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世子，冤家路窄
头一天入宫时，乔鸢飞也没见文华郡主的婢女给手牌。
今日一问，侍卫皱着眉头呵斥道：“长公主府的马车，谁人不认识？自当不需要手牌。你们又是何人，皇宫重地岂能说进就进？”
冬叶忙说：“我家姑娘是郡主伴读，要去崇文馆上学的。”
“既是伴读，手牌呢？来宫里的公主伴读都是有手牌的，何故你们就没有？”
冬叶说不出话了。
她扭头看向乔鸢飞，乔鸢飞思索片刻，干脆转身：“那今日就不去了。”
冬叶“啊”了一声：“可以不去吗？”
“不知道。”乔鸢飞笑了起来，“反正进不去，何必在这里耗着？咱们搬了新家，好多东西还需要置办呢，今日干脆去采买。”
三人说走就走，谭帜也没回谭府去，反而与乔鸢飞一同去了市场。
自打来了上京借住谭家，乔鸢飞深居简出，完全没逛过上京/城。今日早早出门，那些住着皇亲贵族的主干道很是安静，可转到住着寻常百姓的街道，早市却热闹的不像话。
出门时分明已经吃过早饭了，但看着摊子上热乎乎的馄饨、葱花饼，谭帜的馋意又冒了出来。
他指着馄饨摊问：“表妹，想不想吃？”
乔鸢飞看他一眼，好笑道：“是不是你想吃？”
谭帜嘿嘿一笑，摸摸两边袖子，表示自己没钱。
昨晚光顾着乔鸢飞了，他出门没带小厮没带钱袋，是真的身无分文。
乔鸢飞就说：“走吧，一人一碗馄饨，再给你们买葱花饼。这早市热闹，若还有别的想吃，表哥尽管拿。”
谭帜装模作样的朝她作揖：“表妹大气，兄长在此先谢过了。”
冬叶嘿笑着先去占了座，三人坐下说话，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老张，还是大碗不要葱。”
姓张的摊主立刻眉开眼笑道：“岳大人来啦，快坐快坐。”
乔鸢飞转头，和屈膝正要坐下来的大胡子对上视线。
短暂的沉默了下，乔鸢飞率先开口：“岳大人，好巧。”
大胡子目光在她脸上扫视一圈，又看了眼谭帜，这才坐下道：“是挺巧。”
乔鸢飞眉眼弯弯道：“大人这是下值了？”
大胡子颔首“嗯”了一声。
乔鸢飞说：“昨日多谢大人通融，又送来东西助我们过难关。今日大人想吃什么，我请客。”
大胡子眉头挑了下，看眼乔鸢飞。发现对方眼底的笑意后，心中微松，索性道：“行啊！”
他说着，抬手对摊主道：“老张，再加两碗。劳烦再去老陈家帮我买一笼包子，肉馅儿的。”
老张正在煮馄饨，闻言爽朗一笑：“好嘞，大人您且等着，马上就来。”
那边热情应和，这边几人却安静如鸡。
谭帜默默盯着大胡子，许久之后才硬挤出一句话：“岳大人对这早市挺熟悉的。”
大胡子瞥他一眼，道：“本官在这街上巡了两年，自是熟悉。”
谭帜摸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等着馄饨端上来，就低头专心吃东西。乔鸢飞和大胡子闲谈几句，也低下了头。
只剩下个冬叶，细眉紧紧拧着，有些狐疑的看着大胡子。
大胡子浓眉一挑，用粗声粗气的强调恐吓道：“小丫头，看什么呢？”
冬叶果然被吓得一激灵，忙慌乱的收回视线，结结巴巴道：“没、没看什么。”
乔鸢飞抬头，无奈的看着大胡子，温声道：“大人不要吓唬她。”
大胡子藏住眼底笑意，转过了头。
馄饨和肉包子都送来后，桌上就没人说话了，唯有冬叶偶尔偷偷看一眼大胡子。
吃饱喝足，乔鸢飞付了钱，就准备和大胡子告别。
大胡子却说：“我对城西城南都了解，你们今日若是来采买东西的，我便带你们去。”
谭帜第一反应是警惕：“我们与大人非亲非故，怎好再劳烦大人……”
“不劳烦。”大胡子一挥手，也不容他们拒绝，反而大步往前去了。
谭帜忙看向乔鸢飞，皱着眉道：“这人太奇怪了表妹，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和他走一块。”
乔鸢飞却一反常态，表示出了对大胡子的极度信任：“我倒觉得这位大人是好人。表哥，街上这么多人呢，不用担心。”
乔鸢飞非要跟去，谭帜也没办法。
三人默默跟在大胡子身后，最后到了名叫榆钱巷的长街。
这处街道很混乱，住着三教九流各处的人。上京很多花楼妓馆都在此处，可以采买丫鬟奴仆的人市也在这里。
按理来说，这种灰色地带勋贵之人都不会来，可没想到乔鸢飞刚跟着大胡子踏进人市，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赵渊！
他穿一身月白长衫坐在轮椅上，正目光冷漠的盯着前方。
人市里混杂着老弱病残和乞丐，哀嚎声痛骂声以及求饶声，不绝于耳。可没有人往他身边凑，也没有人敢看他。
好像他坐在那里，就自成一方天地。
只是顷刻间，便有捕快从一处低矮房里拽出个男人来。
那男人不住的磕头求饶，嘴里喊着冤枉，赵渊却只是冷冷道：“去大理寺再喊冤吧。”
转了头，冷不丁对上乔鸢飞那双清泠的眼。
赵渊顿了下，眉头下意识轻皱，又很快将视线移到了前边的大胡子身上。
“岳指挥使。”他客气的打招呼，问道，“你怎得来这边了？”
大胡子抱拳说：“在下有些私事。”
既是私事，赵渊也不好多问。他点点头，又重新看向乔鸢飞：“乔姑娘，好巧。”
乔鸢飞心想，是挺巧的，在这种旮沓角落的地方也能碰到。
果真是冤家路窄。
腹诽过后乔鸢飞行了礼，又随意问了句：“世子这是来抓嫌犯？”
赵渊点头，竟是仔细解释了一遍：“大理寺有桩压了三年的案子，到今日终于有了眉目。这厮改头换面，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乔鸢飞看向那个男人，只觉面容挺憨厚老实的，也瞧不出他犯了什么事。
不过，老实人不干老实事，乔鸢飞也见多了。
乔鸢飞不欲多聊，便寒暄几句就让开了路。
赵渊却没第一时间离开，反倒对大胡子说：“岳指挥使，在下有些事情想要你帮忙，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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