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容家二小姐
皇城中人心太杂，各自成舟，有人念着熙元之年，有人却期望着临渊之年。
阵列不同，便也分了敌友。
水墨雅间内，倒是少有的安宁，不似那般染了恶意的人心，瞧上了一人，便再也移不开心神。
“这菜式，可还合公主意？”
上官烬祈拈杯笑着，温玉般的眸子轻轻落下，出于礼，未有唐突。
贺兰凝谙停著，用帕子拭着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渍。
“你从何处请的厨子？手艺很像我宫中的一位御厨。”
“若是猜的没错，那人应是姓徐吧！”
上官烬祈一语道中那人的姓氏，贺兰凝谙惊讶之余，也看的通透，方才在前院时，那掌柜偏就为她领了路。
只是她所虑繁多，未曾注意到那掌柜便是徐御厨。
“你这般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也会救下一个不相干的人，看来我不算了解你。”
“公主以往只知舒远，自然对我所知甚少。”
上官烬祈嘴快将心声道出，暗叹着自己失言，赶忙又解释道：
“做臣子的，便该护着主君，公主的人无去可去，臣自当尽心。”
这君臣分的可真明白。
贺兰凝谙心中念着皇室之事，颇有几分心不在焉。
“明日与我一道去见见表哥吧！今日得了叶秋昳，也该同昭阳侯府合计合计，忘梦楼是个收集情报的好去处，叶秋昳颇有谋略，是个可用之才。”
“全听公主差遣，我日日都闲着，公主可一定要重用晋国公府，我还想着日后讨个官职。”
上官烬祈说来轻巧，心中却是不定的，晋国公那还是个难题，虽说父亲这一次允他回京，可是晋国公依旧只愿留在边关。
他亦是不解，为何一向对宋诚帝忠心的父亲，会视危局而不见，缩在边关不出。
大抵是不愿让贺兰凝谙失望，即便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也是义无反顾的同她站在一处。
说到官位，贺兰凝谙未曾多想，上官烬祈没个定性，哪是个适合官场的主。
“上官家已位至公卿，你还想要什么？”
“要的不多，比舒远高一些便成。”
贺兰凝谙笑而未言，段舒远如今正教导十皇子，日后怎么着也是个帝师，上官烬祈怕是无意官场，只是不愿被段小侯爷给比下去罢了！
两人随意谈了些话，不算熟悉，反而有些疏远，酒楼的小二匆匆而来，才缓了缓场中的气氛。
“小公爷，容家的人来了。”
“来了便来了，不用特意向我禀告，按以往的惯例收钱便成。”
“小公爷，这次容家人都来了，以前没有这种情况，小的才来向您请示，容尚书也在，小的不敢多收他的银子。”
酒楼的物价还算亲民，也就只会多收容家人几两银子，倒不是贪财，全是上官烬祈交代的，这事有些年头了。
“容尚书？他来做什么？”
上官烬祈有些担忧的看向贺兰凝谙，只恐她来此被容家人有所察觉。
“回小公爷，说是容家二小姐回府，才来此用膳，容二小姐一向喜欢咱酒楼的菜式。”
听了小二的话，上官烬祈才松了口气。
“不用管容尚书在不在场，这银子照旧多收他六倍之数，容家不差这点银子。”
“是小公爷，小的这就去办。”
上官烬祈平静的说着，心中怕是觉得收取六倍还少了。
“你不怕容家闹事？他们可不是好惹的，他们要害一人，总是瞬息之间。”贺兰凝谙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没什么好怕的，这人银子一多，便也不清楚外头的物价，再者容家的银子不干净，我不过是取来救济百姓，不算是为恶。”
难怪酒楼不取名字，旁人若是想骂他几句，也不知从何骂起。
“上官烬祈，你这做法倒是让我有了一个决定，日后定不能让你插手户部之事，省得你将库银都归到自家去。”
贺兰凝谙说的只是笑谈，上官烬祈对容家的举动，让她颇为满意。
“公主大可放心，我只骗容家，想来今日又能得来一大笔银子，公主既是在场，那六倍之数便孝敬公主吧！只当是臣子的心意。”
上官烬祈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那支白玉金钗，他明了公主府未有首饰之类的物件，不然以九公主的性子，也不会独独只戴上这钗子。
赠下那六倍之数，只为寻个由头为公主置办首饰，上官烬祈看向窗外，示意着树后的人。
那人领了命令，悄声退了下去。
“我无需银子，左右也出不去，我用不上，你还是自个留着为好。”
以往珍藏的那些物件全在上元殿中，她不愿回宫去取，淡妆之下，亦是静心。
在水墨雅间内，贺兰凝谙鲜少有喜意，上官烬祈见了也是忧神难安。
他想给的哪是区区六倍之数，不过是想让她欢喜罢了，以往九公主的收藏需要银钱支撑，可如今她连这黄白之物也弃了。
