绝症，胃癌。”
“我记得，我死在了手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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