上官烬祈欲言又止，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她喜欢什么，自从贺兰皇室消亡之后，九公主的喜好也一并没了。
上官烬祈只觉心中刺痛不已。
他想讨她欢喜，却不知该如何去做。
贺兰凝谙一直望着窗前的风铃，上官烬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几经确认，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上官烬祈端着身子，持着茶壶在贺兰凝谙的茶杯中又倒上些许桂花茶，两人未言，就这般赏着院景。
风铃声声作响，微风拂过心门，他们似乎有些年没有这般赏景了。
若是没有那些变故，他们或许不会如此生份。
前院的某处雅间内，容家人围坐一桌，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主位旁的那位淡绿衣裙的姑娘，便是容家二小姐，每年她都会去蒙狮国的山平寺祈福，一月方归。
今日容二小姐回京，容尚书特意休沐了一日。
容尚书虽对外人狠厉，对自家人却是不错的。
“柔儿，这一路可还顺心，你带的护卫不多，爹爹可是担忧了许久。”
容尚书很是罕见的露出了笑意。
“爹爹多虑了，女儿没遇上什么事，沿途多是纯善的百姓，无客栈住宿时，还是一位老妇人收留，她家的点心很是可口。”
容姜柔言语间满是感激，对那位老妇人自是谢意不断。
容尚书闻言，脸上没有半分变化，在她眼中，旁人对他女儿好便是应该做的，凉宋权臣便该得到世人的拥护。
“喜欢那位老妇人的点心，不如将她请进府来，日日给柔儿做点心。”
容姜柔垂首一顿，不大赞同容尚书的话。
“爹爹还是不要打扰她老人家为好，她亦是有夫君有儿女的，怎能为了口腹之欲，便将人请来。”
老妇人是凉宋子民，在家乡住的习惯，屋前种着自家的小菜园，自给自足也乐得自在。
容姜柔可不愿为难人家。
容尚书却是另一番想法。
“给我们家做点心，这可是天大的福气，那老妇人定会前来，柔儿说个去处，爹爹明日就派人去请。”
容尚书如此强势，一旁的尚书夫人不忍女儿为难。
“夫君还是随柔儿心思吧！她不愿让那位老人家四处奔波，府中又不缺厨娘，不需要再去请人。”
容尚书不再强求，也算应了尚书夫人的话。
“不请便不请吧！柔儿回府后，多多陪陪你娘亲，这些日子她天天念叨着你，山平寺远在蒙狮国，好在明年要在凉宋京城也建一座山平寺，日后你也不用再跑到蒙狮国去。”
“是爹爹，女儿省得。”
尚书夫人目光柔和的看着女儿，夹了些她平素爱吃的菜。
“柔儿多吃些，蒙狮国那里的菜系偏咸，你自小吃惯了凉宋的口味，这阵子应是不大习惯，今日便多吃些吧！”
容姜柔乖巧的吃着娘亲夹的菜，心中生了些暖意，这酒楼她一向爱来，府中的人都是知道的。
雅间中只有容家三人。
容尚书因此心中很是不悦，面上却没什么表露，他派人邀元白帝过来，那人竟直言拒绝。
从未有人这般无视过他，容尚书心中微沉，可这人偏偏是自己的儿子，他亦是无可奈何。
“夫君可是有心事？”
尚书夫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从容姜柔那移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在想过几日柔儿便是十六了，有不少求亲的官家，为夫也不知该选哪一家。”
容尚书随便寻了个由头应付着，只字未提元白帝，大概也是担忧尚书夫人会不喜。
“柔儿的婚事？的确该选个称心如意的人。”
容姜柔低着头，虽未言语，心中早已有了那人的模样。
尚书夫人感叹着岁月流逝，原本的小娃娃，已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想着柔儿要出嫁，娘亲还真舍不得，可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娘亲只愿你选个良人，一生欢喜才好……柔儿可有中意的男子？”
尚书夫人不在意什么门当户对，尚书府不差权柄，只要容姜柔喜欢，那人没有歹意，即便是出身不如容家，她也可成全两人。
容姜柔自是明白娘亲的好意，思索着要不要说出那人的身份。
偏偏容尚书插了一句。
“夫人若是舍不得柔儿，便让那人入赘吧！做容府的女婿，旁人还求不来呢！”
容姜柔闻言，便不敢再说出那人的身份，很是牵强的笑了笑。
“娘亲，女儿……没有心悦的男子，成亲之事以后再谈吧！女儿还想在家中留些日子。”
“多留些日子也好！娘亲正愁府中无趣，有你在便也不愁了，柔儿想做什么随心意就好。”
尚书夫人对女儿，自是一心一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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